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上妝
雲歌看著漸漸降臨的夜色,漆黑深邃的眼眸微闔,嘴角突然勾起一絲諷意。
「公主,前殿傳來消息,皇上駕崩了。」
聞言,雲歌睜開了漆黑的眸子,一雙眼睛幽深無垠。「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的。」
耳畔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滿室的寂寥,「參見公主,皇上駕崩了,太子請您過去。」
「是,謝謝公公。」玄月應道,一邊扶著雲歌下了床,一邊拿著披風給她披上。
雲歌走進大殿,在大殿的巍峨穹頂下,她父皇赫連宸的遺體靜靜地安躺在被放置在大殿中央的梓木棺槨里。殿內已變成了靈堂,案上放著牌位,兩邊點著白燭,前方放著棺柩,棺柩上的蓋子還未封上。赫連昊天及其他小皇子和公主跪在一旁往火盆里不斷的添元寶紙錢。
雲歌往靈柩走去,旁邊守著的宮女看到雲歌來了,忙起身行禮。
雲歌走到棺柩前,殿內的燭光太暗,看不清赫連宸躺在棺柩里的樣子。一個宮女將小巧的宮燈提到棺柩上面,讓雲歌瞻仰先帝的遺容。
雲歌看先帝著明黃的朝服盛裝躺在裡面,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已看不出死時的慘狀。
滿是哀鳴的大殿中,雲歌就跪在赫連宸的靈柩前,不哭不鬧,只是靜靜地跪著。
「太子,睿親王到了。」
在大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中年人緩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將軍,這中年人眼神沉重的看著那大殿之上的靈柩,說道:「王兄,臣弟來晚了。」
誰也不知道,他這一句來晚了,到底說給誰聽得。
靈堂之內,只剩下道士們的誦道超度之聲。
南華國的東宮裡,「殿下!」
清晨,門外傳來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喚。
南宮飛揚忙低頭看了眼,睡在自己懷裡,跟著小奶貓似的雲兮,確定沒有吵到她之後。
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她給挪開,然後起身下床。
推開門,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冰嗜,心下瞭然。
「找到雲歌了?」南宮飛揚這雖然是句問話,但卻說的很是肯定。
「是,昨晚西戎國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雲歌公主出現在守靈大殿內。」
「是否救下了她?」
「沒有輕舉妄動,據說雲歌公主中了毒,已解。雲歌公主好像還有自己的打算,傳來消息讓我們不要插手。」
「派一些人裝扮成老百姓進入西戎國國都,任她調配,有事再來報。」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先行退下了。
微微低垂下眼瞼,遮住了眸子里那一閃而過的光芒。
這倔脾氣,還是這麼的決絕。
小心的推開房門,走上二樓便看到坐在床邊的雲兮,「吵醒你了?」
飄遠的思緒被南宮飛揚的聲音扯了回來,雲兮這才慢慢地回過神來,望著她搖了搖頭。
「怎麼了?」南宮飛揚緊張地問到。
雲兮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對著擔憂自己的南宮飛揚,輕聲安慰著說道:「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聽到雲兮無事,南宮飛揚這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你去梳洗更衣吧,讓青兒進來,替我梳洗更衣。」雲兮微微點了一下頭,便開口說道。
「好。」轉身下樓,喚來了青兒和梓言。
南宮飛揚梳洗之後,上到二樓房間里,雲兮正在自己的衣櫃前挑衣服。
該穿哪一件好呢?這穿衣服也是該有講究的,不同的場合穿的衣服也不一樣。
今日去祭祖,該穿的隆重一些,可她並不愛穿鮮艷的衣服,她有很多的白色衣服,都十分華貴美麗。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從身後靠過來,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直接伸到她的衣櫃里,拿出一件典雅的白色紗裙來。
「穿這件吧!」
雲兮愣愣的轉過頭去,全然沒有發現她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不過,當她的目光再轉移到這衣服上的時候,頓時一怔。
衣櫃里什麼時候有這麼件衣服,但這件衣服好漂亮!
沒錯,這衣服,正是南宮飛揚讓人為她做的,知她喜愛白色的衣服,便命人做了幾套來。這件也是南宮飛揚最喜歡的。
因為要換衣服,此時雲兮身上只穿著裡衣。
而在她愣神的功夫,南宮飛揚竟然將衣服展開,親自動手穿在她的身上。
等雲兮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給自己系衣袋了。
「你覺得怎麼樣?我覺得,這件衣服很適合你,跟我衣服顏色也十分相配,就這件吧!過來,我來給你梳妝!」
「哪有夫君為妻子梳妝的。」雲兮其實想說的重點是……你會么?
