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踏遍迷霧，不見出路
看到琉生似乎動搖了，兀辛連忙再次提醒道：「琉生，好好想一想，我只是想復活被殘忍殺害的母親，我並沒有錯，哪怕是站在道義這一邊，你也應該與我站在一起。」
琉生抿了抿嘴唇，微微嘆息：「我很想與你站在一起，我也對女媧殺死鰲龜的事感到萬分歉意和不滿，如果能夠讓鰲龜復活，我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但我依舊無法贊同用九界和鰲背世界的生命來複活鰲龜這件事，很抱歉，我沒辦法和你站在一起，我要守護九界、守護鰲背世界。」
兀辛熱切的目光重新變得冷淡下來：「琉生，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守護九界我能夠理解，你竟然還要守護鰲背世界？你知不知道鰲背世界的生命都是以人族的血肉來增長修為的？你們對於他們來說就像貓和老鼠，他們是真正的鰲血鰲肉所化，和你們這些外來的人族完全不是一回事！你們之間本就是天敵，你想要守護他們？沒有兩界阻隔，他們早就把你們全部吃光了。」
「我知道鰲腹和鰲背兩個世界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我知道我的能力不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但做不到就不去做？我走出牛山村的時候，所有人都告訴我不可能戰勝帝江，我今日還不是站在了這裡？」
「如果一件事還沒有做就先認命選擇放棄，那我將隨著這個決定一起死掉，我以後的生命只不過是在重複同一天的故事罷了。」
兀辛目光灼灼的凝視琉生，忽然拍手道：「你這句話說的真好啊，我很欣賞你這種不屈的精神，不過你已經成了我的敵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想你並沒有能力戰勝我，否則你不會和我說那麼多，說到底你需要我來幫你洞開空間通道，將所有人送入鰲腹，這是你自己無法完成的事情，你遠沒有那麼強大，否則根本不必搞這些伎倆欺騙龍族乃至諸神。對不對？」
兀辛輕笑著點頭：「是啊，我確實做不到，但沒關係，沒有你的幫助，我也可以重新打造出第二個帝江來，我有的是時間去慢慢培養，而你呢？作為真神壽數也就一兩千年而已，對凡人來說很漫長，但對我來說不過是呼呼一覺罷了。」
「我希望你好好考慮我的建議，你現在太年輕，所以才會認為靠努力能改變很多事，我要借用大神輪的一句話來告誡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天下沒有什麼奇迹！所有看起來靠努力改變的命運，都不過是真神的憐憫賞賜！」
「其實你今天所得，也不過是大猿神和帝江賜予的，真正靠自己努力得到的，也不過是你的堅持罷了，而這份堅持若沒有大猿神和帝江的賜予，什麼都不是，你踏出牛山村的同時也將步入墳墓。」
兀辛說完，身形慢慢暗淡下來。
「琉生，我還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條件，我幫你復活十八怎麼樣？我和你是同類，很清楚一個朋友的重要性，不必急著答覆，認真的好好考慮一下吧。」
兀辛說完身形消失無蹤。
空空的房間中只剩琉生孤獨的身影。
十八還能復生？
琉生的心莫名的悸動起來。
他強力的抑制著這份衝動，緩緩的吐息，使得自己平靜下來。
兀辛走了，窗戶卻留了下來。
琉生站在窗前眺望著外面的世界。
他從未在這樣的高度去凝視九界，哪怕他曾飛上雲端俯瞰九界，因為那時的他從不曾思考如此多的問題。
他雖然戰勝了帝江，戳破了兀辛的陰謀，然而一切都沒有改變，九界依舊在不斷沉淪，靈氣枯竭的速度越來越快，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的生命因為缺少靈氣的滋潤而死去，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琉生依舊感到茫然。
前往他界？似乎根本就是兀辛挖的陷阱，一個五彩斑斕的泡泡，他甚至懷疑所謂的更富饒更美好的他界是否真的存在。
擊碎五色石？那石頭中孕育的生命何其強大？真龍在其面前也不過是一份甜點，真要是把五色石破碎了，那東西跑出來誰能與其抗衡？
