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門開了
「嘭」
著急忙慌的時候,月女一不小心腳尖碰到棍子,跌倒在地,棍子也滾落數米之外。
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就在離地不過一尺高速的時候,劇烈顫抖的雙臂一軟,身軀跌倒下去,映了一臉灰塵。
接連試了幾次,可結果還是一樣的,她太虛弱了。
在跟獨眼龍生死搏殺的時候,雖然殺死了他,可是自身也被重創,體內猶如一塊蜘蛛網一樣的玻璃。
看似沒有破,可只要一個輕微的力度,哪怕就是指尖輕輕一碰,瞬間四,成為一滴碎粒。
這要是換做地境中品的武者早就堅持不住,倒在半路上,靠著僅存的體力跟堅如磐石的意志力,一路堅持到現在,已經超越自身的極限。
她的氣血內力都已快要枯竭,連意識都在遭受嚴重的衝擊,無盡的疲憊和傷痛,似潮水般拍打著她的意識。
根本不用想,只要她敢生出一絲放棄的念頭,那麼便直接閉上眼睛暈死過去。
看著咫尺的城門,那通紅的眼角泛起淚花來,紙一樣慘白的臉龐更顯消瘦不堪,身軀輕微抽泣著。
【月女,你不能倒在這裡,師父還在等著你去救。
站起來,為了讓你平安離開,甘願成為那個惡魔的鼎爐。
你不能倒下,即便是死,也要敲響城門,見到雲玄,拯救師父與水火之中】
月女眼眸內光芒漸漸凝聚,每一個字都蘊含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山崩地裂都無法撼動的決心。
虛弱傷感的雙眸中門猛然綻射出洞穿一切的犀利寒光,無可阻擋,如同兇猛的火焰一樣吞噬著萬物。
輕顫的牙齒,咬著唇角,即便站不起來,就算是爬也要爬過去。
雙手不斷抓著地面,腳尖用力向外踏著地面,如同一個毛毛蟲一樣艱難蠕動著身軀。
而另一邊,正在奔跑的破極目光一震,在月光下看到一個身影在地上攀爬著,距離城門不過數米之遙,一縷殺意瀰漫在心頭。
來的時候,楊凱已經吩咐過,若不是活捉,那就殺死。
絕對不能讓她進入國都,否則饒不了他們三個。
身影一閃,朝著月女而去,以他的速度,在不驚動士兵的情況下,想要殺死她並且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
地面上露出一道痕迹,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紅光,而順著這道痕迹而去,只見一道身影正在那用力的爬著。
原本潔白柔軟如蔥白的十指,此刻已經變得黢黑起來,好看的指甲也在爬的過程中全部綳斷。
指尖在地面之間摩擦著,已經蹭破了外面的表皮,露出裡面殷紅,血液混合著泥土。
每用力攀爬一次,那種劇痛宛若無數把刀劍在體內四處無情的割裂著都緊繃在一起。
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四肢痙攣,嘴裡不禁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
而就在這時,身後那種強大的氣勢也變得強烈起來,讓她損失無比心慌起來。
距離城門不過一米左右,來不及思考,嘶嘶地聲音不斷從她的嘴巴中發出,下唇也被牙齒咬出血來。
強忍著劇痛給身體帶來的折磨,再次攀爬起來,這一次,她還沒有手腳並用。
因為那種痛讓她無法承受,在痛苦足夠且持續的時候,意志力就會變得無比薄弱起來。
她抬頭腦袋,十指握起,一股鑽心的痛讓再次凝結在一起,腳趾都抽搐起來。
無奈之下只好鬆開,將小臂放在地面上,用它的力量帶動全身,朝著城門而去。
「開門……開門」
終於,月女來到城門,抬起無力的胳膊敲打著城門。
只可惜聲音太小了,加上城門太厚了,裡面的士兵壓根聽不見。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在月光的照射下,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如同夜間覓食的惡狼一樣。
兩人之間相隔不到百米的距離,而就是這百米的距離讓破極產生了畏懼,不敢向前。
眼神閃爍起來,目光掠過月女,看向身後的城門,最後落在上面國都二字之上。
面色微變,沉吟一會,隨後眼眸精芒四射,一縷狠厲殺機縈繞,身體化作一道黑線。
心臟不停跳動起來,如同迷路的小鹿,咬牙切齒,用盡最後的力氣,痛的身軀都顫抖起來,額頭不斷有著冷汗冒出。
靠在城門上,雙手如同鐘擺一樣垂落,帶著一往無前跟最後的決然,用腦袋撞擊城門。
這是她最後的力氣,也是她身體最堅硬的地方。
要麼撞死於此,要麼士兵聽到響聲打開城門。
「嘭」
「嘭」
「嘭」
……
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聲音要響。
然而城門終究還是沒有打開,一滴晶瑩順著眼角而下,隨後更多的淚珠落在地面上。
劇烈的撞擊讓她大腦轟鳴,思維混亂,意識在變得模糊起來,知覺得臉頰上面有粘稠的東西在流淌著。
「嘭」
「好像有人在敲城門」
「你不會聽錯了吧,這還沒有到開門的時候,怎麼會有人敲門呢」
「或許是我聽錯了吧」
城內兩個士兵輕聲嘀咕著。
「嘭」
「嘭」
「你聽,是有人在外面敲城門」
「這可是在宵禁的時候,不怕我們把他抓起來嗎」?
