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陳桂蹲在王府後院特意開闢出來種植的院子里,看著面前的一株株長勢十分喜人的辣椒,滿臉迷茫。
他何時找過此類植物?
他有找過此類植物嗎?
抱著他的記檔冊,把冊角都翻得微微捲起,也沒有找到一種果實火紅如彎月的植物。
「這真的是我拿回來的那些種子種植的?」陳桂在記檔冊上翻個遍沒有翻到后,又不停地向負責打理這片院子的幾位下人們詢問。
下人們再三點頭,「陳管事,每次你拿回來的種子,王爺都吩咐我等種在這裡了,除了這類火紅的果實,那邊還有其他呢。」
說著下人又指了指周圍。
陳桂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確實周圍也鬱鬱蔥蔥地長著不少其他植物,不過與這火紅的果實比起來,看起來頗像雜草。
陳桂又翻了翻記檔冊,有些植物能對上,有些植物又對不上。
抓了抓頭髮上的銀絲,隱隱約約又有掉落的趨勢。
「陳桂,」謝安瀾帶著陸乘舲走近的時候,正好看見陳桂站在毒辣的日頭下,扯著自己為數不多的銀髮,問道,「你在幹什麼呢?」
「王爺。」
陳桂看見謝安瀾也顧不得想其他,忙躬身行禮。
「嗯。」謝安瀾頷首走近他,身後有撐傘的下人,頃刻間就替陳桂擋去了毒辣的日頭。
「王爺,你來看看此物。」陳桂看到謝安瀾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忙把地里的辣椒指給他看。
辣椒在王府下人的照料下,長得很好,一株上結了不少的小辣椒,不用陳桂指,謝安瀾也能一眼看到。
「看到了,怎麼了。」但謝安瀾還是順著他的指尖看去了。
「老奴……」陳桂臉色憋得漲紅,額間急得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老奴不記得自己找過此物了。」
辣椒一變紅,即刻引起了種植院一眾下人的注意,他們不敢盲目去找王爺,就只好先找到陳桂,想向他打聽打聽此物。
陳桂聽完描述后,在記憶里翻找了一番,並沒有找出相關記憶,最後只得抱著記檔冊來挨個挨個對比。
結果記檔冊上也沒有記錄。
這會看到謝安瀾心中更是慌了,上次被請去戶部喝茶的事,還歷歷在目,他現在特別害怕,面對別人的詢問,他答不上。
「會不會此物不是老奴找的?」陳桂急得滿頭大汗后,又小聲嘀咕了一句。
按道理這麼有特徵的植物他應該有印象才是,偏生半點印象也無。
謝安瀾平淡地看著他急得手忙腳亂,倏地笑了,「陳桂你應該對自己自信一點,此物絕對是你找的,我記得這一小片地,還是我跟王妃兩人親自耕種呢。」
陳桂眉心深皺。
陸乘舲沿著周圍走了一圈,看到一處用石頭做好的標記,朝陳桂肯定地點了點頭,「確實是我與王爺耕種的那塊地。」
說著他還指了指旁邊的幾塊地,「這裡,這裡還有那裡,都是我與王爺拿著你給的種子耕種的。」
「可……可老奴半點記憶也沒了。」陳桂知道這種事,王爺王妃沒道理騙他,可他真的不記得了。
「沒關係。」謝安瀾輕抿了下唇,不在意地笑了笑,「不過就是幾株植物,不記得了就不記得了吧。」
謝安瀾不在意的態度,倒是讓陳桂稍微鬆懈了點,但很快又吊起一口氣來,「老奴也不知此物究竟有何用處。」
