第37章 相處
第37章相處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在王府?」
楚溟羽見妹妹刁蠻樣,微微蹙眉,不滿的看著她。
「鈺兒,你認識唐姑娘?」
「我怎麼會認識這樣的賤民啊。」
楚鈺一副郡主的派頭,眼睛都長到頭頂去了。
「郡主既然不認識民女,為什麼要來這裡找我呢?」
黛兒輕描淡寫的問,對這樣的刁蠻女,她才懶得搭理。
「哼,放肆。」說完就抬起手一巴掌揮了過來。
楚鈺一見黛兒就想起在私塾里被她戲弄,白文陵還幫著她冷落自己的情形。
這是在王府,當然要施威報復。
人沒打著,手腕卻被楚溟羽緊緊地抓住。
「二哥,她是個賤女,她在私塾里與白文陵卿卿我我,現在跑到王府,不知安的什麼心。」
楚鈺見平時對自己百依百順的二哥狠狠的抓住自己的手腕,疼痛貫穿全身,眼睛飈出委屈的眼淚。
楚溟羽聽到妹妹的話,瞟了瞟站在邊上像沒事人似的黛兒,回眼嚴肅的盯著自己刁蠻的妹妹。
「放肆,唐姑娘是府里的客人,不得無禮,你忘了現在府里重孝,還在這如此喧鬧,成何體統。」
楚鈺氣的渾身發抖,在王府中還沒有被這樣訓斥過,惡恨恨的盯了唐黛兒一眼。
「好,今天要不是王嫂剛殯天,本郡主絕不輕饒你,以後再找你算賬。」說完,帶著一群丫鬟,怒氣沖沖的走了。
楚溟羽看著妹妹的背影。
「怎麼回事?你竟然會得罪我家刁蠻女?她剛才說的白文陵和你什麼關係?」
楚溟羽在意的是後面一句。
黛兒扁了扁嬌巧的小嘴,聳聳肩。
「我得罪她?王府郡主?你還不清楚她的脾氣?白文陵是我老師,我們清清白白,可是,郡主視乎害了單相思病,而遷怒於人而已。」黛兒輕輕一笑。
楚溟羽也自然明白,嘆了口氣,「別在意,我這妹妹,自小被我們慣壞了。」
東苑走廊,白色的燈籠發出清冷哀怨的光芒。
進入空蕩蕩的大殿,白色的幔帳掩蓋著原本的輝煌。
黛兒一身素白色衣裙,清麗凈透,如仙女下凡,頭上如瀑烏髮只用一支玉簪挽了個卷,剩下的散發飄然披在身後。
手裡端著一壺自己調製的花茶,輕輕的推開東苑側殿內室的門。
「出去。」猶如發自地獄,低沉冷酷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飄蕩,讓黛兒不禁打了個寒戰。
抬眸望過去,楚溟炫魁梧的身軀孤獨的坐在王妃睡過的床邊,抱著頭,一動不動,如此強悍的人,遭遇絕望的悲痛,讓人不禁鼻酸。
黛兒定了定神,鼓起勇氣,輕輕的走了過去。
「我讓你滾出去,沒有聽見嗎?」楚溟炫暴怒的孔著,抬起冷峻的眸瞳,濃墨般深沉的眼眸閃過極度痛楚,黯然的隱忍深沉,他順手拿起床上的枕頭就狠狠的砸了過來。
看清來人是黛兒的一霎那,恍若失神,「你是誰?」
黛兒眼見飛來的枕頭,避無可避,只好側身緊緊地護著手中的茶壺,緊閉上雙眼,硬是迎著,如此強悍的男人最為悲傷的時候力道大得驚人,雖然是枕頭,黛兒還是被強大的力量砸得站不穩,一個踉蹌,眼看人就要到了下去,為了護著茶壺,本能的伸出一隻手猛的往地上一撐,鑽心的痛從腕骨傳遍全身,好在撐住了。
黛兒緩緩地站了起來,抬眸靜靜的凝望著眼前體格強悍但內心脆弱男人。
眼中的溫柔和善良散發出清澈的光芒,「王爺,我是被你莫名其妙帶回來的唐黛兒。」
楚溟炫被黛兒清麗的眼神拂去一絲暴怒,徒然垂下眼眸,低沉冷峻的聲音再次飄蕩在空間,「不管你是誰,你出去。」
黛兒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壺,緩緩開啟潤紅的雙唇,以柔柔的、輕輕的、動聽如清泉水的聲音慢慢的吟:問蓮根絲有多少,蓮心含苞為誰苦,雙花脈脈嬌相向,天已許心相連纏,白頭生死鴛鴦譜,海枯石爛情願在,幽怨深深埋黃土,離情難訴人憔悴,手摘蓮花心自苦,寄花不獨斷君腸,願化蝶蹁躚交撲影。
黛兒知道蓮花是王妃最喜歡的花,為了能安慰眼前的男兒,黛兒把兩首古寺合併修改,代替王妃以慰楚溟炫。
許久,兩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楚溟炫依舊抱著頭,沒有一絲反應。
黛兒靜靜的站在那裡,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靜是那麼冷,冷的下面是否埋藏著火熱?
