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皇上駕臨
「義母病重,想綉一幅經幡為她祈福。」我也乾脆放下了笑容。
一縷散開的頭髮失儀地落到額前,我略一慌,卻見他溫柔地為我拂了拂頭髮,他最是推崇孝道了,不僅不生氣,反而對我微微一笑。多年前,他也曾這樣對我笑過,笑得如初晨的陽光般溫暖透明,多年後,他的笑仍是這般盪人心魂,彷彿只要他一笑,便能把這世間的愁都盪開了。
我瞬間的痴愣全落到他的眼裡,他的手順勢滑到我的腮部,捧起我的臉,炙熱地盯住我的眸,道:「朕想你想得緊,知道嗎?」
我猛然驚醒,自己竟差點被他的笑容給騙了。從前的我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傷害。我極力收起憤怒,羞答答地軟聲道:「皇上騙人。」
弘治朝我一笑,一把將我橫抱起來,走向床榻。
我心裡一凜,難道他要臨幸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從七品淑女,按宮規,須等他翻了牌子才能沐浴潔身裹上輕裘由太監抬至乾清宮龍榻,以供御幸。只有一宮的主妃或側主妃,才有資格勞皇帝聖駕親赴,如此有違宮規,豈非落人口實?何況他今日照例是該呆在坤寧宮的,張皇後頭一個就要懲治我,就連趙和妃也會覺得有傷顏面,不能輕饒了我!
至榻邊,他剛將我放下,吻就迫不急待地落了下來,我急忙側首迴避,怯聲道:「皇上,妾身的手傷尚未全愈,此舉恐怕不合宮規,皇後娘娘會不高興的。」
豈料弘治重重哼了一聲,「朕才是後宮的規矩!只有朕高興了,後宮才能高興,懂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對皇后張氏的不滿,看來他們的感情並非如外界所看到的那般牢不可破。
「是!」我媚笑一聲,閉上了眼睛。
我要報仇就必須爬上高位,要晉位就必然得侍寢,終究要有這一天的。而現在的時機很不錯,弘治想要我已經有些時日了,再拖下去難免會折損他的耐心白白便宜了其他人,今日又恰逢張氏惹他不悅,而我卻在這時讓他快樂。呵,弘治,我後面還準備了很多驚喜在等著你呢!
意外得很,他的動作甚是輕柔,全不似多年前他第一次要我時那樣霸道濃烈,與其說憐惜我初經人事的青澀,倒不如說進入盛年的他學會了如何克制。我曾與他夫妻三年,他每次都恨不得將我整個人揉進他的身體里去,不顧我的高喘求饒,徹夜不休。每每弄得我一身青跡紫痕,還被當時的周太后多次訓戒。
不過,他顯然很興奮,完全不知我的青澀是故意裝出來的,只看到青澀之下,是他喜歡的萬種風情。三年的夫妻足以讓我了解他的習慣和身體,我知道如何讓他欲罷不能,如何讓他更加快樂……
因未按宮規辦事,沒了敬事房太監的聲聲迭催,弘治甚是盡興,直到近三更天的時候,才意猶未盡地停下,撫著我沁滿是細汗的燙臉,滿意地喘吁道:「卿乃佳人,極和朕意。朕要封你為才人!」
「謝皇上。」我故作害羞地往他懷裡鑽,數年不見,他的身體比以前精實了許多。
他高聲呼了內監總管李廣進來,隔著淺黃的紗幔,吩咐他燃上安神香,說今夜要留宿在此。李廣急忙利索辦妥,似深怕惹了弘治不高興一樣。
清雅舒神的香氣一入鼻,便覺得身子一松,弘治躺在我的身邊,已進入了夢鄉。我盯著他熟睡的臉,噬骨的仇恨在心中翻滾,我現在就能殺了他,易如反掌,就是一支普通的金釵,照著他的脖子狠狠紮下去,也足以令他死在我面前。