「不知就不知,有什麼害怕的。」謝安瀾看著手足無措的陳桂有些好笑,「左右不是吃的,就是用的,再不濟就只能用作觀賞,一樣一樣試不就行了。」
謝安瀾站在傘下,那輕描淡寫不在意的氣度,彷彿一陣微風,吹散了陳桂心底的陰霾。
「摘幾個過來我瞧瞧。」謝安瀾見陳桂呆在原地不動了,目光又移回到那一個個可愛的小辣椒身上。
陳桂聽見謝安瀾的吩咐,才恍然驚覺,忙俯身摘了兩個火紅的辣椒,雙手捧著呈在謝安瀾身前。
謝安瀾捻起一個辣椒左右看看,看不出什麼名堂,準備試著扳斷,卻被陳桂攔住,「王爺,聽說顏色越是鮮艷的果實,越是有毒,還是讓老奴來吧。」
謝安瀾知道他是試毒高手,也不推遲,忙把手中的辣椒遞給了他。
陳桂接過辣椒左右瞧瞧沒事後,嘗試著扳斷,辣椒上有點點辣汁溢了出來,濺落在手指上,瞬間就有一股火辣辣的觸感從指尖上傳來。
陳桂眉心緊鎖,用指腹試著蹭了蹭,結果火辣辣的感覺非但沒有減少,連帶著指腹也帶了一點灼燒感。
陳桂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拍了拍寬大的袖袍,不多時一條食指粗細的小黑蛇就從陳桂的手腕上爬了出來,探出拇指大小的圓腦袋,爬到陳桂的手背上,伸出細小的蛇信子舔了舔陳桂那被辣椒汁濺到的指尖。
一條蛇就這麼猝不及防出現在謝安瀾的眼中,他的瞳孔驟然間緊縮,緊張得連喉嚨都不會滑動了,全身上下一動也不敢動。
好在站在邊上的陸乘舲急時察覺出了謝安瀾的緊張,身子微微朝前探了探,擋在了謝安瀾面前,替他遮住了視線。
小蛇舔了一下陳桂手上的辣汁,身子頓時小小的抽搐了一下,迅速縮回袖中不再出來了。
陳桂觀察了會,見小蛇沒有任何不適后,才放鬆道,「回王爺,此物應當是沒毒。」
謝安瀾,「……」
從未見過用蛇來試吃辣椒的。
謝安瀾咳嗽了聲,稍稍掩飾住自己的窘迫,心有餘悸地指了指陳桂的衣袖,「你那小蛇在沂城的時候,怎麼不拿出來試毒。」
要不是他今日露了一手,他還不知道他身邊藏著個養蛇人!
陳桂納罕地看了眼謝安瀾,但還是耐心地解釋了,「王爺,去沂城的時候是冬季,那會蛇已經冬眠了。」
謝安瀾扯了扯唇角,「……」
「此物既然沒毒,那殿下看看它可有其他用處。」陸乘舲及時出聲緩解了謝安瀾的尷尬。
謝安瀾視線落在地里那些辣椒上,語氣隨意道,「既然是植物拿去廚房炒了,看看能不能吃。」
陸乘舲點了點頭,正要吩咐下人。
陳桂皺了皺眉,忍不住開口了,「王爺,此物落在肌膚上有強烈的灼燒感,恐怕不易入腹。」
「無妨,做出來先找些動物試上一試。」謝安瀾抬了抬手,腳步不自覺地遠離了陳桂。
他這一動,頭頂的大傘也跟著動,陳桂就又暴露在了強烈的日光下。
謝安瀾吩咐完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處。
陸乘舲按耐住心底的好笑,吩咐下人採摘了些辣椒送去廚房。
之前謝安瀾所拿出來的辣椒,都是兩人偷偷摸摸在私底下吃得,偶爾陸乘舲嘴饞也是在菜里加一些不惹人注意的辣椒醬。
這辣椒一進入到廚房,朝露也懵了,她從未見過此物,該如何做也是個問題。
想了想,蒸炒悶烹十八般廚藝都用上了一遍。
於是這天宸王府的后廚下人們遭了央。
一整天都被辣椒嗆得眼淚鼻涕橫流,甚至還有不少下人在懷疑此物究竟能不能吃。
朝露鼻端下裹著防止嗆鼻的面巾,一連用辣椒做了十幾道菜,餵了些雞鴨,觀察一天見它們沒事後,猶豫著要不要自己也試試。