「聽著聲音,不似男人,要不我們打開看看吧」
「管他呢?就讓他一直在外面敲,要是看見什麼不好的事情,說不定你我還有麻煩」
在月光的照耀下,城門口半坐著一個人,衣衫襤褸,披頭散髮,俊俏的臉龐也被猩紅的血液遮掩著,整個人顯得無比的恐怖,宛若夜間索命的厲鬼。
「嘭」
「嘭」
閉著眼睛搖晃著腦袋,聲音一次比一次輕,直到最後無力靠在城門上,眼皮上下起伏著,好似腦袋依舊在撞著。
半眯的雙眸看向無邊的黑夜,而在那瞳孔之中一道身影攜帶著不可阻擋,強勢無匹的氣勢襲來,殺意黯然。
「師……」
一個字剛從喉嚨中滾出來,知覺得口腔一甜,隨後胸膛起伏著,血液從口至噴了出來。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是漆黑的。
看著近在咫尺的月女,破極森然銳利的雙眸泛起笑意,而那城門依舊緊關著。
一股強大的力量已經在掌心凝聚著,只需要彈指不到時間就可以殺死她。
快了!
快了!
陰沉的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背靠著城門,月女抬眼看向天空那輪皎月,一顆晶瑩滾落下來。
月亮之上出現一道身影,宛若月輝籠罩全身,看不清容貌。
但一抹開懷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很輕很小……
「吱吱」
就在這時,城門一側緩緩推開。
看到這一幕,月女側頭,雙眸泛起漣漪,那輕微的笑容揚起,隨後面色暗淡下來。
她傷的太重,即便此刻進入國都,能否活著見到雲玄那也是一個未知數。
而就在此刻,急速奔騰的破極面色大變,眉宇緊縮,身體也停頓下來。
目光看向那即將打開的城門,月光看向一邊的月女,看得出來,她傷的很重,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吊著。
但只要沒有親手殺死,他始終不放心,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雙眸微眯,城門打開還需要幾息,這個時間足夠他殺死月女然後離開這裡。
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江湖之大,誰知道是他乾的。
念此,身軀一動,然而還沒有等他發力。
一個聲音便出現了。
「有一個死人躺在這裡」
「死人?滾一邊去,死人能來這裡嗎」
話音未落,便見一個士兵出現,緊接著另一個士兵也出現。
兩人看向躺在城門一身是血的月女,身體有些哆嗦,本想拿手中的長戟戳一下,可奈何門縫太小了。
「你是何人」?
第一個士兵完全走出來后,餘光看向不遠處的一道聲影,是個男人。
被士兵這個一喝,破極心頭一震,雙眸閃射出寒芒,一縷殺意在纏繞。
眼前兩個士兵不過人境,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數息之內將他們徹底殺死,然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凝視一會,雙眸中的殺意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時候猶豫。
朝廷跟江湖一直以來都是互相敵對的狀態,但兩者之間誰也離不開誰。
於是就有了一個規定,那就是朝廷不得無理的情況下對江湖勢力出手,而江湖勢力也不得做出任何挑釁朝廷的事情。
自從這個規定出現之後,沒有任何人敢觸犯,那些不遵守規定的人,墳頭都有數米高的雜草。
同樣的,破極也不敢,殺死眼前兩個士兵是小,可是如何善後這才是大事。
若要是引的朝廷震怒,派出大軍圍剿的話,到時候他肯定第一個被扔出來平息這件事。
事實上他猜對了,別說一個小小的百聖教,哪怕就是俠客山莊無辜殺死士兵。
雲玄都會追查到底,親率大軍前往,討要一個交代。
「敵襲,敵襲」
就在破極思慮的時候,另一個士兵走出來后大聲說道。
「該死」
見此,身影一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敵人在哪裡?」
聽到聲音,十餘個整裝待發的士兵瞬間出現在城門,手上舉著火把。
「大人,剛才有一個人站在那裡,看樣子應該是個江湖人士,想來是追殺這個女人」
士兵恭敬說道,隨後指向月女。
「胤……胤」
見士兵出現,月女那灰暗的雙眸綻放出一道亮光來。
「你是誰」
百戶那銳利的雙眸凝視著。
「胤……親王,胤親王」
喉嚨間滾動著難以出口的話語,哽咽間聲音又輕又細,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變得艱難無比。
隨後腦袋一側,昏迷過去。
「她剛才說什麼」
百戶沒有聽見,問著一邊的士兵。
「好像是什麼陰,什麼王」
「我聽到的是親王兩個字」
「陰,親王?」
「胤親王」!
百戶瞳孔一震,大驚失色。
而另一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全然不知城門口發生的事情。
「夫君,我想跟你商量……告訴你一件事」
平復好心情之後,清憐側過身來,堅定的目光泛起一絲漣漪,那是害怕跟惶恐。
兩人四目相對,互相凝視著。
商量!
告訴!
這四個字宛若一個巨石砸在湖面上,濺起來的水花讓雲玄久久不能平息。
直覺告訴他,清憐接下來說的話很重要,不僅是她,對自己而言也是如此。
「夫君,這段時間看到幸福的姐姐,可了再告訴你」。
「好,我等著」
伸手撫摸著那細膩的臉龐,不知為何,雲玄的心隱隱作痛,好似失去了什麼。
當他來到門口的時候,看著眼前渾身是血的女人,目光一頓,呼吸加速,面色大變起來。
一股強烈的殺意瞬間奔騰出來,宛若實質一樣,讓四周的下人跟士兵瑟瑟發抖,如同徹骨的寒風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