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5 天下大同

這一次，陳九州派出的大將，正是林堂。作為頭陣，陳九州不得不小心，這關係到在後面大軍的進度。

騎在馬上，林堂和邱盛並排而行。此刻，邱盛的臉龐，還帶著幾分失落，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家的陛下，居然做了這般的決定。

「邱兄，你怎麼了？」得到陳九州的囑咐，這一路過來，林堂都在有意無意地拉著關係。

「林兄，不過一些心事罷了。」邱盛苦笑著擺手，剛要策馬疾行。

「邱兄若是不見外，有事情的話，我幫著斟酌一番。」

一路同行，邱盛也大體能看得出，這位東楚的無雙侯爺，是個性子豪爽之人。猶豫了下，邱盛還是開了口。

「不瞞林兄，我實在是有些不明白……我家陛下，要將玉州東趙併入許昌。」

林堂笑了笑，「邱兄應當明白，這是好事情。若是玉州繼續死守，肯定守不住的。而且這樣一來，你家陛下也能成全一樁美名。」

「但我曾死守玉州關……」

「邱兄啊，你的心底里，舍不下的，並非是你家陛下，而是玉州。你曾在玉州血戰，又殺匪安撫百姓，使得百姓歸心。若是沒有北燕南征，或許還有機會，慢慢崛起。」

「但邱兄應當明白一句話。」

「什麼話？」

「我家丞相說的，叫……天下大同，意思是哪一天不打仗了，天下間的所有百姓，都能同樣吃飽飯，傳著暖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戰爭和廝殺。」

「林兄，真有那一天嗎。」

林堂堅定點頭，「你或許還沒明白，這正是我家丞相的大志。我東楚，從半州之地而起，到了現在，幾乎要席捲整個南面江山。邱兄若是有空，不妨去南陲走走，又或者入許昌城，聽聽百姓的聲音。」

邱盛點頭，「先前入了一次，也看見了，不少的百姓，都對陳相愛戴有加，沒有楚國趙國之分。」

「這就是了。」林堂笑著抬頭，看著林子里透下的陽光，「我家丞相的大志，便是想著有一日天下大同，人間和平。」

「不瞞邱兄，我也起於微末。在最開始，也是一介裨將之子，我的父親早年戰死，卻不曾想，受到陳相提拔，靠著戰功直至封侯。在看到邱兄的時候，我便覺得，你我二人何其相像，都是有志之士。」

「既是有志之士，便該為同一個的夙願，南征北戰，直至有一日天下太平。」

邱盛沉默了會，沖著林堂一個抱拳。

「林兄高義。」

「不敢當。」林堂搖頭，「陳相說了，此番回去玉州，若是邱兄再不願入東楚，切不可為難，送上一筆盤纏，好讓邱兄富貴半生。」

邱盛怔了怔，一時間淚流滿面，約莫有話要吐出，卻終歸沒有說出來。又怕丟人，只得扯了韁繩，往前急急趕路。

林堂沉默地騎在馬上，久久一聲嘆息，也跟著打馬追了上去。

……

玉州，都城。

收到司馬楚來信的司馬婉，靜靜一個人立在城頭上，許久，在一陣風起之後，整個人紅了眼睛。

遙想這近一年的時間，她便像個瘋子一般，叛出許昌城，腦海里滿是復仇的惡念。

「端王莫不是要殺主子？」在旁的一個隨從，有些焦急地發問。

「並不是。」司馬婉揉了揉眼睛，將信遞給旁邊的隨從。

「皇叔的意思是……已經原諒了我，讓我顧念趙氏血脈，莫要再執迷不悟。」

走前兩步，司馬婉看著不遠處的山色，只覺得心底，忽而一下子放鬆起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哪怕她做了東趙的女帝，也一樣是不開心，許昌城的禍事，讓她不時陷入自責之中，每每從噩夢中醒來，都是大汗滿身。

「只等派來的軍隊入城，爾等便隨我回許昌城。」司馬婉呼出一口氣，聲音裡帶著微微的顫慄。

故國山河，一直在她夢中，不曾模糊半分。

「聽主子的命令。」

司馬婉點頭，剛要往回走。忽然間，聽到一個極其不好的消息。

「陛下，陛下！北燕的先鋒部隊，正在玉州之外環伺！」

「多少人？」

「至少五千人！都是輕騎！」

司馬婉皺住眉頭，北燕人來的太快，而此時，邱盛又不在。整個玉州，哪怕加緊募了兵力，加起來也不過四萬多人，還都是步卒。

這時候，她真的拿這些輕騎沒辦法。更有最重要的一點，若是讓這些輕騎，發現許昌城正在往玉州派兵，只怕會禍事臨頭。

「傳令下去，讓步弓手準備，若是這些北燕人近了城關，便立即迎戰。」

「遵陛下令！」

只等斥候走遠，司馬婉心事重重。連她也沒有料到，北燕人的速度，會這麼快。若是和派來的東楚人馬遭遇，指不定會發現調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