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家詛咒
季家詛咒
「奇怪,蓮兒每天都起得早,今兒怎麼還睡著?」關氏做了一些簡單的早飯,給準備下地幹活的季青和他二叔先吃,可平時這些事,都是季蓮早早就做好了的,今天確實有些奇怪。
「阿媽,蓮兒昨晚可能做了噩夢沒睡好,讓她再睡會吧,我和二叔先去地里了,一會中午讓蓮兒送飯到地里去。」季青一邊啃著饅頭一邊說。
「蓮兒難得多睡會,就別吵她了,咱們先走吧!」季禮也順著說。
關氏朝季蓮的房間望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女兒這段時間確實也挺累的,又要下地幫忙,又要回家操持,就讓她多睡一會吧。
季蓮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從窗戶照進來了,她微微一笑自言自語地說:「怎麼還是睡過頭了,今天本來想去找冬爺爺要本新書的,這會兒他估計都上山採藥了,哥也真是的,都不叫醒我一下!」
她推開門,看了看陽光下的夕山,沒有昨晚夢裡的陰森,更沒有什麼地震,一切都跟往常沒有區別。
這就是日復一日的夕山。
秋日的太陽仍熱辣辣的照在夕山山野,現在正值秋收時,村裡的青壯都在地里揮汗如雨。
季蓮提著飯菜正往地里送,今天自己起晚了,都不能去地里幫忙,她心裡多少有點過意不去,不過,她也知道,哥哥和二叔從來不會怪她。
她低著頭走著,迎面遇到了同村的幾位村民,他們正說笑著回家吃飯,看到季蓮,一位李姓村民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的汗一臉同情的說:「蓮兒,又來送飯啊,你們家的人還真是勤勞,這大中午的大家都回家吃個飯順便休息一下,可季青和他二叔卻天天在地里對付著吃幾口,唉!」
季蓮笑了笑說:「李叔,我們家勞力少,這地里那麼多事,也是沒得辦法呀!」
其他幾個村民也都一臉同情的看著季蓮,一邊搖頭還一邊嘆氣。
季蓮也不想多說什麼,提著籃子就往地里趕,看這些人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想說些什麼。
等她走遠,這些人又開始議論起來:
「這季家也是可憐,平白無故的居然中了詛咒,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有違祖訓的事?」
「你沒聽說嗎?就是因為季禮,當年季蓮的爺爺將季禮送出了夕山,這件事當時沒人知道,沒想到,這時隔四十年,季禮居然回來了,而他剛一回來,他大哥季武就成了現在這樣......」
「這種事別瞎說,等下別人還以為我們在挑拔他們的兄弟關係!」
「是真的,現在大家私底下都這麼說,你們想想,季家向來一脈單傳,這突然多出來一個二叔,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不就是生了一對雙胞胎,因為養不活送了一個出去,現在回來認親了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如果真這麼簡單,季家怎麼可能會被詛咒?」
「可這詛咒之說,又有幾分是真?」
「如果不當真,你怎麼不把女兒嫁給季青?你還不是一樣擔心,萬一季青也同他爹一樣,你那腿腳不好的女兒就要受一輩子苦了?」
那李姓村民被其他幾個村民嗆得接不上話,只有默默低著頭往家走去,他心裡也同情季家,可同情歸同情,也不能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推啊。
等老李走開后,其他幾個村民又竊竊私語起來。
「老顧,剛才你說季家的詛咒是因為季老二回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聽誰說的?」
「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反正大家都是這麼傳,這季禮啊,恐怕還真是季家的詛咒之源!」被稱做老顧的人輕聲說道。
「季禮跟季武一母雙生,這命運可就大相徑庭啊,說來也奇怪,為什麼這詛咒偏偏是季武和他爹季章還有後世子孫受著,而這個罪魁禍首季禮卻毫髮無損?」
「何止毫髮無損,季禮出去外面四十年,跟著他義父習武,後來又從軍,練的一身好本領,哪像季武,就只會種地,現在連地都種不了了……」
幾位村民一邊說一邊往家走,詛咒之說,也被一傳十十傳百的,成了村裡公開的秘密。
「青兒啊,你今年也不小了,是該成家了,我看上次媒婆說的李家姑娘就不錯,雖說腳有點殘疾,但能做的一手好家務,要不二叔請媒婆再去說道說道?」季二叔也朝著正在收割的季青說。
季青抬起頭,英俊的臉龐完全看不出是一個農夫該有的模樣,他身材高挑,五官俊俏,皮膚也是白凈,尤其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很是傳神。
他看了二叔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幹活,二叔低下頭邊幹活嘴裡邊嘟囔:「二叔還不是為你好,你想想你爹的身體,還有你娘,多個人幫你照顧不好嗎?你何必這麼執著……」
「二叔,不要說了,我心意已決,不會改變主意的!」季青斬釘截鐵的回道。
季禮也只有無奈的搖搖頭,每次只要提起成家,他這個侄兒就一臉冷漠,搞得他這個二叔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旁邊幾個村民聽著季家叔侄兩的對話,也直搖頭,這季青生得一表人材,只可惜他們季家,卻是......
