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布衣青年試圖將拉著自己的人掙開,只是小吏們看上去瘦小身上力氣卻大的很,任他怎麼掙扎也還是被帶到縣府用來招待上官的房間裡面。
其他人回去繼續幹活,留下兩個主事的將房間收拾乾淨,然後小心的看著進來后就不曾說話的青年人說道,「此處許久無人居住,先生將就一晚,待明日到櫟陽就好了。」
君上親令,讓他們找到名為衛鞅的士子后好生招待,然後立即將人帶到櫟陽,只是縣府實在太窮,他們就算想好生招待,也只能讓人住在這裡喝上幾碗疙瘩湯。
縣府里許久沒人住過,要不晚上留幾個人守夜?
士子們嬌貴,這可是君上要找的人,可不能出什麼差池。
衛鞅將房間打量了一番,確定眼前幾人沒有將他綁起來的意思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房間雖然也很簡陋,但是比起方才見到的府衙也算不錯,難不成這些人說的是真的?
他入秦后並沒有在櫟陽留下姓名,看秦公的確誠心納賢然後就開始遍訪周邊,按理說秦公應該不知道有他這個人,難道是景監和秦公說了什麼?
不至於,景監只知道他會來秦國,並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來,而且他們二人只是萍水相逢多說了幾句話而已,怎麼會特意在秦公面前提到他?
不對勁,很不對勁,難不成是魏國有人在秦國散布謠言,然後秦公才會注意到他?
布衣青年眸光微沉,下意識將事情往不好的方向想去,他在魏國幾年,已經見識過不少人心險惡,如今事情這般反常,容不得他不多心。
他在魏國時不被重用,但是公叔老丞相去世前特意和魏王舉薦了他,只此一事就已經為他招了不少嫉恨的目光。
若是不用,便殺了他。
公叔老丞相臨終之言魏王不聽,卻難保不會有別人聽進去,其他人暫且不說,他那師兄龐涓就不會袖手旁觀。
魏國就那麼大地盤,能在魏王身邊得到重用的只那麼寥寥數人,公叔痤尚且因為怕吳起搶了風頭而用手段讓魏王將人趕出去,當今魏王是公叔老丞相一手扶持上去的,所以他可以扶持旁人上位,但是龐涓不一樣。
他出師后不曾提過老師的姓名,龐涓並不知道他也是鬼谷子門下弟子,如果知道的話,他大概會淪落到和孫伯靈孫師兄一樣的下場。
別說再魏國出仕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別不會真把他當別國細作了吧?
在其他國家被當做細作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在秦國這地界,真被當做細作就該被斬了祭旗了,尤其是魏國細作,在秦國那是發現一個斬一個,絕無生還的可能。
他不怕死,可死的這麼不明不白,實在太窩囊了。
小吏不知道眼前人心裡想的什麼,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斟酌著問道,「先生,可需要人留下守夜?」
衛鞅:???
房間還算乾淨,這些胥吏說話也很客氣,情況大概不是他想的那樣,還有轉圜的餘地,不慌。
布衣青年將包裹取下來放在旁邊,謝過旁邊的胥吏然後沉聲道,「不必留人,幾位盡可歸家,鞅不會離開。」
「那先生好生休息,我等明日清晨便會過來。」兩個小吏拱手行禮,看這人的確沒有什麼害怕的意思然後才轉身離去。
不愧是君上親自下令要找的人,氣度非凡就是和尋常人不一樣。
小吏們感嘆著離開,留下衛鞅自己在空蕩蕩的府衙,住這兒比住山裡好的多,他的確沒什麼害怕的感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事兒睡醒了再說,他在秦國遊歷那麼多天,原本就準備過些日子去櫟陽,既然秦公特意來巡,那便提前過去吧。
*
山東士子們被授予官職許多天,秦國百姓對他們不算友好,有些實在受不了就請命離開,不過也因此挑出了許多能幹實事的人。
秦公最近的心情很是不錯,在聽到底下縣府尋到衛鞅的蹤跡后更是高興的不得了,十幾日遍尋不到,要不是孫先生篤定人就在秦國境內,他都要放棄尋找了。
城門令早早得到消息,就等著他們君上說過的那人進城。
衛鞅原本想自己來櫟陽,畢竟一個人走慣了,忽然多幾個人護送,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勁,但是縣府的小吏不同意,說是怕他在路上遇到危險,說什麼也要把他送到櫟陽城。
要是護送個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文弱書生也就罷了,可他已經走了小半個秦國,身體也和文弱沾不上邊兒,這麼興師動眾的實在有些過了。
然而最終推辭不得,只能任他們將縣府里的駑馬套好,坐上眼看著就要散架的馬車,然後慢慢吞吞的開始趕路。
