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綠卡是可以買的

文傑此時正站在窗前，看著落日餘暉下的片片屋頂，儘管竭力的微笑著，臉色還是顯得很不好看，他轉過身來。

看著康妮說：「時間不早了，我晚上還有應酬，送你到樓下好嗎？」

「不用了，我自己坐電梯下去好了。」康妮起身拿起自己的包。

文傑打開了房門：「可能最近一段時間會比較忙，有空再請你吃飯。」

那表情冷冷的，康妮心裡忐忑。終於她還是走出了房門，到了小區門口猶豫了一分鐘，才舉手攔了一輛出租。有點沮喪，就像是小時候很想得到一張香煙牌子，可怎麼也得不到。人的自我調節能力很強，第二天起來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康妮很有心計，隔幾天了個簡訊問候一下，維持著關係不鬧僵。終於文傑開始犯賤，約康妮吃晚飯，約好在南京路置地廣場見面。這個時間很妙，吃晚飯有點早，看電影出來又過了飯點。康妮沒遲到，既然到了這裡肯定要兜商場，在底樓的化妝品櫃前康妮足足看了半個小時，試用、聞味道，到了樓上開始試衣服，文傑何嘗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到後來實在憋不住了，給她買下了一件古馳的衣服，回到樓下，無奈的文傑再掏錢買了迪奧的口紅、資生堂的面霜。

雖然陪女人逛街很煩人，絕對不敢表現出來，吃了飯去看電影，這次的尺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就這麼曖昧著。享受著aTm機的快樂人生，九部卻出了一件大事，盧經理的生意出了問題，財務部現那協議存款的一千萬被划走了。

利用協議存款進行詐騙的事很多，被騙者一般是國有企業。騙子註冊一個合法經營的公司，在銀行找到有內應，準備好高額利息就可以開始了。虛構一個贏利能力很強的大項目，以高利息吸引被騙公司。為免除被騙人的擔心，利用銀行協議存款的方式打消被騙人的顧慮。

銀行內部有一種叫飛單的融資手段，即用高息攬存的方法，把企業的大額資金套進指定銀行，然後通過各種手段把固定期限的存款划轉到另一家企業的賬戶上使用，到期限結算時再把本金連同利息「回籠」，從而完成一次交易。一般貸方只需將錢以活期形式存入指定銀行，然後自己拿著高息承諾的存款憑據。貸方惟一的代價是要簽一份書面文件，並加蓋法人印鑒和本單位支票專用印鑒，承諾一年之內不得支取這筆款項。

盧經理的協議存款就是這樣，但是銀行拿出了單據，這筆錢的存單是假的，直接就轉到了別人帳上。大額協議是盧經理和對方公司簽的協議，的確蓋了公司的章。況且銀行的經辦人已經辭職，對方是光明正大合法經營的公司。部隊不得經商了，正在清理業務，正兒八經的部隊企業。章是盧經理和財務部一起去銀行時蓋的，對方認為這錢是向你們借的，一定要還的。問題是現在沒錢，咱當兵的從來不騙人，說沒有就是沒有。你看子弟兵在抗洪前線嚴防死守，你們地方怎麼這覺悟，告訴哨兵以後不準放行。

當然盧經理工作有失誤，但肯定沒犯罪。年終獎金那是不要想了，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著，調清欠辦繼續辦這筆業務。尤其是公司聽說有好幾家外貿公司都被牽涉其中，總金額達三個多億，盧經理才鬆了口氣，這下好了法不責眾。

經濟形勢還是沒有改善，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柯林頓還在給美國人民一個交待，大6的洪水退了災后還要重建。公司遇到了不測風雲，公司新建的大廈停工了，什麼時候開工不知道。大廈要二個億的投資，一大半是銀行貸款，還利息去吧。這還真是倒霉，路面塌陷把一條主幹電纜搞斷了，確定不是人為造成的，滬海馬路下面有流沙很正常。搞斷電纜也正常，換新的，法國進口的，得定做，沒一年搞不好。那備用電纜就在你公司工地下面，大樓不準施工了，再搞斷電纜，整個浦東就沒電用了。

這下停在了杠頭上，公司上下頓時人心惶惶，本來好好的自有資金一個億，一百來人的公司，完工資獎金、刨去各種開銷，每年還能凈盈利二千萬，現在給銀行打工。公司的問題管不著，自己的事情要緊，夏媛馨被收買成了心腹，單證合同都是夏媛馨一手操辦的，給開了每月二千元，說好年終還有紅包。

既然不用為生活愁，儘早從公司脫身好，考慮了幾個星期，把辭職報告交到了上去，開始等著例行的離職審計。到了年底，一個更大的問題出來了。公司一直在做進口聚酯塑料的生意，東南亞金融風暴后國際市場的價格一路下跌。國內需求更是疲軟，價格還低於進口，老總要博一下，賭pTa價格會回升。

