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逆子
南宮飛揚在摘星樓休養了幾天,身體差不多痊癒,氣血稍微恢復了些,又開始忙起了公事,經常因為太晚歇在書房,甚少回摘星樓。
從那天之後,南宮飛揚就再也沒見到雲兮,也不知道她是刻意躲著自己,還是因為自己太忙的原因,她一度很消沉,心情難以緩和,白日里靠政事的忙碌來麻痹自己的相思之痛,夜晚她只能靠酒來麻痹自己,儘管身邊的人如何勸阻,她根本就聽不進去。
這段時間她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沒有雲兮的日子像是置身於荒蕪的大漠,見不到希望。
尤其午夜夢回間驚醒,她撫著孤枕,只能默默品嘗孤獨的痛苦,靠著回憶和雲兮的那些甜蜜溫情的時刻來撫慰自己的冷清,最後也只有滿懷凄涼。
深夜處理完政事的南宮飛揚,拿著梓言早就備好的一壺酒從書房緩緩走出,抬頭望著天空中的月亮及漫天的星星,縱身一躍至房頂,想著那夜在摘星樓雲兮看星星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寂寞空虛。
岑雲兮這幾日煩悶的感覺一直壓在心頭上,一直過的不開心,加上近幾日南宮羽寒的糾纏,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身心俱疲。
剛剛應付完南宮羽寒,坐在馬車上往回走得雲兮,長長的嘆了口氣,自己和南宮飛揚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心裡總是堵得難受。
自從知道南宮飛揚便是靜華寺的小哥哥,其實心裡是釋懷的,可是真要接受她嗎?女子成婚,荒謬至極,如果一旦被揭穿,到時候必將成為全天下的笑話,她們日後將如何立足,她以後還會是南華國的皇上,到時候沒有皇嗣,那些文武大臣又怎麼可能放過她,後宮必然不會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可是兩個女人又如何有孩子呢?這是多麼荒謬的事情!趁現在兩人都未陷的那麼深,也未鑄成大錯,還是儘早分開的好吧。
下了馬車,東宮門口侍衛行禮之後,雲兮走進去大門,走在府內的小路里,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今夜回來的有些晚,府里的丫鬟幾乎走動的都少了,她放慢了腳步,欣賞著夜色。
拐彎進了後院,還有幾步路就到了承乾殿,冷不丁的,一陣撲鼻的酒氣傳來,雲兮皺了皺眉,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去,一望之下,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兩人四目相對,感覺到天地間惟剩下了她們兩個人,原來庭院深深,草木蔥蔥鬱郁,彷彿時間靜止一樣。
南宮飛揚有些怔的看著雲兮,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這個時辰才從外面回來。
「參見太子殿下。」青兒的聲音驚擾了兩人的對視。
南宮飛揚縱身一跳,落在離雲兮三步的地方,直勾勾地盯著雲兮看,說道:「嗯。」
青兒很有眼力見的離開了後院,南宮飛揚見青兒離開,便上前一步想握住雲兮的手,而雲兮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她,那隻尷尬的手,懸在空中。
雲兮頓了一下,繞開她,往承乾殿走去。
「雲兮,能和我談談嗎?」
雲兮強忍住胸口翻江倒海的疼痛,沒有轉身,依舊背對著南宮飛揚,說道:「太晚了,我該回去休息了。」
南宮飛揚卻彷彿不曾聽到一般,反而很自然的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說:「師姐是來給我解毒的,繁影她其實是我的暗衛。」
雲兮清冷的雙眼閃過一絲異樣,卻迅速的掩藏起來,說道:「嗯,都改變不了你的身份,你的欺騙。」
雲兮甩開她的手,走進了承乾殿,卻未將一絲餘光留給她,只是南宮飛揚好似什麼亦未瞧見一般,目光一直望著正前方那扇門,好似能透過那門瞧見房內的人。
南宮飛揚聽到雲兮如此決絕的話,頓時心如刀絞:「兮兒,你心裡當真沒有我了么?」
雲兮背靠著門板滑座於地面上,淚水悄然滑落,停頓片刻后才回答:「既然那件事你剛剛解釋清楚了,只是個誤會,就讓它隨風散去吧!從此以後你我天涯陌路,各自安好。殿下,你給我一封休書吧。」
南宮飛揚身形一顫,腳下竟有些不穩,低聲沉吟道:「休書?從此陌路,各自安好?兮兒,你當真能做得到嗎?」
雲兮不再出聲回應,而是默默地走到床邊,癱軟地躺倒至床上,疲倦的閉上雙目,任思緒在悲傷的河流中飄蕩。
也不知過了多久,南宮飛揚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門前,緩緩走向書房,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放開雲兮的手,但她已經做不到放開她的手,還是想拼盡全力的守護她。透過書房的窗,看向遠處的蒼穹,嘆息道:「兮兒,我該拿你怎麼辦吶?」