不是他說,用兩條腿進山走小路速度都比這老馬快。
晃晃悠悠走了兩三天,衛鞅在看到城池的影子終於鬆了一口氣兒,他相信這些人對他沒有惡意了,想殺他乾脆利落一刀子完事兒,哪兒有這麼浪費時間的道理。
一同過來的小吏去城門令那兒登記消息,只來得及將衛鞅這個名字報上去,就看到一隊士兵從裡面沖了出來,跑到他們那架快要散架的馬車旁利落的列隊行禮,「先生,君上特意派吾等在此等候,請先生入宮。」
布衣青年坐車坐的渾身酸痛,捂著腰從車上下來然後略帶迷茫的看著這一隊甲胄精良的士兵,「現在就進宮?」
「君上已等候多時,還請先生見諒。」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抱拳說道,將人請到另一輛馬車上,留下兩人安置將人送來的小吏,然後一路將人護送到宮門。
景監早早得到消息來宮門處等著,看到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趕緊迎了上去,「鞅兄啊鞅兄,你可真是讓我們好找。」
衛鞅從車上跳下來,把衣服理好然後苦笑著問道,「景監兄,是你對秦公說我在秦國的?」
「瞧你說的,我哪兒有那麼大本事?」景監搖頭否認,他最開始以為這人壓根就沒來秦國,那麼長時間不聞音訊,肯定不會來秦國了啊,沒想到是他想錯了,這人不但來了秦國,還去了周邊各縣遊歷,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是孫軍師和君上說你一定在秦國,所以君上才下令讓下面各縣找人。」
「孫軍師?」衛鞅身體一僵,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問道,「孫伯靈?」
老天,孫師兄竟然沒死!
景監帶著人朝書房而去,一邊走一邊說著,「正是孫軍師,鞅兄之前和他認識?」
鬼谷子沒有允許衛鞅出門報他的名字,所以孫伯靈也沒說衛鞅是他的師弟,秦公也只知道他們認識,並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秦公不知道,景監就更不會清楚了。
衛鞅魂不守舍的點了點頭,回過神后終於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孫師兄沒死,非但沒死,還和他一樣來了秦國,來這裡也就算了,還憑著對他的了解直接把他捅到了秦公那裡,可真是親師兄啊。
布衣青年磨了磨牙,收拾好表情然後溫聲問道,「孫軍師如今住在何處?我二人自上次一別許久未見,合該去拜訪一番。」
天知道他在知道龐涓將孫師兄下獄行刑後有多憤怒,他們一起學習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孫師兄絕對不是會偷竊兵符的人。
以他的本事,想要兵符的話魏王絕對會舍了龐涓而選他。
還好師兄命大逃了出來,沒有真的和龐涓放出的消息一般畏罪自殺,可你來秦國也就算了,沒事兒在秦公面前提他幹什麼?
現在可好,秦公見他很有可能不是因為他的本事,而是因為旁人的舉薦,這和他最初的設想不一樣。
衛鞅捏緊了拳頭,胸中無名之火蹭的一聲就竄了上來。
「離這裡不遠,待見了君上我直接帶你過去。」景監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孫軍師和公子霽住挨邊兒,如果能趕上飯點那就更好不過了。
公子霽身邊各種美味層出不窮,那家衛人開的酒肆偶爾能撿些漏就已經惹得城中氏族權貴派廚子過去偷師,照他說就不該讓那些人學去,直接在酒肆里售賣多好。
這些都是秘方,誰家不是藏著掖著,就是賣他們高價家也不是不行,氏族有錢,肯定不會吝嗇這些銀錢。
沒辦法,公子霽心善,有好東西也不肯藏著掖著,就算對那些向來眼高於頂的老氏族也溫和以待,要不是有君上和長公子護著,被欺負了也不知道找誰說理。
*
此時,每日一次風雨無阻出現在隔壁院子來蹭飯的孫大軍師轉頭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小聲念叨著,「天兒不冷沒生病,那就是有人想我了。」
小甲翻著包裹著麥糠的雞蛋,回頭眉眼彎彎接了一句,「還有一種可能,是您家老師再罵您。」
「瞎說,我們師徒倆感情那麼好,老師要罵都是當面罵,怎麼會背後偷偷罵?」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義正言辭的反駁道,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問題。
他們家老師從來都是當面教訓人,才不會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所以肯定是有人想他了。
小甲:......