「我先來試試。」已經在廚房觀察了一天的陳桂對這辣椒也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見他的蛇和雞鴨吃了都沒事,就按耐不住了。
朝露知他是個會解毒的,遂把面前的辣椒都端給了他。
陳桂夾了一筷子,縱使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準備了,但辣椒一入口,還是被那灼熱到舌尖起火的辣意驚到。
「水水水。」陳桂吐出口腔中殘存的辣椒,慌忙喚道。
朝露忙給他倒了好幾杯茶水,半刻鐘過去,那從口腔蔓延到腸胃的辣意才堪堪壓制住。
「陳管事,怎樣?」朝露等他平復后,忍不住開口問道。
「太辣了,像火燒一樣。」陳桂伸了伸舌頭,有種舌頭都不是自己的錯覺。
朝露好奇地挑了一點點,輕輕嘗了嘗,眉間一皺,確實有些辣,但好像也不是不可食用。
心裡隱隱約約有些想法,她又取了兩個辣椒,試著把它當配料炒了個兔肉。
她記得兔肉上總是會帶一點點腥味,王爺不喜吃,王府也不怎麼採買,只有每月初一十五給王府下人加餐的時候,會買一點,明天正好十五,剛好府里有兩隻兔子。
她想試試能不能用辣味壓制兔肉上那股腥味。
廚房又一陣嗆鼻的辣椒味傳出,外面的下人紛紛打起了噴嚏。
不多時,廚房的動靜終於安靜了下來,朝露端著一盤炒好的兔肉出來。
「陳管事,要不要試試。」朝露笑盈盈地看著陳桂。
陳桂還未從剛才的辣味中回味過來,這會看到那盤被朝雲露用辣椒炒得紅彤彤的兔肉,使勁搖了搖頭。
朝露也不勉強,自己拿起筷子,挑了一點點又試了試。
入口還是辣,但是沒有干吃辣椒那般辣得狠了,反而辣中帶著點香,那股淡淡的腥味被辣椒壓得半點都沒了,兔肉的嚼勁配合著這香辣的味道,酸爽得讓人停不下來。
於是陳桂就看見朝露食了一筷子后,手上的筷子就沒停下來過,即使她已經吃到渾身香汗淋漓,卻依然止不住口。
「不辣了?」陳桂疑惑地問了句。
「陳管事,試試不就知了。」朝露朝他神秘一笑。
陳桂的好奇心被勾得足足的,拿筷子嘗試著夾了筷兔肉,頓時眼前一亮。
兩人就著這盤兔肉,吃了個底朝天,即便辣椒辣到腸胃微微有些不舒服,仍然阻擋不了他們。
朝露從辣炒兔肉的靈感中受到啟發,晚上用辣椒做輔料又炒了好些菜,端上了王爺的桌。
謝安瀾倒是無所謂,他本身就是一個不怎麼喜歡吃辣的人,有也行,沒有也行。
但陸乘舲喜歡,以前辣椒沒有種出來的時候,他只能偷偷摸摸吃一點,現在種出來了,終於敞開來吃,吃飯的時候,眉間的笑意就沒停過。
「既然王妃喜歡,你們把辣椒種子留著,明年再多種一點。」謝安瀾見他喜歡微微一笑,對在一旁候著的朝露說道。
「是。」朝露福了福禮,內心的忐忑驟然沒了,她做出的口味她自己喜歡,但並不代錶王爺王妃喜歡,這會聽到謝安瀾的吩咐,心裡總算是有底了。
大夏天的,吃了點辣,到了夜間,謝安瀾都還感覺身上帶著股躁熱,用手微微扇了扇頸間的炎熱。
陸乘舲見此,隨意擦了擦還未乾透的青絲,走到案間,執起筆,蘸了蘸墨,閉目凝神靜氣了會,再睜開眼時,眼底一片清明,嘴角帶笑,手中筆走龍蛇。
謝安瀾的角度只能看到陸乘舲在案邊寫著什麼,靠在窗沿下,略略有些有不悅,「晚上就不要處理事物了,傷眼睛。」
說了句,見他不聽,也就由他去了,此刻窗邊有微風吹過,吹散了些謝安瀾身上的躁熱。