十億的貸款押在了上面，不料到年底價格繼續跳水，六億資金打了水漂。屋漏偏逢連夜雨，上面的意思很明確，老總經營失誤免職，公司資財重組，公司快沒了。要是進入資財重組，一時半會跑不了，要走就要想辦法公關。

趁著上面還沒最後決定，到姚經理家拜訪，談了自己儘快離職的想法，再送上東芝筆記本電腦一台，說是借給孩子用的，電腦要從娃娃抓起嘛。姚經理保證之餘不忘指點方向。財務部經理也很重要，畢竟審計報告要簽字的。

九九年元旦之後，公司分上年的獎金。九部是最多的，把六十萬獎金分了，開始辦辭職手續。有了鋪墊一切順利，這天終於拿到了離職證明。離開這幢老房子時，文傑回頭看著那斑駁的紅磚牆面，還真是有點留戀。不遠處的浦江上傳來了汽笛聲，那種說不出的蒼涼湧上了心頭。

滬海的天已經很冷了，生意上的事情喜憂參半，以溫州人的利害，越南的生意註定只此一單。默罕默德老兄的單子，一年可以做上百來萬美元，單子飛給了奚磊，加上小倉和其他生意的傭金照拿，算算也有百萬的年收入。辭職后每天的生活變得無聊起來，早上鍛煉身體，游泳、籃球、網球輪著來，下午上網呆，晚上泡吧、夜總會。和康妮的關係略有進展，手可以伸進衣服了，開始肉與肉的接觸。

父母到滬海來過年，新買的房子里有了家的味道。這次沒有到外面吃年夜飯，媽媽在廚房裡忙活，這個年的氣氛顯得安樂祥和。家人坐下來商量大事，文傑告訴父母自己賺了很多錢，有錢到這個程度怎麼辦？父母是看到過公私合營和經歷過文革的，家裡沒後台沒權勢，勸文傑還是穩妥點好。滬海是一個有錢人的藏龍卧虎之地，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另外的一個辦法，也是很多有錢人走的那條路，移民拿綠卡，然後入籍拿外國護照。外國籍在國內的做生意可以享受種種好處，也可以在國外投資。大6並沒有明確保護私有財產，自己的財產和家人的人身安全，只有轉換了身份才有保障。

父母的單位效益不好，已經開始內退和下崗了，商量下來索性全家移民，以策萬全。滬海市移民中介不少，文傑打聽下來，現自己兜了個大圈子，最後還是回到原點。滙豐銀行就有辦法，這是英國金管局的指定銀行，辦法簡單得很，付錢就成。作為滙豐的至尊黑金卡擁有人，客戶經理很快地辦理妥貼了，文傑付了二十萬英鎊回家等消息去了。文傑還有事情要忙，去申請護照。帶著辭職證明，居委會、街道、派出所這一圈章蓋下來，還要去崑山路排隊。父母那邊也是一樣，單位蓋章，去杭州排隊，這年頭老百姓辦個事真是難。

一個月以後，滙豐客戶經理代找英國的移民律師寄來了全部文件。拿著移民律師信件，和領事館電話預約了時間，文傑排了三個小時的隊，終於坐在簽證窗口前，把護照遞了過去，簽證官看了看只說了一句ok，等拿到簽證后的護照，文傑才徹底放下心來。英國投資移民方式簡單，因為文傑名下的凈資產過了二百萬英鎊，可以有兩種選擇。在通過滙豐銀行代購五年期英國國債，或者直接支給滙豐銀行二十萬英鎊即可。

和父母一起坐上了維珍航空的航班，這也是維珍航空上海到倫敦的飛，搞了一個小小的儀式，給乘客送了小禮物。全家從拿到簽證那一刻起，開始享受英國所有的優厚福利待遇，免費國民健保體系服務、疾病福利、退休福利等等。

為什麼買自己國家的國債享受不到自己國家的福利，買了英國國債立馬可以享受。父母在那裡偷著樂，在這裡幹了一輩子工作，領外國退休工資去了。五月的倫敦天氣還是有點冷，坐上老式的計程車去肯辛頓，文傑在那裡買了一套三間卧室的公寓，公寓在三層，窗口正對著肯辛頓公園，再往東面連著是海德公園。這是委託律師找的房產代理，算下來這套二千多呎的房子要一百萬英鎊，摺合一百五十萬美元，算成人民幣一千三百多萬。走在街上可以看到那個很受爭議的，建設中的千禧摩天輪，和現代相印的是充滿文化沉澱的大理石建築。閑下來到芬切利大街逛逛周末露天市場，體驗著文化的不同。或是在淅瀝的雨中，慢慢的流連在歷史中，古老街道和樓房，一成不變的計程車。

給父母在銀行存了一百萬英鎊生活費，雇了保姆照顧兩人的生活，文傑在倫敦住了一個星期就回國了。畢竟這裡的條件比嘉興好太多了，父母在這裡住著也放心，出門走幾分鐘就有地鐵站，去唐人街很方便，這一區的治安也是絕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