誰又能證明焰海就是對的？說不定這又是兀辛設下的圈套，他正藏在陰暗的角落中期待著琉生砸碎五色石。
兀辛給琉生看的過去的畫面都是真的么？怎能證明兀辛有沒有篡改其中的東西？記憶中的龍族、諸神、鰲龜、女媧說到底都只是兀辛的一面之詞罷了！
那些被琉生髮現的破綻，真的是兀辛不小心流露出來的么？還是刻意展現給琉生，引導他的陷阱？
未來的一切都籠罩在迷茫的霧中，身處其中不知該向左還是向右，向上還是向下，向前還是向後。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正如兀辛所說，世界上最可悲的是無論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的結局。
帝江捨棄生命留下來的拿日神光，帝江將其視為拯救九界眾生的唯一出路，結果卻是將九界所有生命送入鰲腹的一條死路。
帝江若知道自己做了這麼多最終卻是這樣的結局，一定會無奈的扼腕長嘆吧。
帝江這一生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給焰海報仇，為此他殺了大神輪、大猿神、冥神、阿修羅、自然天神、天章大神，結果這些人真的是焰海的仇人嗎？是殺焰海的真兇嗎？不過只是兀辛的棋子罷了。
第二件事，帝臨九界，殺死所佔界域中一半的人口，從而騰出靈氣來使另外一半人活得更好。結果呢？他的努力，使鰲魂恢復的速度變得更快了，變成了鰲魂復甦的幫手。
第三件事，傾其一生掠奪九界，籌備拿日神光，即便面臨身死道消的局面也沒捨得動用來自保，而是將這道神光傳給琉生。結果呢？打破九界桎梏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圈套陷阱。
帝江這一生拚命掙扎努力奮鬥，耗盡了心血，甚至把童年善良的自己扼殺在焚妖爐中，為了目標放棄了一切，結果非但沒有走向拯救九界，反而把九界一步步推入深淵。
但帝江錯了嗎？
帝江沒錯，換成是琉生恐怕也不會比帝江走得更好。
帝江和已經滅族的龍族其實是同路人。
此刻琉生忽然想到在托天殿中因為反對離開九界而被真龍所殺的那條龍，或許他是龍族中唯一正確的存在，是龍族的閻海，只可惜正確的人永遠是極少數。
說到底是兀辛籌劃萬載的心思太深沉，將所有的人都裝進了這一片解不開的迷霧棋局中。
作為一顆棋子，不掙扎會慢慢死去，越努力越掙扎，結果就是死得更快更早。
該如何呢？
該如何拯救九界？
該如何拯救元靈？
該如何拯救我認識的每一個人?
該如何拯救我不認識的每一個人?
該如何拯救鰲背世界中許許多多的妖靈?
琉生感到透不過氣，肩上的擔子更沉重了，他甚至有種想要逃避的想法，早知道帝江肩挑的重擔如此沉重，他就不應該接這個班，現在他明白帝江走的時候為何會笑了。
琉生在窗前足足站了一個時辰，遠處的太陽慢慢的沉入西山，天空好似燃燒后的炭火餘燼。
踏著夕陽的血色餘暉，琉生走出了九界塔，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
元靈開心的跑過來，其他人也都興奮跑來，將琉生團團圍住，慶祝琉生成為九界中新誕生的真神，慶祝殺死了帝江這個九界禍害。
所有人都在笑，對於他們來說未來一片光明，等著他們的只有無盡美好，所有的恩怨愁緒都隨著帝江之死煙消雲散。
琉生也在陪著他們一起笑。
簡兮在這裡的話一定能明白此刻琉生的笑容。
總有人要默默背負沉重得足以壓垮整個族群的重擔，噙著笑意，艱難前行。
第二卷《諸神》完。
親們這本書是遊戲定製文，所以碼字的更新速度非常有限，只能每天一更，另外，第三卷的故事還在遊戲公司那邊簽約中，所以後期第三卷什麼時候出暫時還定不下來。只能讓大家多多等待一段時間了！
第三卷《鰲背世界》暫定名。
新一卷中十八會不會攜著大猿神的記憶復活？
隱藏在金烏身軀中的妖靈窮奇會做怎樣的事情？
鰲背妖靈界和九界大戰一觸即發。
金烏能不能和大猿神更親近？生一堆小猴子出來？
帝江的兒子立巾身負血海深仇，將怎樣報仇雪恨？
兀辛的陰謀將怎樣展開？
五色石中究竟是什麼東西？
鰲魂的本體在那裡？
九界的出路在何方？
琉生和玲彥姬還有元靈之間的關係怎樣發展？
……
別急，一切都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