謝安瀾靠在窗沿下的羅漢榻上,不知不覺間闔了上眼。
再醒來時,已經到了後半夜,身邊有絲絲涼風傳來。
緩緩睜開眼,只見陸乘舲坐在他身邊,手上拿著把十分亮眼的扇子,正在給他扇風。
「還不睡?」謝安瀾撐起身,把人摟在懷裡,用下巴蹭著他的下巴,低聲問道。
「給殿下扇風。」陸乘舲纖長的手指握著扇柄煞是好看,一下又一下地扇著,涼風在兩人身上流轉著,身後的墨發被吹得撩起。
謝安瀾抱著他,抬眸與他對視了眼,彎了彎唇,笑道,「我看你不是再給我扇風,而是在給我點火。」
陸乘舲躺在謝安瀾懷裡,微微抬了抬眼皮,眼底一片無辜。
謝安瀾也僅僅只是抱了他一會,這才把視線挪移在那柄十分亮眼的桃花扇上,挑眉問道,「哪兒來的?」
陸乘舲微微抬了抬下頜,「你猜。」
謝安瀾看到他眼眸里的小得意,想到他睡前的那番動作,心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伸手握住他那捏著扇柄的手,一把把扇子收攏起。
握著他的手用扇尖挑起他下頜,睨著鳳眸問道,「不睡覺,就是在做這玩意?」
「嗯。」迎上謝安瀾質問的眼眸,陸乘舲沒有否認。
謝安瀾這才松他的手,從他手中抽出這柄扇子,細細打量起來。
上面的每朵桃花都畫得十分入骨,彷彿跟真的一樣,入眼十分吸睛。
謝安瀾打量了兩眼,好笑道,「做扇子就做扇子,幹嘛畫桃花,是想讓我出去招桃花?」
「當然不是,」陸乘舲反手摟住謝安瀾的腰,把自己的頭垂在他的肩窩上,低喃道,「是因為我的殿下啊,他像桃花一樣恣意又多情。」
一句我的殿下啊,讓謝安瀾心尖顫了顫,收起了摺扇,又挑起他的下頜,低聲問道,「我多情?」
陸乘舲沒有回答,他知道謝安瀾清楚他說的多情不是這個意思。
「我多情?」謝安瀾靠近他又問了一遍。
兩人鼻尖相抵,鼻息相聞,陸乘舲抿著唇,依舊沒有回答他。
謝安瀾就著扇子,俯身一點點逼迫陸乘舲的後背往羅漢榻上趟去。
只能供一人入睡的羅漢榻上,兩人的青絲雜糅在一起,垂了滿榻。
從這日起,謝安瀾手中多了一把扇子。
他本就是個不喜累贅之人,男人愛的扇子、扳指、玉佩他半點也不喜沾,但陸乘舲給的,他願意拿在手中。
大夏天的,能有把扇子在手,確實方便很多。
由於去年謝安瀾給商人們開出了誘惑讓他們募捐修路,把水泥和糖霜的股份分成了千萬股,根據每個商人募捐的數額入股。
在這些商人們大量砸錢的情況下,邕朝不少地方的路已經修好,就連從沂城到帝都的路都修了一半了。
也到謝安瀾兌現他諾言的時候了。
當初入股的那些商人資料都是陸乘舲幫忙整理的,現在自然也得他來。
可宸王府眼下產業眾多,陸乘舲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哪裡抽得出大量的時間來整理。
而闞鳴手中的那些精通算術的同門師兄弟還不成氣候,謝安瀾也不能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給他們。
最後只得自己擼起袖子上了。
一手拿著筆一手扇著扇子,坐在書房裡給每個人清算股份,好歹減少了些心裡煩躁。
他煩躁的時候,商人們也煩躁。
這捐錢修路修了一年,說好的股份還沒有看到影,一眾募捐了錢的商人們不禁心有戚戚起來。
雖然他們每個人都收到了蓋有宸王私印的契約,可那是宸王,就算是有契約在手,他們敢上門去要債么?