行吧,您開心就好。
一身利落短衫的小護衛繼續翻著地上的雞蛋,翻完之後按他們家公子教的方法拿出一個放在耳邊晃了晃,發現裡面沒有任何動靜然後驚喜的蹦了起來,「公子,雞蛋腌好啦。」
最近天氣太熱,天一熱胃口就不好,他們家公子好幾天沒好好吃飯,蔫兒了好幾天然後心血來潮讓他們弄來許多松枝生石灰和草木灰來腌雞蛋,雖然不知道用這些東西怎麼腌,但是公子說的都是對的,只要公子高興其他一切好說。
衛霽在房間里看書,聽見外面的動靜後起身出來,看到他們家小護衛拿著著雞蛋手舞足蹈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天一熱就想吃冰鎮西瓜,可現在並沒有西瓜,現種也來不及,他就只能去做其他的消暑吃食。
不能什麼東西都從他身上拿出來,紅薯土豆就足夠讓人瘋狂了,他要是再憑空拿出些其他東西,接下來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所以除了必要,他包裹里的種子不適合現在就拿出來。
只紅薯和土豆足夠讓秦人免於饑饉,剩下的還是先收著吧。
等將來可以嘗試著讓商隊去更遠的地方,一路向西試著將絲綢之路走出來,如果能在路上尋來各種種子,只需一趟就可以讓他不用再這麼小心謹慎。
異域的種子能種出什麼誰也不知道,反正商隊是他的,先把他喜歡的東西種出來再說。
地上滾了麥糠的雞蛋足有幾十個,在缸里腌了七八天,算算時間也該成熟了,悶熱的夏天已經沒有了冰鎮西瓜,有松花蛋來聊表對西瓜的想念也是一樣。
小甲將手裡的雞蛋遞給他們家公子,滿眼激動的看著外面的裹著的一層硬殼被磕掉,然後驚恐的看著顏色極為可怕的雞蛋慌忙道,「公子快放下,這雞蛋是不是有毒?」
「沒事,你看上面的花紋像不像松枝?」衛霽看著品相極好的松花蛋,再一次為自己在美食上的天賦點了個贊,第一次就能成功,不愧是他。
成功腌制出來的松花蛋很容易就完整的剝下來,蛋白從白色變成了褐色,上面的松枝狀花紋很是清晰,裡面的蛋黃變成了深綠色,第一次見的人的確會被嚇到,但是嘗過味道后絕對不會再在意這些。
小甲驚恐的看著他們家公子拿出陶碗將腌制之後顏色變得極為可怕的雞蛋放進去,然後從地上拿了幾個全都剝開,無一例外全都這麼色彩斑斕,嚇的直接向旁邊坐著的孫大軍師求救,「先生,您快勸勸公子,這東西不能吃啊。」
之前摘菌子的時候才說過越花里胡哨的東西越危險,這東西已經不是花里胡哨那麼簡單,這明擺著就是有毒,公子怎麼自己忘了呢?
孫伯靈推著輪椅過去,看著顏色極為古怪的雞蛋表情也很是精彩,「公子,要不咱就別吃了吧。」
這些雞子浪費就浪費了,總不能成這樣了還要吃進肚子,萬一把人吃沒了可怎麼辦?
小命重要,先把毒雞子放下可好?
「那先生待會兒別吃。」眉清目秀的少年人朝他笑了笑,將不遠處幹活兒的小乙招來,讓他將蛋切成幾瓣,什麼都不用放直接端過來就行。
小乙洗乾淨手走過來,看著陶碗里的松花蛋有些遲疑,猶豫了好一會兒愣是沒敢上手,「公子要吃這個?」
衛霽:......
