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就為了這幾根草?
好在,傅言的手幾抓亂抓之下,抓到了一截樹根,身體終於是穩住了。
她忍著小腿上的疼痛,試探摸索,保證腳踩踏實,才慢慢往下移動。
踩到地面的瞬間,傅言心頭一松,再看小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腿上被划拉了一條約莫二寸的口子,鮮血汩汩,染紅了整個腳背,現在血還在繼續往外涌。
傅言割下一長條衣布,將傷口牢牢纏住,一定程度上阻止了血流,可還是有血滲出來。
這個時候,需要止血草,傅言這個念頭才升起,腦子裡那個東西立刻給出了指示。
往前五十步一味中藥材,止血效果一般,不過是最近的,往東一里半,有止血效果奇好的,不過傅言這樣的情況,根本走不得多遠。
她艱難地拖著步子,找到了五十步以外的那株藥草,用石頭砸醉了,敷在傷口上,又割了一條衣布來止血,這下子總算是大體止住了。
日頭越來越毒辣,她得儘快回到屋子,不然傷口容易發炎。
可是走了幾步腳一崴,不由得坐下來,她實在是痛得沒有力氣了,只有等緩過來,才能繼續回去。
「在這裡做什麼?」冷不防身邊一個聲音響起,傅言一看,慕定安正立在一旁,睥睨著她,烈日炎炎,他小麥色的俊美臉膛上,掛著些許汗珠。
「你不是去鎮子上打鐵了嗎?」傅言疑惑。
慕定安先是去了河邊一趟,把魚簍子換了個位置,又折回來往鎮子上去,沒想到卻看到這一幕。
他沒有回答,目光落在傅言受傷的那條小腿上,面無表情。
「還不是為了挖點吃的。」傅言無奈道:「生活不易啊。」
「就為了這幾根草?」
男人看一眼背簍里。
「什麼草啊,等晚上吃飯你就知道了,這玩意兒可是稀罕物。」
傅言閉上眼睛,靠著樹榦閉目養神,她也不指望這個男人幫她,休息一會兒再走。
慕定安當真並沒有出手援助的意思,抬腳就走。
果然啊,同處於一個屋檐之下,同在一桌吃飯的人,也可以這樣不顧對方的困境,拋下就走。
傅言心想。
男人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來到傅言的身邊。
傅言往後縮了一下:「你,你可不要像上次那樣拎我啊,我又不是小動物。」
都走不動了,還要求這要求那的,男人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彷彿一座鐵山,即便蹲著,依舊巍峨。
傅言也不客氣,爬了上去,搭夥過日子而已,當然要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慕定安背著她往家的方向走,每一步都十分輕穩,傅言攀著他的肩頭,感到身下一股力量在脈動,心想這副身軀真是韌實啊。
在這種地方生存,必須要有一副好身體,借一借慕定安的屋檐,雖然日子好過不到哪裡去,但也不會餓死。
幾小里的距離,很快就到了,傅言下背的時候,又是一個踩不穩,摔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哎喲,抱著受傷那邊小腿,齜牙咧嘴,冷汗直冒。
男人看都沒有看了一眼,走出院子,去鎮上。
傅言:「——」
唉,當真是一個屋檐下的仇人啊。
她只好自己爬起來,然後一瘸一拐地去洗這些野蔥,小半斤野蔥還是有點多,可以分成三頓吃。
好在傷的不是手,做飯還是沒有問題,只是動作慢一點。
慕定安回來的時候,就聞到整個院子里都飄著濃郁的蔥香味,比一般的蔥還要香,進入廚房,看到傅言把一盤野蔥炒木薯鏟起來,那些野蔥被切成長條,抄在木薯段里。
傅言又打了一瓢油湯,用來煮白菜。
慕定安想到今天,傅言為了這些野草一樣的東西,划傷了小腿,這完全不像以前那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他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洗乾淨手,傅言打開慕定安帶回來的紙袋,裡面是一瓶金瘡葯,一張人皮面具。
「謝謝了啊。」傅言心想慕定安也沒有那麼恨她嘛,還知道給她治傷。
慕定安微微側首:「我對你沒有什麼好心,只是你瘸了不好做事。」
噗,原來是為了這個啊,她就說,慕定安怎麼會對她發善心,真是太陽打西邊來了。
下鹽的時候傅言差點忍不住多下兩勺,這樣慕定安吃飯後就要不斷喝水,然後晚上起幾次夜——
不過傅言還是沒有這樣做,她自己都寄人籬下,要是被慕定安知道她有半點不軌的心思,只怕要把她扔出這個院子。
「去鎮子上要是方便的話,買點豬肉回來,隔兩三天一次就可以。」
傅言說,總不能光盼著早上打魚,換換口味也好,而且打魚有時候也沒什麼收穫。
慕定安坐在院子裡面,一言不發地削著木棍子,他把棍子的頂端削尖,看來要用去插魚,慕定安是個會武功的,身手敏捷,用這種方法,再結合魚簍子,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捕到大魚和蝦子。
等到湯菜好了,傅言揭開飯鍋,飯上放在一個盤子,盤子裡面鋪著切成薄片的五花肉,這種熏制出來的肉,用來蒸也是一種美味。
一股熏香透出來,傅言咽了一口口水,用布包住兩邊耳朵,把盤子端出來。
慕定安走進來,坐下吃飯。
雖然有更引人注目的蒸熏五花肉,他卻先夾了一筷子木薯。
脆糯夾雜著強烈的蔥香,再加上放了辣椒段子,實在是十分刺激口感。
男人眉梢微微動了一下,連著吃了幾夾,才去夾五花肉,這五花肉瘦多肥少,一蒸把所有的香味都激發出來,又是一種風味。
「定安哥哥在嗎?」
兩個人吃得正香,外頭傳來這麼一道嬌滴滴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