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顧黃斗舞

第50章 顧黃斗舞

弘治正是高興之時,聞信大喜,「宣!」

新晉的宮嬪們個個都很好奇,聽聞土魯番人長相怪異,身高體大野蠻粗魯,一個個伸長了頸子,想一瞧究竟。我與黃氏一曲舞下來實是累得不輕,只顧著坐在位上喘氣休息,寧秋一邊拿著帕子為我擦汗,一邊囑人幫我把棉衣拿來,生怕我著了涼。

「沒事,沒事。」我揚著小臉笑著,像一個被寵溺的孩子。比起張后對黃氏的不聞不問,我實在幸運得多,雖然余淑妃並不比張后好,至少我還有寧秋,因為她,這宮裡的日子也就不那麼難熬了。

「來了來了!」宮嬪們剛剛還在興奮地叫嚷著,轉瞬間又化成了失望的一嘆。

我悠然地呷了口茶,這些土魯番貢使本來就不是中原人,怎可以中原的標準去評價他們的美醜呢?卻見這些貢使分成兩隊站在兩邊,走在隊伍最後的男子走上前來,極年輕,似乎還不到二十歲,個子雖高,人卻是清瘦的,五官的輪廓極深,大氣而俊美。眾宮嬪一看清他的面容,便不由得輕輕地讚歎一聲。

「土魯番貢使拜見大明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萬歲萬萬歲!」土魯番王子講著流利的漢語,行為舉止謙謙有禮,更是引發眾人讚嘆不已。

我總覺得這個男人有幾分面熟,似是在哪裡見過一般。這些年土魯番幾乎年年都派使者來大明王朝進貢,那些使者看起來都差不多,難得有一位像他這麼出眾的人物,我若是見過印象應該極深才對,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土魯番貢使拜見太皇太後娘娘與皇太後娘娘,祝娘娘千歲千千歲!」

我又是一驚,這男子竟然一眼就認出了周氏與王氏,他一定不是第一次來。周氏與王氏想必也是這麼樣的,只是她們的臉上也現出疑惑的神情,好像也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時候見過他了。

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位王子還準確地認出了鄭賢妃與趙和妃。我完全可以斷定我見過這位王子,只是我的記憶里真的沒有可以與之對應的人。

突然,我的腦海中靈光一現:是他!原來是他?!

他七年前來過一次,是隨他的父王一起來的,當時弘治對我這個太子側妃還是極好的,而這位王子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七年不見,他已從一個懵懂少年長成了一個翩翩男子了,難怪我會想這麼半天!

弘治瞧見被忽略的張后與余淑妃一臉不悅,連忙向他介紹。他都很恭謙地行了禮,然後焦急地在眾宮嬪的臉上掃了掃,羞得眾美忙低下了頭。弘治正為他的膽大而感到不快,卻聽他極認真地問道:「為何沒有看見春妃娘娘?」

我全身一顫,簡直喜從天降:他記得我!居然還有一個人記得春風致!

他仰臉往空中一聞,似乎陶醉的模樣,「她應該剛剛離席不久吧?不知道皇上可否讓小王一睹娘娘芳容?」

弘治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口氣生硬地說道,「她的事待會兒再說好嗎?你還是先隨我來談公事吧。」話音未落就強行把土魯番王子給拽走了,應該是到乾清宮議事去了。

我發現從太皇太后、皇太后一直到鄭趙二妃的臉色都有些不太自然,她們都是認識春風致的,卻被弘治強令要硬生生忘卻這個人,這後面到底隱藏了什麼的驚天秘密呢?

土魯番王子能夠主動詢問春妃的事情,顯然他對前世的我的印象是非常深刻,我也許不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但我可以通過他的嘴去問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可恨來朝進貢的貢使都住在宮外的驛館內,除非是得了弘治的宣召,否則不可以隨便入宮。

我便只能讓如嫿時刻注意他的動向,一探聽到他進宮的消息立即告知我。

隨著土魯番貢使的到來,安南、烏斯藏以及暹羅的貢使也陸續到了。大明王朝向來是喜歡彰顯自己的大國風範的,再加上邊境有位鎮邊將軍回京述職,弘治心裡高興,倒是常常請這些人一起入宮飲宴。我雖想著法子靠近土魯番王子,卻終難找到機會與他私下交談,心裡好生焦急。

想叫葉棲風在宮外接近他吧,他倆又完全不相識,更何況棲風現在只是一介平民,而他卻是大明王朝尊貴的客人,實在是有很多不便之處。這感覺就好像一盤愛吃的蝦球就在鍋里炸著,手裡沒有筷子,再怎麼想吃也吃不著一樣。