商人們心裡揣著事,睡覺睡不踏實,就隔三差五上當初第一個募捐的商人姜參家裡明裡暗裡打聽。
對於此事姜參到不是很急,一句話堵住悠悠眾口,「宸王把契約都給了我們,還能違約不成?」
當初他們募捐,募捐沒多久宸王府就派人挨家挨戶送來看契紙,就沖這態度,更是吸引了大批的商人。
且這路修好,確實給一眾商人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南來北往的運輸不知快了多少倍。
雖說這馬在水泥路上跑久了對馬蹄有一定的損傷,但也減少了馬身上的負擔,只要多注意點就沒什麼大礙,比起從前跑幾趟就把馬給累死來說,這點損耗就微不足道了。
尤其是姜參,他家做水果生意的,今年這路一修好,運輸快了,他家果園裡的果子都沒餘下幾個壞的,錢更是比起往年來說多賺了一倍。
掙到了錢,就更讓他相信堅信,宸王不會矇騙他們。
他堅信,但架不住有心人煽風點火。
江雲就是那煽風點火一類,皇家這兩年來都自顧不暇了,邕朝的經濟一日比一日落後,他們江家在前些年的時候,還勉強排得上是個大商人,現在只能算個末等商人。
因此他對皇家一直報有很深的戒備心,認為宸王這次煽動商人募捐就是在騙他們這些商人的錢,榨乾他們這些商人身上最後一絲價值。
雖然草原部主動歸還了侵佔了他們的城池,可誰知道草原部還會不會再次席捲再來。
而且到現在宸王也沒派人把今年分紅送來,他就更加認定宸王在忽悠人了。
他對一眾跟他一樣想法的商人漬笑道,「諸位,虧得我們沒有見風使舵,不然我們今日把自己的半身身價都募捐出去了,也會如外面那些商人一樣整宿整宿睡不著覺。」
「江兄說得不錯,幸虧之前我們聽了江兄的勸,沒有入那宸王的圈套,現在外面那些商人出錢把路修好了,我們不僅沒有損失,還能白用這修好的路,可真是撿著大便宜了。」坐在江雲下首的一位商人端起酒杯,臉上笑意盈盈,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得意。
其餘幾位商人,見他端起酒杯,也跟著舉杯,相互隔空敬了一下,跟著附和道,「說起來這事,我不得不感謝江兄,當初募捐的勢頭那麼火,我差一點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給捐了出去,得虧最後江兄攔住了我。」
這人說起來還心有餘悸,當初被江雲攔下,他看著勢頭那麼火,也動過後悔的念頭,最終還是聽了江雲再觀望觀望風向的話語,沒有頭腦發熱。
到了今年果然不出江雲所料,宸王府根本沒有半點動靜,他要是把全部身家都搭進去,今年一家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幸好幸好。
「來我敬江兄一杯。」葉濟一想起當初的衝動還后怕不已,舉杯真心實意地與江雲碰了碰杯。
江雲笑著接受了。
謝安瀾在書房一連待了三天,手腕子都要寫斷了,才清算出三分之一,搖著扇子,難免心浮氣躁。
陸乘舲忙完自己的事,一回來就看見謝安瀾靠在椅子上搖著扇子,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用自己微涼的小心,鎮了鎮謝安瀾的臉,輕聲問道,「累了?」
「嗯。」謝安瀾抬了抬眼,不耐煩道,「又累又煩。」
「歇著吧。」陸乘舲替謝安瀾揉了揉他酸脹的胳膊和手肘,主動坐下把謝安瀾面前所有的資料都抱在了自己面前。
謝安瀾掃了眼他眼皮下的淤青,沉默了會問道,「你忙完了?」
「嗯,忙完了。」陸乘舲眼皮都沒抬,一手握筆,一手把著算盤珠子,漫不經心道。
陸初一在他身後撇了撇嘴,熬了三天沒合眼就是趕著來幫王爺算賬,能不快么。
「過來,我抱抱。」謝安瀾當然看得出陸乘舲的疲憊,但他什麼都沒說,伸出手摟了一下面前的人,深嗅了一口他身上的青檸香,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現在又覺得不累了。」
陸乘舲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仙丹妙藥,那能吸一口就能讓人精神百倍。」
「你是。」謝安瀾抱了會,依依不捨地松來懷中的人,萬分肯定地說。
陸乘舲輕抿唇,輕輕笑笑,低頭不再管謝安瀾,繼續打算盤去了。
謝安瀾揉了揉手腕子,也加入到了他們中。
兩人統一算完,又核對了一遍沒問題后,陸乘舲抱出一口裝滿銀票的大匣子,「用這些花不出去的銀票給分紅吧,以後除了皇兄這邊所有生意一律收金銀。」
陸乘舲知道謝安瀾缺金子,方方面面都替他考慮到了。
「好。」謝安瀾起身幫著他把箱子抬出來,等他起身就一把把人給抱了起來。
陸乘舲驚了一聲,「…欸」
「抱你去睡覺。」謝安瀾低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不容置喙道,「我的王妃,你需要休息了。」
※※※※※※※※※※※※※※※※※※※※
感謝在2020-08-0723:57:24~2020-08-0823:56: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有閑人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蕭兔斯基、走20瓶;鹿12瓶;晚安、漁余魚10瓶;huangyuzhi19915瓶;咕嚕咕嚕布嚕布嚕爆炸、長河沉星曉3瓶;25497973、落日餘暉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