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殊死一刻
明月當窗,夜色如畫。
如水的銀輝傾灑大地,滿庭花木,宛若被披上一層夢幻般的輕紗,朦朦朧朧,影影綽綽。
在後院花園之中,有兩道身影此刻並肩而立,抬頭看著天空上那輪皎月。
男子一身深藍色長袍,衣襟與袖口處都用極細緻的銀絲綉著雲海翱翔仙鶴圖,配上鏤空金縷腰帶,再飾以通體碧綠竹節佩,看起來風姿瀟洒,卓爾不群。
女人白皙的皮膚如清水芙蓉般嬌嫩,明亮的雙眸清澈如溪水,朱唇與肌膚相襯,更顯美人一顰一笑如山水畫般絕美。
不過她身上的衣服跟男人格格不入,乃是粗糙麻衣,乃是下人所穿。
此刻她雙眸凝神,瞳孔中倒映著美麗的半月,面色變得沉思起來,彷彿對月思考。
此兩人便是雲玄跟清憐。
就在之前,清憐跟雲玄說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說,臉上的神情罕見的嚴肅跟猶豫。
顯然這件事畢竟重要,於是哄睡柳寒煙之後,悄然來到這裡。
看到她站在這裡,抬頭看著月亮,即便身穿麻衣也阻擋不了她的美麗,宛若月光下祈禱的公主。
半響,清憐雙眸泛起波瀾,低頭看著身邊的男人,眼神儘是歡喜,帶著一絲傷感。
這是她這輩子最如何說出這個殘忍的消息,雙眸閃爍著,隨後低下腦袋,神色落寞。
見到這個異樣,雲玄伸手握著她的素手,平靜說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清憐不語,而是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隨後目光上挑,看向那潔白的月亮。
見狀,雲玄也沒有說話,抬頭看著月亮,然後靜靜等待著。
他知道,她有話要說,還是關於兩人的事情。
如此神情,他許久未在她臉上看見過。
上一次還是在雲府的時候,兩人漸行漸遠,那時候的她也是現在這個樣子。
蒼穹幽暗,繁星閃爍,一輪彎月斜掛在夜空中,在月輝朦朧的照射下,群山萬壑難以看清全貌。
只有夜風陣陣掠過,道路兩旁叢生的野草隨風起伏,搖曳不止。
而在這個時候,兩道身影出現在這裡,腳尖一點,很快便又消失不見。
在月光的照耀下,兩人的容貌逐漸清晰起來,赫然就是百聖教派人捉拿月女的兩大護法。
地境上品破極,地境中品岩感。
隨著兩人的身影消失,飛馳的速度帶來的衝擊使得樹葉不斷掉落下來,在空中翻滾,選擇,隨後靜靜躺在地面上,成為枯葉,最後化作肥料滋養大樹。
「不對」
突然,破極面色一沉,眉宇緊縮,身軀停頓下來。
「大護法,我們不去獨眼龍那裡嗎」?
岩感疑惑道,突然一個急剎車,要不是功力深厚,差點就出了洋相。
「我總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獨眼龍此人我很了解,心胸狹隘,為人貪婪自私,以他的實力要是發現月女的蹤跡怎麼可能會發射信號煙呢」
破擊雙眸微眯,眼神中閃射出一道精芒來。捉拿月女這可是教主吩咐的事情,誰要是將她帶回教中,肯定會得到教主的賞賜。
這麼好的事情獨眼龍怎麼可能會與人共享呢?
聞言,岩感也沉思起來,當看見信號煙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了,而是立馬朝著這個方向趕來。
現在被這麼一說,確實有些可疑,換了是他,要是發現月女的蹤跡,也不會發射信號,讓人分一杯羹。
眼下百聖教雖然明面上有三個護法,可是地境上品只有一個,跟其他教派相比顯得寒酸多了。
要是抓住月女的話,將其帶回,說不定還能得到提升實力的機會。
天境高手隨便一句指點,那對於地境來說都是無比珍貴的感悟,勝過漫長時間的苦修。
境界不同,眼光也就不同,看到的事物層次就不一樣,就這好比大師跟天驕一樣。
能讓天驕感到棘手的詩詞,在大師的眼中那就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毫無難度。
「聖女畢竟是地境上品的高手,即便受了傷,那也不是獨眼龍能夠應付的」
沉吟一會,岩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這個可能,但我總覺得還有別的可能」
破極面色一沉,銳利的雙眸沉思起來,在他看來,若單純只是這個原因。
那麼獨眼龍發射信號煙的時間早就應該提前才對,他們兩人趕來國都的時間要比他提前半日有餘。
這說明月女並沒有走他們兩人的路線,而以獨眼龍的腳程來說,想要追上受了傷的月女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就算有想要獨吞功勞的想法,一番試探之後,要麼能夠打敗,要麼兩人實力不分伯仲,僵持不下。
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發射信號煙,讓他們趕去,以三人之力足以對付月女。
然而現在從信號煙的距離到國都不過半日的距離,這個時間趕不上,除非……
想到這,他的雙眸中綻放出一道寒芒來,犀利如電。
「大護法,要不我們還是先趕過去看看,說不定獨眼龍知曉自己並非是聖女的對手,特意釋放信號」。
在岩感看來,這件事其實很簡單,就是獨眼龍起初想要一個人獨佔功勞。