良久。
楚溟炫抬起頭,依然冷峻的雙眸迷濛傷痛。
「寄花不獨斷君腸,願化蝶蹁躚交撲影?」楚溟炫輕輕的吟。
「我不知道王妃是否會化成蝴蝶,但我想王妃既然深愛王爺,自然希望自己雖然離去,還能在王爺心中留有位置,但王爺心中的位置應該是溫暖的、幸福的,那王妃在那裡才會溫暖、幸福對嗎?王爺應該希望王妃在天上也能安心是嗎?」
黛兒注視著眼前的男人,真的好想幫他一把。
黛兒心裡嘆了口氣,端起茶壺在翡翠茶杯中倒了一杯茶。
茶中加了玫瑰,夜交藤、合歡花和百花蜜,都是用於安神的。
濃濃的玫瑰花香沁人心扉,把茶杯遞到楚溟炫面前,凝視著那雙堅毅卻孤獨無助的剪瞳。
「人雖去,愛仍留,人生有多少得失?去者留下美好回憶,也未嘗不是一種獲得。何況,愛王爺之親人,也同樣為王爺痛而痛,王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一雙肩膀能挑起王朝天下的安寧,想必也能擔起王妃留下美麗回憶。」
黛兒頓了頓,緩緩把手上的茶杯再往前遞了遞,「王爺,喝杯關心茶,關心能暖心,這茶滿載著貝勒爺等其他親人對王爺的關愛。」
楚溟炫怔怔的看著眼前如煙似水的黛兒,她一雙晶瑩的美眸清澈瑩亮,猶如黑暗中突然出現的明月,純潔而動人。
再看了看黛兒手中冒著熱霧的茶,濃濃的玫瑰花香夾雜著葯香,讓他孤獨冰冷的心略微溫暖。
接過茶杯一飲而盡,蜜糖的香甜讓他感受到無盡的關懷,就像家人一樣,逝去的王妃能讓自己如此動容,也是因為她就像自己的姐姐、母親一樣對自己關懷、愛念。
自小失去父母的庇護,與弟妹三人相依為命,經過多少艱難磨難,方打下這片天下,而他小小年紀就要擔起全部的重擔,十二歲起就征戰沙場,心腸早就被練成鋼鐵,硬冷無縫。
黛兒的一番話已經深深的植入楚溟炫的內心,挑撥起共鳴,雖然表面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內心已點點溫暖如冰融化。
見他喝了茶,黛兒微微一笑,「王爺,您好好安歇,明天還要好好的送王妃,您一定要以王妃最喜歡的樣子出現,好讓王妃安心。」
茶里用的是安神中藥,也加了些安眠藥,為的是讓楚溟炫能好好地休息。
楚溟炫一會兒就感覺頭沉重,雙眼皮都無法抬起。
黛兒見藥效已發,轉身向在屋門外一直悄悄侯著的丫鬟和太監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進來侍候。
黛兒一個人悄悄的退了出來。
她站在院子里抬頭看了看月亮,皎潔明月的光芒映在黛兒美麗的面容上,掛著微微笑容,靜靜立在暗夜中,如仙女般迷人。
「謝謝你,黛兒姑娘。」楚溟羽含笑站在黛兒身後。
黛兒轉身,輕鬆地深深呼了口氣,調皮的笑了笑,「不客氣。」
「黛兒姑娘,如果請你留在王府,你是否願意?」
楚溟羽一點都不覺得唐突,他覺得唐黛兒雖然美麗清澈,如蓮花一樣高潔,但出身小戶人家的姑娘,留在王府應該是願意的。甚至成為王爺側妃,那是何等的榮耀。
黛兒眉毛一挑,瞪著好看的雙眸,一臉的不肖,「留在王府?為什麼?」
楚溟羽也挑眉,深究的注視著眼前清麗的黛兒,「王府的榮耀,難道理由不夠嗎?」
「要不是王妃剛去,我真想笑呢,王府榮耀與我何干?我願為鄉間自由的鳥兒,不要做關在金絲籠的鳳凰。」
黛兒驕傲的晃著小小的腦袋,背著手,純潔如水咧嘴一笑,有趣的看著面前的英俊男人。
「我王兄也是這世間少見的英雄人物,難道你不喜歡這樣的男人?」楚溟羽說的很直白,他本來就是毫不做作的人。
「我說貝勒爺,王爺威武,這天下美女盡會討好,可唯獨唐黛兒不會。」
黛兒已經有些不耐煩,「二貝勒爺,天色不早了,本姑娘本想明天就離開,現在大發慈悲,決定留在府里幫忙,等王妃出完殯再回,你得給我付工錢。」
說著伸出一雙如蔥玉手,楚溟羽面前攤開,微笑的看著他。
楚溟羽好笑的看了看黛兒,搖了搖頭,一把拍了拍那對手掌,「知道了,貪財的丫頭。」
