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奉陰違
裴恆趁著沒人注意,塞給他一樣東西。
楚亦寒微微詫異,見牛一鳴探頭望向他們,不著痕迹的把東西收好。
「穆總,是您自己體體面面走下來,還是我派人拖您下來?」牛一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我自己下來。我們的事和你嫂子沒關係,別欺負病人。」裴恆警告他們。
牛一鳴嗤笑:「成。不過嫂子啊,」他故意這麼喊楚亦寒,「您都恨死他了吧?不會想幫他的吧?」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楚亦寒面無表情地倚在靠背上,似乎真的不打算出手。
牛一鳴哈哈大笑。
裴恆即將下車時,楚亦寒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裴恆狡黠的沖他眨了下眼,用口型說:放心,我超能打的。
剛下車,八九個打手便拎著鐵棍朝他迎面砸去。
裴恆靈巧地躲開,棍子撞在車身上,發出響亮的聲響,整輛車都跟著劇烈晃動。
牛一鳴在旁邊看戲,見裴恆撞開一個人跑到另一邊,跳起來大喊:「給我抓住他!直接打死!」
附近已經被清場,不會有外人路過。這些打手都是他的心腹,只有穆立新死了,牛一鳴才能安心掌權,才不用整日擔心手裡的一切哪天就被穆立新收回去。
他看裴恆被人圍住,高興得臉上贅肉全擠在一起,沒料到迎頭被人一棍敲翻在引擎蓋上,頓時頭上留下一大片血。
牛一鳴還沒反應過來,楚亦寒迎面又是一棍子打下,疼得他直喊娘。
楚亦寒從背後制住牛一鳴,用來做拐棍的樹枝橫抵在他脖頸間,不斷收緊。
疼痛與窒息加倍傳來,牛一鳴驚恐不已:「楚亦寒!難道你就不想殺穆立新嗎!」
「他的命是我的,誰允許你碰了?讓他們停手!」最後一句話的聲音陡然拔高,將牛一鳴嚇得一個哆嗦。
他不敢託大,倉皇大喊:「住手!都給我住手!離穆立新遠點!」
打手們沒人出聲,反而是裴恆在輕鬆的喊:「離我近點也沒事。」
打手們散開,牛一鳴這才看到被人群包圍在最裡面的裴恆只受了點皮外傷,還繳獲了他們的鐵棍。而包圍圈內部,已經倒了三個他的人。
牛一鳴震驚,穆立新什麼時候這麼能打了?
「過來。」楚亦寒吩咐。
裴恆拎著鐵棍回到他身邊,面色驕傲地望向楚亦寒,彷彿等待誇獎的孩子。
「沒事吧?」楚亦寒問。
「沒事,都是群菜鳥。」裴恆表示小菜一碟,要是有條尾巴,鐵定得搖個不停。
牛一鳴不明白為什麼不久前還恨不得對方去死的兩人,現在能這麼和諧相處。
眼下他沒有能和楚亦寒談條件的籌碼,驚慌道:「楚總,人我已經放了,你是不是也放了我。」
楚亦寒鬆開他,牛一鳴連滾帶爬跑回去。一重獲自由,他立刻變臉:「把他們全部給我打死!」
然而他身旁的打手們面面相覷,卻誰也沒敢動手。這些人每人身上都掛了彩,個個都忌憚裴恆的身手。
牛一鳴氣得要死:「我的話不管用了是吧?沒用的東西!」他搶過身旁人手裡的棍子,氣沖沖朝楚亦寒走去。
他堅信剛剛楚亦寒是偷襲才會的手,否則他怎麼會輸給一個瘸子?
就算裴恆能打又怎麼樣?他得護著楚亦寒,就會挨打!
牛一鳴氣勢洶洶過去,裴恆抬起一根手指,朝周圍轉了一圈:「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個屁!我今天就要送你們上西天!」牛一鳴剛要抬起鐵棍,周圍響起「烏拉烏拉」的警報聲。
數十輛警車從周圍開過來,將他們包抄其中。
牛一鳴愣在原地。
哪來的警察!