季蓮看著滿臉汗水的哥哥也很心疼,村民們的那些傳言她都聽到過,可是這詛咒之說來的莫名其妙,卻又無法反駁。
「哥,二叔,你們先吃飯吧!」季蓮將飯菜送到田邊輕聲喚了一句,然後就默默的坐在田埂上發獃。
季青皺了皺眉頭,今天蓮兒不對勁,他想問問,可又不知道如何問起,扒拉幾口飯就繼續幹活了。
季禮看著這兄妹倆,長長的嘆了口氣!詛咒的事他也聽說了,他根本就不信這種傳言,可是現在季家卻被這詛咒的陰霾籠罩著,連向來開朗的蓮兒都變得沉默寡言了。
直到夜幕降臨,季青他們從地里忙完回來,家裡已經升起了炊煙,關氏正跟季蓮在廚房忙著做晚飯,季蓮趕忙舀來清水:「二叔,哥,你們先洗把臉,飯菜立馬就好。」
說完,她又蹲在灶前默默生火。
「蓮兒,你今天怎麼悶悶不樂的,中午去送飯也一言不發,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季青走到妹妹身旁坐下輕聲問。
「哥,這一天天的那麼多事要做,你應該很累了吧,我沒事呢,你和二叔先休息一下,一會吃飯了。」季蓮努力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笑了笑,她有了一個想法,可還沒想好,要怎麼跟哥哥說。
「他二叔,辛苦你了,孩兒他們爹身體不好,下不了地,也連帶拖累你了。」關氏說著,似乎又要流淚,她知道自己身體也不好,家裡家外這麼多事,都靠著青兒跟他二叔,每次想起這些,就不自覺的想哭。
「大嫂,別這麼說,我也是家裡的一份子,為家裡出一份力,本就是應該的,何況大哥的病,也是為了家裡受的!」季禮一邊洗著臉,一邊耐心的回答。
「他二叔,你本該可以……」
「阿媽,我餓了!」季青連忙打斷關氏的話,他實在是不願她這些叨叨,每次說到這事,家裡的氣氛就會變得很沉重。
「唉、唉、馬上好,馬上好。」關氏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繼續在灶上忙活著。
「那我先去看看爹!」季青拍了拍蓮兒的肩膀,朝她使了個眼色,起身進了堂屋,穿過一個弄堂,來到他爹的卧房。
卧房裡暗暗的,還沒掌燈,為了節省燈油,一般都是關氏進房才點燈的,季老爺子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點著燈也沒用。
「爹」,季青一邊點上燈一邊輕輕喚著,「今年的年景很好,肯定又是豐收,你放心吧,家裡有我在,絕不讓家人挨餓。」
「青兒,」季武坐在房裡一張躺椅上,才四十齣頭的年紀確顯得格外的蒼老,頭髮全白了,臉上也是深深的皺紋,一看就是久經歲月摧殘,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
他轉過臉,摸索著伸出手,季青趕忙把手伸出去,握住了他爹的長滿老繭的手,聽季武繼續說道:「這兩年苦了你,本該給你說門好親事的,可就因為我這常年卧床,雙眼不見天,你娘身體也不好,好姑娘誰願上咱家來呀,來了就是受累,唉!」
說完,季武重重的嘆了口氣。
「爹,別再說這件事,我說過,我想出去找找名醫,看看能不能治好爹的病,順便長些見識,改善一下生活條件,不想一輩子呆在這山溝里種地……」季青沉著臉說道。
「青兒,祖訓不可違,咱們季家子孫,世代都屬於夕山,不得離開,否則家宅不安,兒孫不利……」
季武還沒說完,季青繼續說道:「爹,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我不信這個,要不你告訴我,當年祖宗到底為什麼要立此家訓,我只是想外出尋求新生活,有何不可,二叔不也是在外幾十年嗎?我決定了,再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決不成家!」
季青十分孝順,怕自己不願成家引起父母擔心,又接著說:「再說,成家也得找個情投意合的吧,總不能稀里糊塗的過一輩子。」
「青兒啊,聽爹一句吧,不要做這些無意義的掙扎,安心找個願與你過日子的姑娘,把咱家的地種好,爹沒用了,可你還是個好勞力,不至於沒有種地養家的能力,那些不知所謂的真相,就不要去管了……」季武說著弓著身體又是一陣猛咳,彷彿連氣管都要咳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