黛兒俏皮的做個鬼臉。
黛兒在楚溟羽複雜的目光注視中,鑽進馬車。
挑廉看了看楚溟羽,突然玩心頓起,故意帶著極致嫵媚笑容,調皮的對楚溟羽笑了笑,楚溟羽微微的愣了愣,但面上沒有一絲表露,揮了揮手,「狐妖,保重。」
「狼妖,你也保重啊。」
黛兒毫不示弱,立刻反擊,兩人相視一笑,互相莞爾。
馬車走了一段路,車內的黛兒聽到一陣急速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最後停在自己馬車邊,馬車也停了下來,撩起帘子,竟然見到一身玄鍛裝束的王爺楚溟炫獨自一人騎著汗血寶馬立在車邊。
「王爺,您怎麼來了?」黛兒奇怪的看著眼前仍是滿臉冷峻的人。
楚溟炫居然不理睬黛兒的問話,只是面無表情的對著車夫說了句,「走吧。」
聽到王爺命令,馬車突然啟動,黛兒一不留神被甩進車內,腦袋碰到車轅,痛的呲牙裂嘴的,眼淚都被逼出來了。
「大壞蛋,臭強盜。」黛兒恨得咬牙切齒,憤憤不平。
坐了半響,聽見外面王爺的馬蹄聲,一直跟著馬車,難道他是特地來送自己的?但剛才自己問話,他一臉的不高興,好像自己不存在似的,真是個怪人。
黛兒悄悄撩起車窗帘一角,偷偷看了看楚溟炫,他的面容還是那麼憔悴,但前兩日的悲痛已經看不見,眼中只是更深沉了。
楚溟炫感覺到黛兒的目光,凌厲冰冷的眼神掃了過來,嚇得黛兒馬上放下帘子,心跳加速,忙用手撫摸著自己的心臟部位,偷偷出了口氣。
她沒有看到馬上的楚溟炫眼眸中閃過的一抹笑意,嘴角帶了點溫柔的味道。
不知走了多久,黛兒被憋得發慌,聽到車外流水的聲音,忍不住,撩起門帘,一片綠色的竹林就在眼前,啊,終於快到家了,長長地吐了口氣,回頭看了看騎馬的人,還是一副目無表情的樣子。
黛兒調皮的一笑,「車夫,停一下。」
等車停定,人便跳下車。
站在楚溟炫馬匹前面,在高大的寶馬面前,嬌小的黛兒更加顯得玲瓏。
「王爺,您這樣騎著馬不悶嗎?」
黛兒歪著腦袋,兩手背後,一副故作老成樣。
「不悶。」楚溟炫還是面無表情。
「王爺,黛兒這樣看著您,脖子都要快斷了。」
黛兒說的是實話,本來馬就高,加上楚溟炫高大的身材,要看到他的臉,黛兒的腦袋簡直就要成90度彎曲了。
楚溟炫蹙了蹙眉,「那姑娘就快上車。」說著就要向著馬屁股起鞭。
黛兒小嘴一噘,「本姑娘不用你送,我坐馬車做悶了,要到河邊走走。」說著也不再理他,自顧自的扭頭就往竹林深處走。
楚溟炫有片刻要發怒,看著她雀躍的背影,無奈下馬,把馬交給車夫,吩咐他繼續在大路上走,自己跟了過來。
五月是江南水鄉最迷人的季節,河水碧綠而清澈,兩岸的深綠淺綠層層疊疊,花開的也燦爛爭艷。
黛兒一身淡綠輕紗衣裙,輕盈飄逸的背景與水岸景色相融,美如潑墨淡彩畫一般。
楚溟炫心裡有一種莫名的驛動,然而,馬上壓了回去,不可能會這樣的,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有什麼想法,今天來送她,只是感激這些天她對自己的照顧而已。
黛兒手上拿著一根柳條,邊甩著,邊哼著小曲,黝黑如瀑秀髮隨著搖晃的腦袋如水飄逸。
突然,調皮的回頭看了一眼楚溟炫。
「喂,你幹嘛總是那麼嚴肅?你的臉一點表情都沒有,不用活動面部肌肉,不累嗎?」
楚溟炫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前面的做著鬼臉的小丫頭,她居然稱自己喂,居然挑戰王爺的威嚴,他可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人,哪裡會有什麼幽默感。
「你真無禮。」冷冰冰的準備教訓這丫頭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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