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兩個前太師之女
門邊的侍衛,見到太妃和燕飛,看了眼緊閉的門,裡頭的碎裂聲不斷。
若是旁人,院內的侍衛早就將人趕走了。
可這是太妃和表姑娘。
一個王爺的娘,一個王爺唯一開口放進院內的人。
於是,只能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娘娘,王爺……還請止步。」
這就是不準備幫她們通報了。
太妃捏了捏燕飛的手。
「看來今天來得不是時候,咱們先回去吧。」
說完,拉著燕飛轉過身就走。
燕飛瞥到太妃眼角湧出淚光。
她想要安慰太妃,卻無從安慰。
蕭執受傷回府不過十餘日光景,原本就被病痛困擾的太妃,又衰老了許多。
這些日子,王府上下眾人惶惶不可終日。
倒只有太妃掌得住。
可心中的傷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原本燕飛的手被太妃牽著。這會,她反手握住太妃乾枯的手。
太妃回頭看了她一眼,勉強笑了笑:
「陶陶啊。這個混孩子,那樣磋磨你。實在太可惡。」
「祖母一定會讓他同你賠罪的。」
燕飛笑了笑,搖頭,道:
「祖母,這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做的!」
「王爺說了,只要我侍奉他一個月,他就考慮讓大夫診脈,治腿。」
「祖母,求您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
她的語氣平靜,雙眸明亮。
太妃怔怔望著她。
「……你這個傻孩子……這是何必呢,他不值當的……」
燕飛朝她微微一笑,日頭初升,映照著她美麗的臉龐。
當初見到蕭執的那一刻,確實失態了。
也難怪旁人誤會她一見傾心。
不過,她並不想解釋。
「祖母,您的病可還沒好,陶陶送您回去,給您按一按。」
太妃這才真心實意的笑了。
「還是我陶陶好,像我年輕的時候。」
「年輕人吶,哪有過不去的坎呢?」
大周朝有祖制,凡面丑如惡鬼或身有明顯殘疾者不能入朝為官。
這一條,雖一直被人詬病,卻一直未被廢止。
昭陽王的爵位,自然還是能承襲。
只是,老昭陽王在世時,朝廷就想將藩地收回。
若是昭陽王的腿傷一直不好……
太妃眼底閃過一抹暗光。
燕飛攙著太妃,慢慢地往外走。
屋裡的響動終於消停。
這時,原本停在院外,太妃身邊的嬤嬤上前,小聲的在太妃耳邊道:
「娘娘,永泰大長公主那邊又來人了。」
永泰大長公主?昭陽王原未婚妻家。
太妃本就緊抿的唇角,這會更是抿緊。
「上次來就已經退親了,怎麼還來?」
燕飛蹙眉。
前日就聽說蕭執未婚妻府上派人過來退親。
難不成沒談妥當?
自昭陽王受傷后,王府原本好幾個說好親事的人家都上門探消息。
只等著時機成熟,就上門退親。
不過,如永泰大長公主府這樣旗幟鮮明,直截了當說要退親的還是只此一家。
太妃心頭本就窩火,這會大長公主府的人上門來,更是如捅了馬蜂窩般。
她想了想,這會竟是腰腿都不疼了。
一個轉身,又往扶風館正院走了回去。
示意侍候的下人將院里的石桌打掃乾淨。
嘴角仿似有一絲嘲諷的笑。
「讓公主府的人過來這裡。趁這會功夫,把事都了了吧。」
不遠處的幾名侍衛,手按在刀柄上,彷彿想要衝過來趕人。
礙於太妃在,又有些不敢上前。
大長公主府的人果然還是為了退親的事上門。
前次上門,他們拿得退婚理由毫無誠意。
只說昭陽王和公主府的姑娘八字不合之類的話。
這樣勉強的借口,無疑是打昭陽王府的臉面。
家還沒有敗,人人都已經想要上門踩一腳。
老太妃當時就揮揮手,同意了退親。
連婚書都退了回去,不知今日,又是為何?
院外瞬間喧鬧起來。
正門處轉出一個人,竟是永泰大長公主本人。
穿戴素凈,手上掛了串佛珠,朝著眾人輕飄飄拂來一眼。
一副佛心善念的模樣。
攏了攏鬢角,聲音低柔婉轉地同太妃見禮。
太妃卻如泥雕木塑般地坐著,對於永泰大長公主拋來的「媚眼」視而不見。
「退婚這事,就是你們不來,我們家也要派人去公主府退親的。」
「如今婚書既已拿回,不知公主娘娘蒞臨有何要事?」
太妃話里夾槍帶棒,永泰大長公主卻彷彿一點都沒聽出。
面帶著笑容,一把低柔的好嗓子,好端端說話都跟呢喃似的,
「說起來,咱們從前也是要好的姐妹,退親這事確實是我們家做得不夠地道。」
「這不,今日特地登門來賠罪嗎?」
說著,她從跟隨在身側的那名少女手中接過一隻漆木匣子,
「這是一些田畝的契書,算是公主府的賠罪。」
「還有……」
她將身側的少女拉著往前一步,
「我們家的人辦事辦不好,只是如今親事退了,也不能出爾反爾。」
「這不,賠一個媳婦給你。」
「無論做妻,側妃,妾室,只要你願意,都可以。」
太妃半點也不惱怒,笑眯眯道,
「公主娘娘可真是風趣。我兒如此,要那勞什子妾室,側妃做甚?讓她們紅杏出牆嗎?」
永泰大長公主撫掌笑了兩聲。
「瞧你這說得。我會把那些歪瓜裂棗推給你嗎?」
她得意地笑了笑,
「這可是前太傅燕衡的女兒,我最疼愛的干孫女。」
一直垂首侍立在太妃身旁的燕飛聞言,眼睫微動。
前太傅燕衡的女兒?
還有另外一個燕衡?燕衡還有另外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