可是,這太便宜他了!連我所受之苦的萬分之一都不到,我如何能甘心?我要他嘗盡苦痛,再在萬劫不復中凄涼死去,方能平我心頭之忿!更何況現在殺了他,我可能永遠都無法知道寶寶的下落了,倒是便宜張皇后直接抱上皇太子,成為太后。
我終於躺了下來,漸漸合上眼睛,真的好累……
次日醒來,竟然是近五更天了,弘治抱著我,很是不願放手,李廣在外面催了幾次,他才起身。我欲起來伺候他穿戴,他忙示意我躺下,「今日好好歇著。」不過是試探,他喜愛女子賢德,我怎會令他失望,穿了件睡袍就起來伺候。這些本是我前世做慣了的,自然得心應手,弘治龍心甚悅。
李廣將一切看在眼裡,我知他定然又要報到張皇后那裡去,有那女人氣上好一陣子了,心下甚喜。恰在此時,李廣忽的湊近弘治身側,悄聲問道:「留,還是不留?」
我心中一沉,不覺放慢了手中的動作。弘治膝下子嗣稀少,最大的原因就是弘治聽信張后之言,不許位分低的宮嬪懷嗣。我倒想看看,我如今在弘治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一個玩物,還是有資格為他傳宗接代的女人?
弘治毫不猶豫,朝他輕聲吐了兩個字,「不留。」
只覺得腦子挨了一記重捶,眼前一陣發黑,耳邊又響起了嬰兒的哭聲。那是我的寶寶——我那連一面都沒曾見上的孩子——在哀哀哭泣。我眼前的這個男人,前世絕了我當娘的機會,到了今生仍是如此!
迷糊中,感覺自己被扶到椅上坐下,又聽得有人輕聲喚我。奮力恢復清醒,見李廣那個狗奴才已拖了當值太監來點我身上穴位。不!我不能就這樣輕易遂了弘治的心意,我已不是前世任他擺布的春風致了,從現在起,他對我做每一件事都必須付出代價!
我咬牙流淚:寶寶啊,娘還從未當著你父皇的面為你哭上一回,今天就給你補上了!
他沒想到我竟會哭得如同失了親生孩兒一般撕心裂肺,頓時動了側隱之心,欲吩咐當值太監停手,已然遲了,他仍是他,我還是我,那一夜的交融已隨著一江春水流走。
弘治急忙擁我入懷,兀自解釋道:「你還太年輕,又剛入宮,朕是希望你養好身體,來年再為朕開枝散葉。」
他以為我還會信他的鬼話嗎?他一是顧忌張后,二是捨不得我這曼妙的身形走了樣,才不想讓我懷嗣的!
我哭得越發悲切了,他終於生出幾分歉疚來,不僅下旨連晉我兩級,封為才人,賜下許多首飾錦衣,並將我義兄何澦由錦衣衛正七品總旗升任為正六品百戶。
余淑妃與義父聽到消息都很高興。聖旨剛下,淑妃就派近身宮婢善照親自來送禮物道賀,我這才知道,原來昨晚弘治又向皇后提起要晉我位分之事,而張后再次以我未曾侍寢為由堅決不允,這才惹得弘治來到我這,幸我封我為才人。原來都是與張后賭氣!
不過,我相信他擁有過我的身體之後,就不會忘了我。我深知宮中的妃嬪無一不是身材出眾的,所以我進宮前除了苦練身形之外,還特意求父親尋來異人改變我的體質,務要使我的身體冬日溫暖如絮,夏日清涼如玉。因為弘治常常冬天四末冰涼,夏日流汗不止,一到了至寒至熱的天氣,他便睡不安寢、食欲不振。所以他昨天一抱住我,便如獲至寶,再也不肯放手了。
只是這種改變,令我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我每日吃什麼、幾時吃,都有嚴格的規定,我不能擅自改動半分,而且強行改變自身體質會折損我二十至三十年的壽命,更殘忍的是,我受孕的機會只有平常女子的十中之一,這意味著,我今生做母親的機會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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