我異常的舉動又落到了黃氏的眼裡,一次宮中偶遇,她趁著四下沒人,倒是問得好不客氣,「難不成茗貴人看上了那個土魯番王子嗎?他一來,我就看出你的眼神不對勁!」

我微微抬起唇角,「是嗎?我怎麼沒覺出來呢?」

「這叫旁觀者清!」黃貴人答道,「那王子年輕英俊,頎長清瘦,而且精通漢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擅長騎射武藝,這樣好的人才便是放在漢人中也是拔尖的!茗貴人若是欣賞也不足為怪!」

「那黃貴人知不知道那王子的母親本就是個漢人,是先帝賜下的,聽說原來還是先帝的一個宮嬪來著。」我瞧那黃氏微微一震,使嘻笑道,「到底是我看他不對勁,還是你看他不對勁啊?」

她慌忙望向別處,說道:「你可別告訴我,你想把你的寶貝義妹嫁到那麼遠的土魯番做王妃去,何指揮使若是知道不恨死你才怪!」

我緊追不捨,「黃貴人怎麼知道那土魯番王子沒有王妃,你去暗查過他?」

她倒是反應極快,「那當然了,茗貴人感興趣的人,我當然也感興趣。再說,我查的不是不如茗貴人仔細嘛。先帝竟會將自己的宮嬪賜給別人,若不是從貴人嘴裡說出來,我還以為是個笑話呢!」

我與她的這一戰綿延數月,到如今還只是戰了個平手,我倒真是覺得有些無趣了,看她還這麼饒有興緻,似要與我再一決勝負似的。我此時實無力再與她纏鬥下去,便問:「一直這麼玩,你不覺得累嗎?」

黃氏聽出我的疲態,甚是開心,「原來茗貴人覺得累了呀?我可是覺得越來越有趣了。」

「我的意思是,換個玩法會更有趣。」

「什麼玩法?」

「比如說,我還把那土魯番王子讓給黃貴人!」說完我便撲哧一笑,黃氏雖被調侃,也跟著笑了。這時突然聽見玉璃用力地咳嗽了一聲,爾後便聽見內監總管李廣那頗有點刺耳的嗓音響起,「喲,兩位貴人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啊?可讓奴才好找啊!」

我與黃氏對視一眼,朝他笑了笑,「不知李公公找我們何事啊?」

「還能有什麼事,自然是皇上找兩位貴人了。」李廣說著用極不自然的目光瞟了黃氏一眼,「兩位貴人好得就跟姐妹似的,皇上可不滿心高興嗎?」

便是我們只是「看似姐妹」,張后也已經非常不開心了,怪不得黃貴人急著要找我下手,卻又想讓我死個明白,適才那一番話,便是暗示我她要下手的方向,要我早做準備,這樣她才贏得過癮。

我們隨著李廣去了乾清宮偏殿,卻見土魯番王子正坐在棋盤邊,一臉得意之態,而其他幾國的貢使卻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原來今日弘治處理完政事,偶得閑暇,便邀各國貢使下棋逗趣,那土魯番王子力挫群雄,好不得意。他這人棋癮還挺大,一旦挑起,不下個過癮不肯罷手,竟敢向弘治挑釁!

雖說是下棋逗趣,輸贏並不較真,可大明王朝一向以宗主大國自居,如若敗在一個區區土魯番手裡,這面上豈不難看,更何況還有其他各國貢使在場,當真是輸不得的。可弘治似乎又沒有必勝的把握,便推說土魯番王子的棋藝不過爾爾,連他的一個宮嬪也比不過。

王子一聽,非要較量一番不可,弘治這才派人來找黃貴人,至於李廣為什麼「順帶」把我也找來,其用意可就複雜了!

見過禮后,土魯番王子一眼就認出了黃氏,「小王記得,這便是冬節那日穿紅衣舞袍的那位娘娘,當真是艷若紅梅。」

黃氏輕輕一笑,難掩眼角眉梢之得色。

這小子就跟他爹一樣,見著美女記憶就非常之好。我便笑道:「王子真是好記性。」誰知他望了望我,亦笑道:「您便是那日一襲白衣勝雪的娘娘吧?」

我略顯驚訝地朝弘治望了一眼,他軒了軒濃眉,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快。他的寶貝被人讚歎自然是得意的,可這寶貝同時被人覬覦,又讓他有些不快了。

土魯番王子也朝弘治看來,「陛下可還記得當年與小王的約定?」

弘治當年還是以皇太子的身邊接待的土魯番王子,如今時過境遷,他恐怕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年答應過這個小孩什麼了,可當著眾人在場,也只能硬著頭皮道:「當然記得。」

王子聽了甚是高興,「陛下不愧大國之主,果是守信的明君!」

此言一出,我便覺得弘治定是許了他一個天大的好處,不覺得替弘治捏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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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千尋:狂后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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