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黔州亂之從軍
一條路，二十棟房子分列兩邊，都是相通的，其中還有不少的棚子，高高大大，寬寬敞敞的，想必是馬棚了。房子和馬棚周圍有一道連綿的柵欄將其圈住，這就是所謂的院牆了吧。留下的通道處放置著拒馬，不過此時都是拉開的。通道後面有兩座箭樓，想來是值守人員用的。通道口有兩個軍士值守，箭樓上亦是各有一人。眼見得黃三過來了，那守門的軍士便笑嘻嘻道：「黃頭兒，聽說你今兒個得了彩？」「是得了個彩。」黃三不緊不慢的答道，不待那軍士接話，又道：「便是我身後這小子，從今兒個起，也是咱們什里的人了。以後一個鍋里攪馬勺，大傢伙兒幫幫忙，多照應照應。」原本笑嘻嘻的那軍士登時就樂了：「有新到的兄弟呀，黃頭兒，今兒晚上是不是請什里的大伙兒開開葷。也好讓大家互相認識下，順便熟悉熟悉小兄弟的身手。」「現在這時候，即便咱敢請，你們敢吃么？」黃三也不以為意，笑道，「這位新來的弟兄以後就歸在我的伍里了。他以前是個居士，你們叫他小居士就成。」唐進在一旁聽著很鬱悶，哥有名字的好不。對了，咋到現在為止，還從未有人問過哥的姓名，籍貫啥的？「說的也是，都怪那些死蠻族。」另外個軍士搭上了話，「黃頭兒，先記上，等過了風，再請不遲。」其他的軍士也起著哄。黃三自然是連連答應，隨即帶著唐進進了通道口，便往裡面的一棟房子走去。這時候唐進忽地聽到身後軍士在互相嘀咕，「黃頭兒咋不帶這小居士去見什長？不見什長的話，可就沒法登記，沒登記可就等於沒從軍，將來發餉亦或者戰死撫恤可都沒份兒啊。」「頭兒們的事兒，咱們少問，看好門再說。以後一個鍋里攪馬勺，肯定都會清楚的。」「說的也是。」唐進聽著，心裡也有些打鼓。雖說不知道古代軍中是咋回事，但最起碼姓名籍貫登記啥的，還是要有的吧。在自己那個時代，好像還要看身份證還有各種證件的吧。不過畢竟活了將近三十歲，踏入社會也已經不少年。雖然心裡嘀咕，唐進倒也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他有種直覺，這些事情早晚都會知道的，也不在於這一時半會兒。黃三的房子不算小，不過也不大。用黃三的話說，這是給一個伍，五個人住的，自然不算大。不過在唐進看起來，也就一百多個平方的樣子。當然，在後世肯定貴的不得了，這裡卻不算啥事兒。這些算是軍中的房子，都是不準住家眷的。至於隨軍的家眷，自然在城中找個住處住下。平時，軍士們也都回自己家中去住，當然，輪值的除外。不過如今是戰備時期，自然要住在營房了。而黃三的這個伍本來連他自己就三個人，有兩個空額，而這兩個屬下還都是蠻族，自然也就暫時地被請出去了。所以，如今這一百平的房子，也就黃三和唐進兩個人住。屋子裡擺設很簡單，每人一個木盆，一張床，還有六條長凳，一張長桌。至於櫃櫥什麼的倒是沒看見，便是吃飯的碗也沒。看著唐進東張西望的樣子，黃三便道：「隨便找張床住下就行了。在這屋裡沒那麼多規矩，等下吃完晚飯，明兒個再做別的事兒。」唐進連連點頭，不待黃三說別的，隨便找了張比較乾淨的床直接躺了上去，沒等一分鐘，鼾聲如雷。連日的疲累，饑渴早已將他折磨的不堪了。之前全靠精神硬頂著，如今得了空兒，那還不得好好歇息一番。黃三眼睜睜看著唐進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倒是點點頭，也不以為意，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神情便放鬆了下來，亦是找張乾淨的床，和衣躺下呼呼大睡。唐進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餓醒的，肚子嘰里咕嚕亂叫，一睜眼，天光大亮，空曠的屋內一人也無，黃三不知哪兒去了，倒是長桌上放著一大盆粥，還有四個饅頭，一碟鹹菜。不知哪來的力氣，唐進噌地躥起來，跑到桌子旁，也顧不得自己沒有洗臉刷牙漱口之類的。先是端起盆呼嚕嚕一陣大喝，隨即拿起饅頭，抓著鹹菜吃起來。不一會兒，風捲殘雲般，全部幹掉了。嗯，好像是溫的。「果然是餓壞了。」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摸了摸有些漲起來的肚子，慢吞吞地往自己的床鋪挪去，準備躺下來，消消食兒。躺了沒一會兒，唐進便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吃飽了的人兒，總有點兒懶勁兒，很容易進入夢鄉的。不知過了多久，唐進再次醒過來，不同於上次的天光大亮，這次似乎天快要黑了，屋子裡已經暗下來了。不過還是一個人也沒有，再看看桌子，空蕩蕩地，顯然是被人收拾過了。揉揉眼，唐進摸摸肚子，恩，該去上廁所，然後刷牙洗臉，在找點兒飯吃。這時候，便聽見腳步聲響，抬頭一看，便見黃三大步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塊木板，裡面放著是一大盆粥，四個饅頭，一碟鹹菜。「醒了，」黃三亦是看到了站起來的唐進，沒好氣地招呼一聲，「下次吃完了記得送到伙房去，留在這兒等著我給你刷碗呢。」唐進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沒洗碗吃完就睡了。當下也不好意思地一笑，答應一聲。黃三將飯將桌子上一放，道：「快吃吧，吃完了我帶你四處轉轉，見見什長，將你得名字，戶籍登記好，以後發餉也好有個名兒。」唐進答應一聲，隨即問道廁所在哪裡，黃三也不以為意，指了指位置，順便道：「院子里有一缸水，那是咱兩今天的定量，洗洗刷刷的都靠他了。裡面有瓢，記得舀出來洗。」唐進答應了一聲，自去打掃個人衛生。過了一會兒，唐進一臉古怪地進來，看上去也是洗漱完畢。待他吃完飯，黃三便道：「你這一睡便是兩天一夜，倒真是好睡。」頓了頓，又道：「將軍已然派人去收斂了袁思將軍的屍首，雖然天熱，但好歹沒有被野獸肆虐，倒也能分辨出來。將軍說了，既然你說的全是實話，那就留下來，好生做事吧。關內正缺人手，身為大炎人，自當盡一份力。小居士，你還有話要說么？」黃三一臉嚴肅地看向唐進。「有。」唐進猶豫了一下，無視黃三那陡然間變得陰沉地臉，「大便后怎麼擦乾淨？沒有廁紙么？」「額，」黃三的臉登時古怪起來，看著唐進一臉認真，良久才道，「廁紙？你以為我們這些大頭兵是進士老爺？還是豪紳巨富？能拿紙來用？便是讀書人，也得敬惜字紙啊。」「那你平時都是咋辦？」唐進小心翼翼地問道。「竹片子刮，或者土坷垃，或者樹葉，能弄乾凈就行。」黃三陰著臉答道，眼見的唐進還要問，忍不住爆發道，「我說，能不能別在吃飯的時候談這麼噁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