這才到哪兒?
看見皮蛋就這個反應,以後臭豆腐螺螄粉還要不要吃了?
鑒於身邊人的反應太過明顯,衛霽只能自己去廚房,幸好廚子這會兒還在外面酒肆,不然只怕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他許久沒有進過廚房,手上動作有些生疏,轉了轉手腕正想找到下刀的感覺,看的膽戰心驚的小乙就趕緊過來將人勸出去,「公子公子公子,這種事情我來做,您出去歇著,我切還不行嗎?」
「不會偷偷將東西扔掉?」衛霽將刀放下,看著這不知道想到什麼嚇的眼淚都快要出來的傢伙無奈說道,「這叫松花蛋,非但沒有毒,夏日裡吃還可以清熱解毒,別亂想。」
「行行行,公子說的都對,您先出去和孫先生說會兒話。」小乙小雞啄米般點著頭,待人出去后才抱著必死的決心顫抖著手將一看就不能吃的雞蛋切開。
天吶,蛋黃裡面竟然還有溏心,救命啊!
少年人心中尖叫,表面卻繃緊了臉,動作僵硬的將切成瓣的蛋放進碟子里,感覺自己的手並沒有什麼腐爛的跡象然後才漸漸放鬆下來。
還好還好,毒性沒有那麼大,只是手雖然沒有問題,但是鼻子好像出問題了,他怎麼聞著這東西有點香呢?
小乙把刀放好,腳步虛軟將碟子端出去,盯著小夥伴擔憂的目光結結巴巴說道,「好......好了......」
他還活著,感覺良好,暫時沒有要昏迷的感覺,謝謝大家關心。
「公子,這東西真的能吃嗎?」娃娃臉青年看著擺好之後依舊很嚇人的松花蛋,好奇的用筷子戳了戳上面的松枝狀花紋,不怕死的想要試試這東西是什麼味道。
以前雖然沒有見過這麼匪夷所思的食物,但是沒有見過公子的時候,他也沒吃過那麼多好吃的食物。
公子不會無緣無故浪費東西,也沒說做失敗了,那是不是意味著這東西腌好之後就該是這般模樣?
衛霽將碟子挪遠了些,眯著眼睛感受著香而不膩又清亮又爽口的皮蛋然後笑吟吟說道,「為了避免中毒,先生還是不要吃了。」
孫大軍師眼巴巴的看著越來越少的蛋,咽了咽口水只覺得更想吃了,「公子且慢,讓伯靈先來試毒。」
說著,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起身來,夾了一瓣放入口中然後滿足的坐了回去,嚼了幾下咽下去然後喟嘆道,「滋味甚美、甚美!」
平時跟長在輪椅上一樣,為了一口吃的竟然肯站起來了,孫大軍師也是個能人。
衛霽被這人的動作嚇了一跳,看他坐回去后沒有感覺到不舒服才拍了拍胸口,「人不可貌相,松花蛋也不行,雖然長的不好看,但是好吃就夠了。」
雖然他自己不覺得松花蛋不好看,上面的花紋多好看,明明好看又好吃,也就最開始見著的時候有點嚇人而已,吃過之後肯定會覺得越看越好看。
待會兒調些醬汁出來配著吃,他可以吃一大碗米飯,其實蒸饅頭也不錯,只是前兩天蒸了一次讓公子虔看見,那傢伙直接把蒸出來的幾十個饅頭全帶走了,連吃帶拿簡直氣死個人。
偏偏那人信誓旦旦說要帶回去給幾個孩子吃,然後轉頭就給他送來了許多磨好的麵粉,罵不是不罵也不是,就只能任他過來打秋風。
松花蛋他是第一次做,沒經驗,怕做壞了所以只腌了幾十個,如果公子虔不來,只身邊這幾個人,吃個四五天不成問題。
少年人數了數地上晾著的松花蛋,轉頭看到孫大軍師直接將碟子拉到他那邊一口一塊吃的開心,然後揚起下巴看著目瞪口呆的小甲小乙,「還覺得這東西有毒嗎?」
兩個小夥伴對視一眼,然後動作極其一致的搖頭,看著剩下的那些盡數消失在孫大軍師肚子里頗有些欲哭無淚的意味。
他們就不該懷疑公子,就應該堅定信念,相信公子做出來什麼都是好吃的,不然也不至於淪落到連一口都吃不上。
「行了,趕緊把地上的收起來,待會兒有你們吃的。」驕傲了一會兒的少年人恢復了以往的矜持,讓他們將地上收拾乾淨然後回去將做松花蛋的方法寫下來,等攢的多瞭然后打包給他哥送去。
遠在帝丘的衛公雖然見不著寶貝弟弟,但是隔段時間就會有書信送去,每次食譜都能佔大半,也算是給他找到化思念為食慾的法子了。