屋外許久沒有動靜,雲兮知道南宮飛揚已經離去了,心裡既失落又帶著些許釋然。
翌日,南宮飛揚天未亮就去上早朝了,這次早朝討論的便是北顏國俘虜的事情,讓眾多人大吃一驚,沒人聽說過太子歸朝還帶回來戰敗國的俘虜。
更讓大臣們紛紛沒有想到的是,北顏國的俘虜竟然是百里泓,尤其是南宮子汶聽到此消息,驚的一身冷汗,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他愣了很久。
「太子覺得如何處置?」南宮鈞把問題拋給了南宮飛揚。
「兒臣覺得百里泓比較特殊,還是關押在大牢比較合適,並不得任何人探視。」
「岑相那面什麼情況?」南宮鈞皺眉說道。
岑相不敢遲疑,趕緊回答道:「老臣與廷尉大人奉旨審問了百里泓,確定吾國大臣與敵國暗通往來,私下收受饋贈,且勾結敵國遇加害太子殿下。」
「可有證據?」
「老臣這有百里泓的證詞及畫押。」岑相跪地雙手呈上證詞。
南宮鈞強自克制心中怒意,片刻后,才向旁邊的魏公公使了個眼色,魏公公會意接過岑相呈上的證詞,讀了起來。
證詞將整個事件的始末交代的清楚明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明顯此事件給大臣們的震撼很大,而這其中透露出的荒唐竟然是一國王爺竟然與敵國皇子合謀謀害當朝太子,超乎了這些大臣的接受範圍。
南宮飛揚蹙眉看著大殿中起初還能故作鎮定,到後來已經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絲慌亂的南宮子汶,心中感慨萬千。
「諄王!現在你還有何話說?」南宮鈞冷呵道。
「父皇,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兒臣行的端,坐的正。」南宮子汶索性採取了死不認賬的策略。
「本廷尉自然是有證據的!」嚴變道,「既然諄王不肯承認,那麼本廷尉便拿出證據!」說著,向皇上請示道:「請皇上准許,證人上殿!」
「准。」
少頃,大殿門口走進一人,此人便是替諄王送信之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左一右兩人抱著一些書信呈上。
「諄王,您可識得此人?」嚴變指著送信之人問南宮子汶。
南宮子汶瞟了送信之人一眼:「不認識。」
「王爺,你不能不救奴才啊,奴才可是替你跑了多趟北顏國啊。」送信之人見南宮子汶說不認識自己,便焦急地求救道。
此話一出,大殿上吸氣聲一片。
「大膽奴才,還不如實招來。」南宮鈞訓斥道。
送信之人見南宮子汶不看自己,心下自己這次死定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乞求道:「皇上饒命,奴才是諄王的信使,專門負責諄王和北顏國三皇子百里泓的通信。」
送信之人將話說完之後,嚴變又向南宮鈞呈上了他收集的關於諄王和百里泓暗通密謀的證據。
「南宮子汶,你可認罪?」南宮鈞痛心疾首的說道。
一時之間,南宮子汶啞口無言,縱然他再死豬不怕開水燙,在如山鐵證面前,也沒了反駁的餘地。
在送信之人出現在大殿時,他已經亂了陣腳,當嚴變拿出了他和百里泓往來的信箋時,他驚出了滿身冷汗,此時,他已無法在反駁什麼。『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向南宮鈞懇求道:「父皇饒命,兒臣只是一時糊塗。」
「你這個逆子!」南宮鈞冷聲呵斥,恨鐵不成剛地說道:「謀害太子,與敵國互通亂政,無論這其中哪一項罪名,都已足夠你諄王萬死的了!」
此時,南宮子汶知道自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恐怕九死一生。
南宮子汶忽然失聲大喊,對著南宮鈞深深拜倒,「兒臣有負父皇,對不起父皇的信任,兒臣雖萬死不能辭其咎!」
南宮鈞揉了揉眉頭,表情痛苦地說道,「子汶,你確實讓朕太失望了!今日你自食惡果,朕深感痛心!」
「父皇!」南宮子汶在大殿上痛哭失聲,深深拜倒,嘶喊道:「兒臣有罪,對不起父皇.....」
「立即將諄王南宮子汶關押大牢,擇日處置!退朝!」說罷,大步走出。
退朝後眾人散去,南宮飛揚站在大殿內一直未動,岑相欲言又止地看著她,緩緩走上前說道:「太子殿下有一顆仁慈之心,是天下百姓的福氣。不過殿下不必難過,諄王不會被處死的。」
「多少人為了這個位置,絞盡腦汁、機關算盡、明爭暗鬥,可卻不知這個位置上就註定孤寂,註定了不能被人理解。」
岑相鬆了一口氣,緩緩點頭,道:「殿下身體不好,勿要憂心了,事兒是不小,但總算還有緩解的餘地。」
南宮飛揚眼神漸漸堅定,問道:「岳父此話怎講?」
岑相定定地看著南宮飛揚,注視了片刻,終於道:「皇上如果不是有意回護,早朝便宣布將諄王問斬了。」
南宮飛揚沉默良久,忽然躬身施禮,道:「岑相以慧眼識人著稱於士林,今日一談,果然有識才之目,棟樑之才,飛揚今後願求岳父常在身邊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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