裴恆抬手,楚亦寒默契的把他下車前交給自己的手機放上去。
裴恆沖牛一鳴露出良善的笑:「不好意思,我們報警了。」
來這裡的路上,裴恆趁人不備,偷了他身旁那名打手的手機,暗中給呂臨撥了求救電話。
呂臨是天生做警察的料,接通這個陌生電話后,他聽見裴恆的聲音,就猜到有問題,便一直沒出聲。
後來通過裴恆有意透露出來的線索,推測出他和楚亦寒應該被人脅迫,很快藉由手機定位追過來。
一直到現在,電話都在通訊中,並且被呂臨全程錄音。
警察們一來,小混混們紛紛投降。
「牛一鳴,你現在涉及綁-架、聚眾鬥毆、蓄意謀殺未遂等多項案件被我們現場逮捕,有什麼話去警局說吧。」呂臨示意將人全部帶走,自己走到裴恆身旁,「沒事吧?」
「我沒事,感謝呂警官英雄救美呀。」裴恆笑嘻嘻地示意他看向楚亦寒,這個「美」指的當然是楚亦寒。
奈何楚亦寒沒聽出來,反而板著臉問:「你就不謝我把你從那群人手下救出來嗎?」
「也謝謝楚總。」裴恆立刻說。
楚亦寒臉色稍霽,故意看了呂臨一眼,彷彿自己扳回了一城。
他的腿還沒好,裴恆先送他去附近的衛生所。幸虧沒有骨折,只是脫臼,醫生給他正骨之後,楚亦寒很快就恢復了。
裴恆身上都是點皮外傷,楚亦寒要了碘伏,在處置室為他處理傷口。
剛剛熱血沸騰時不覺得,這會兒傷口被碰到,裴恆嘶嘶嘶直抽冷氣:「疼……」
「我還以為你沒痛覺,才敢一個人單挑他們一群。」楚亦寒面無表情,擦碘伏的動作卻輕柔了些。
「打架時要光顧著疼,那還能打贏嗎?」裴恆委委屈屈,又理直氣壯。
楚亦寒看了他一眼,沒再出聲。
裴恆擺弄著創口貼,有些懊悔:「當時就不該上他們的車,哪想到穆立新這張臉都不好用了。真是人走茶涼啊。」
牛一鳴突然叛主是他們誰也沒想到的事。
楚亦寒倒是心態平和:「牛一鳴既然已經動了徹底取代穆立新的心思,肯定不會放過你。」
與其整日提防他,不如今天解決掉。
裴恆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呂臨來得不夠早,沒能感動楚亦寒。
路過小鎮的花店,裴恆去買了一束滿天星,遞給楚亦寒。
楚亦寒怔了一瞬,心情玄妙地接過。
裴恆道:「這次多虧了呂警官,花我買好了,你去謝謝他吧。」
楚亦寒剛剛還玄妙的心瞬間跌落谷底,反手將滿天星丟入身後的花壇:「不去。」
「別呀。」裴恆連忙撿起來,將花束上沾著的雜草碎葉拍開,「這次要不是他,這事輕易沒法善了呢。」
楚亦寒:「我一樣能善了。」
裴恆覺得楚亦寒這會兒特別像爭糖吃的孩子,有點幼稚。他不好明說,只能道:「那成吧,我去送。」
裴恆剛邁出一步,又被楚亦寒拎回原地:「不行。」
怎麼又不行?
等以後沒媳婦了,寒崽你哭都來不及。
「呂警官大老遠跑一趟多不容易?不方便請人家吃飯,送個花又不影響什麼?」裴恆道。
楚亦寒見他心心念念都是呂臨,心口像是塞著一團雜亂的毛線,莫名堵得慌。
「我去幫你送。」楚亦寒不情不願地把裴恆手中的花奪過去,朝小飯店走去。
呂臨還在那裡善後。
裴恆躲在一輛警車后偷瞄這兩人,內心激動萬分,無聲尖叫:我磕的CP是真的!
裴恆自帶八百米厚的濾鏡,這家陰霾天空下的破舊小飯店在這一瞬都彷彿高大上得不得了,自帶飄花與音樂的那種。
在裴恆的萬分期待中,楚亦寒冷冰冰的把花往呂臨懷裡一丟,轉身就走。
啊啊啊,寒崽他害羞了!
裴恆內心土撥鼠尖叫,捂著嘴露出老父親欣喜的笑容。
呂臨懵逼:「楚總,這是……」
「裴恆在路上撿的,他響應國家號召,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送你了。」楚亦寒越說臉越臭。
裴恆隱隱覺得畫風不對,楚亦寒不像是去送花,反而像是去尋仇的。
而且就算是撿的,寒崽你追媳婦的時候也該說是自己撿的。
更何況這是他花了六十大洋買的!
呂臨猜到緣由,笑道:「這裡就一家花店,要真是撿的,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會送去店裡。」
謊話被戳穿,楚亦寒臉色更差:「呂警官偵查力這麼強,怎麼連牛一鳴這麼大一個非法集團都沒看到?」
「他隱藏得太好沒辦法,楚總要是有別的線索,也歡迎隨時提供。」呂臨沖他搖了搖手裡的花,笑容燦爛,彷彿示威,「麻煩轉告裴恆,我很喜歡他送的花。」
楚亦寒哼聲離開,告訴裴恆:「他不喜歡,讓你以後別送了。」
裴恆:「……」
寒崽你變了,都會對爸爸撒謊了。
裴恆忍住了戳穿他的衝動,被楚亦寒帶上車。
這裡是錦城下轄的一個衛星縣城,許躍收到楚亦寒的電話后,很快帶人過來了。他幫楚亦寒去處理那場車禍時,還找到了兩人落在車裡的手機。
回去的路上,楚亦寒把派頭擺足了。前後都有車輛保護,八輛寶馬浩浩蕩蕩地駛入城中。
車隊在別墅前停下,裴恆有些懵:「不是送我回家嗎?」
楚亦寒面色不改的下車:「嗯,到家了。」
裴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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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寒:又是把對象帶回家的一天,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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