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滿足的靠在椅背上,回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跟在公子身邊果然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衛霽還沒有走遠,聽見聲音直接回頭說道,「先生也是胡來,腿還沒有好利索就站起來,這會兒不嫌疼了。」
「不疼不疼,看見好吃的就不疼了。」孫大軍師趕緊坐正了身子,像是回到當年被他們家老師檢查功課的時候,態度端正的不得了,待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少年進屋裡去,然後才繼續靠在椅背上癱著,「小甲,晚上吃什麼?」
「先生,還不到吃飯的時候,您急什麼?」小甲聽見外面有聲音出去了,正在往罐子里裝松花蛋的小乙一邊幹活一邊說著,仔細聽來語氣中還帶著些悲憤。
他一口還沒有吃著,先生您已經吃過那麼多了,就不要再在這裡誘惑人了。
孫伯靈將輪椅推到樹底下,眯著眼睛笑著不說話,然後在心裡下定決心表示以後再有什麼看起來奇奇怪怪的食物肯定還第一個衝上來。
別管公子是怎麼弄出來的,好吃就夠了。
另一邊,小甲看到景監帶著一個不認識的人過來,朝他打了聲招呼然後飛奔回來,抱著裝滿了蛋的罐子跑去廚房,用竹篾將罐子蓋住然後跑出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又迎了上去。
小乙后怕的拍了拍手,還好他們收的快,不然待會兒這些蛋怕是要成別人家的了。
孫大軍師撐著臉笑著說道,「怕什麼,景監又不是公子虔,他不敢來這裡搶東西。」
「以防萬一,先生把前幾天被搶走的饅頭給忘了嗎?」小乙依舊一臉警惕,他現在對所有可能會來搶食物的傢伙都報以萬分的警惕,當然,孫大軍師和王詡老爺子這種天天過來的是例外。
老爺子不喜歡家裡人太多,請了廚子也是天天來他們這兒學藝,不如省事兒直接都讓酒肆的廚子來解決。
娃娃臉青年活動著手腕,笑意未斂轉頭順著他的目光像外面看去,看到幾年未曾見面的師弟后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鞅。」
衛鞅和秦公在書房裡談了許久,他還沒有確定秦公究竟知不知道他的本事,雖然第一次見面相談甚歡,但是卻沒有談到什麼有用的地方。
他只想過來把打亂他計劃的傢伙打一頓,秦公或許也看出了他的遮掩,說完之後就讓景監帶他過來了。
原本的怒氣在看到這人坐著的輪椅時瞬間消失不見,布衣青年表情複雜的走過來,看著這還能笑出來的傢伙不知道說什麼好,「師兄。」
「幾年不見,怎麼還這麼正經?」娃娃臉青年把輪椅轉過來,看著板著臉彷彿別人欠了他多少錢一樣的傢伙不停的搖頭,「大概還是受到的挫折不夠。」
衛鞅:......
白瞎了他的擔心。
景監抱著手臂站在旁邊,滿眼驚訝的看著以師兄弟相稱的倆人,衛鞅明明沒說過他也是鬼谷先生的弟子,這什麼情況?
龐涓將孫軍師請到魏國然後將人害成這樣,孫軍師入秦之後就讓君上去尋衛鞅......
老天,師兄弟相爭甚至相殘難道是你們鬼谷弟子的傳統嗎?
鞅兄,雖然軍師很厲害,但是你放心,兄弟我絕對不會看著你被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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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伯靈:風評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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