結果發現自己一個人不是月女的對手,一番打鬥之後僵持不下,與其失手回去被教主懲罰。
還不如將功勞讓出來,這樣起碼還能喝一口湯。
「你繼續朝著信號煙的位置而去,我返回國都看看,到時候你們趕過去跟我匯合」
沉思一會後,破極說道,心中的想法愈發強烈起來。
那就是獨眼龍被殺或者遭受重創了,一個受傷的地境上品,儘管實力下滑到地境中品。
那地境中品也不會是其的對手,身為地境上品,他自然知曉兩者之間的差距。
換句話說,要是他願意,即便獨眼龍跟岩感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月女還是天境強者的徒弟,誰知道有沒有隱藏的手段。
「那好,大護法一路小心,等我趕往獨眼龍那裡之後邊朝著您那裡而去」
岩感恭敬說道,心中則是有些不屑。
剛才就是從國都趕來,一路上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現在趕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很快,兩道身影繼續在夜色中疾馳起來,一個向前,一個向後。
而另一邊,月女抬頭,看向國都的城門。
她很痛苦,每走一步身體都感到劇烈的疼痛,猶如一座火山在體內噴發一樣。
要不是手上撐著一根棍子作為拐杖,這麼遠的路她都無法堅持走下來。
看著眼前的地方,憔悴的雙眸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芒,泛白的嘴角也輕微勾起。
「咳咳」
停頓一下,她繼續邁著沉重的步伐繼續朝前走,只要見到雲玄,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從她的位置到城門口,不過半炷香的距離,以往的時候,數個呼吸間便可以。
然而現在,這短暫的一段路,卻是她走過最長的路。
一步踏出,儘管大腿如同灌鉛一樣,但絲毫阻擋不了她那堅毅的眼神。
一步之後接著一步,繼續。
而另一邊,破極也是以飛快的速度往回趕,一身強大的氣息宛若洪水一樣鋪天蓋地。
嚇得那些夜間覓食的小動物以生死逃亡的速度躲回洞中,還有一些更是躺在地上裝死,企圖靠著這種方式躲過一劫。
身體在樹木之上不斷跳躍,面色也是陰沉如水,森然的雙眸中湧現出萬千寒芒來。
一個漂亮的翻身,身體安穩落在地面上,隨後全力奔跑起來。
相比於獨眼龍找到月女的蹤跡,他心中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那個信號煙應該是她殺死獨眼龍,在他身上找到了,然後利用某些手段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發射與空中。
而在這個時間,她已經躲在某一個隱秘的角落,等到自己支援的時候,她則從中離開,光明正大朝著國都而去。
畢竟,想要突破他們的防禦,進入國都,這是唯一的辦法。
「該死,該死」
面色變得扭曲起來,眼眸一凝,一瞬間,似明悟了什麼,眼眸精芒四射,一縷狠厲殺機縈繞。
沒想到一時的大意居然親手放過了月女,這要是被教主知曉,到時候必將受到無比痛苦的折磨。
一想起那股浩瀚如淵,恐怖如鬼的強大氣勢,眼睛睜大露出驚恐。
此刻他很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他瞎想的,不然以這個來回的時間,月女恐怕已經進入了國都。
一盞茶后,他的速度變慢了起來,平緩的眉宇變得微皺起來。
最後停下身體,鼻尖聳動著,一股輕微的血腥中出現在他的鼻腔中,還夾帶著女人的幽香味。
他眸子變得深邃冷冽,眉梢浮現一抹凌厲之意,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
「咳咳」
月女停了下來,抬頭看著數米之外那座恢弘的城門,這裡就是無數文人墨客心之所向的地方。
最上面寫著兩個字,遒勁有力,龍飛鳳舞給人一種古樸厚實,渾厚高古的感覺。
國都!
我來了!
目光一閃,隨後看向緊閉的城門,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清冽的笑容,隨後一瘸一拐朝著前面而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感應到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氣勢,宛如厚重的潮水一樣向她而去。
轉身看過去,夜幕之下有一個看不清的黑點在那快速的騰轉挪移,而這股氣勢也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一刻她心中駭然,嘴唇泛白,雙手微微發抖,眼睛里透著不可遏制的恐懼之色。
來人是誰,她已經知曉了。
隨後連忙朝著城門而去,只要進入裡面,危機便自動解除,他不敢在國都放肆。
一個全速朝這裡而來,不足十餘個彈指的時間;一個跌跌撞撞,一個彈指的時間也走不了幾步。
一場關於速度的生死較量就這樣在無邊夜幕之中悄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