「我又不算夫君,我也是你的妻子。」
南宮飛揚一雙巧手,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發間穿梭,很快便挽起一個流雲髻。從袖子中掏出一個首飾盒,拿出她訂做的木蘭花的髮釵,手法輕柔地插進雲兮已經挽好的髮髻中。
雲兮從鏡子中看到釵子,臉上帶著愉悅問道:「你什麼時候準備的衣服和釵子?」
「和你坦白的時候,就去訂做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送給你。」
雲兮透過鏡子,把自己的左手附在了她放在自己肩頭的手上,面帶笑容地說道:「我很喜歡,謝謝。」
南宮飛揚看到鏡中完美的妙人兒,如此這般聖潔高貴、落落大方,如天山上千萬年盛開一次的雪蓮一般純潔無暇,微笑的點了點頭。
雲兮本就是天生麗質、不施粉黛也十分美麗,所以她一向很少上妝,就算是上妝,也只是淡妝。
南宮飛揚略略沉思了一番,然後用筆蘸了顏料,在她的眉心花了一朵梅花。
紅唇因為胭脂的顏色而變得更加紅潤奪目,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雲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也是呆住了,沒想到她給自己花了花鈿。
本來雲兮對她的手藝根本不抱希望,卻不想結果總是這麼出人意料。
她定定的看著自己,心中閃過陌生和不可置信的感覺,似乎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已經變得有些不像她了。
突然,她整個人被南宮飛揚牢牢抱住,固定在懷裡。
她還沒看完呢,才看了幾眼,這個獃子這是要做什麼呀。
「你……唔……」雲兮才剛剛開口,一個熾熱的吻就落了下來,奪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兮兒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多誘人,竟然還用那樣無辜的眼神看著她,這豈不是就是「引誘」自己么?她既然主動「勾引」,那麼自己就來滿足她。
雲兮是不可能拒絕的了她的,每一次都是這樣,只有乖乖被她霸道索取的份兒。可是這一次,這個獃子有些太狂熱了,她還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這個時候,突然青兒踏上二樓闖了進來:「小姐,你衣服找好了嗎?我來給你梳妝啦。」
可是,當她一踏上樓,便看到那樣一幕,頓時嚇得驚呼一聲,轉過身捂住了眼睛。
被她這麼一干擾,房間里的兩個人也都停了下來。
雲兮更是滿臉通紅,把頭埋在她的懷中,簡直都要抬不起頭來了。
南宮飛揚看上去倒是十分鎮定,只是隱隱帶了一絲被人打擾的不悅。
「你這丫頭,下次進來的時候記得先敲門。」
「是!」
「記得叫娘娘,叫什麼小姐。讓別人聽到還以為雲兮不受寵呢?」
「是,奴婢記下了。」青兒暗自懊惱,自己怎麼又一時嘴快了。
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忍心責備她什麼。
「你先下去等著吧。」
「是,殿下。」
「好了,人都走了,別害羞了。」南宮飛揚討好地對著雲兮笑了笑。
雲兮腮上泛起淡淡桃暈,不由暗暗懊惱了一下。自己對她的笑容,竟然沒有一絲的抵抗力!
「妝都花了,還需要重新補一下。」雲兮一臉的不痛快。
「你等一下。」南宮飛揚拿起旁邊的帕子沾了水,遞給雲兮,說道:「擦了吧,太美了,不能出去讓別人看到,我重新給你畫。」南宮飛揚一想到其他人對雲兮的覬覦,就很是不爽。
「時辰已經到了。」
「嗯,我很快,你快擦了。」
雲兮無奈的拿起帕子把之前上的妝仔細的擦掉,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南宮飛揚,說道:「可以了嗎?」
南宮飛揚仔細的看了看,點了點頭,像模像樣地拿起桌子上的眉筆,在她眉間慢慢描畫,在眉梢末端微微一挑,原本規矩的人便多了三分神采飛揚之態,在一挑之後又是一收,就在神采飛揚之外帶了點點魅惑迷人的味道。
薄薄地施了些紅粉,又拿出鮮紅的唇紙來放在她的口中輕輕地抿了抿。
雲兮抬起頭看向鏡中的自己,一雙眉毛彎彎,宛若柳葉。
「好了,我們走吧!」南宮飛揚拉起她的手,然後同她一起慢慢的向外走去。
兩人一起走了出去,只要是看到她們站在一起,無一不會有一種十分般配的感覺。
南宮飛揚一身白衣長身玉立,身形修長、玉樹臨風,就算是臉色還有些蒼白,也不能將他身上的氣質所掩蓋。
而雲兮,一身典雅的白色紗裙,發間一朵木蘭花,如同仙女一般美麗無暇,站在南宮飛揚的身邊,絕美的容顏之上,紅霞映雪,帶著絲絲嬌羞。
她不算熱的掌心包裹著她的小手,讓她感覺滿滿的安全感,雲兮別無所求,只希望一直能夠這樣下去。
哪怕外面如何風雲變幻,可是只要在她的身邊,只要她們兩個人在一起,她都會覺得歲月靜好,希望能夠一直這樣走下去。
馬車行駛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宗廟門口,和去年一樣,迎接她們的仍舊是南宮離,同樣的流程,同樣的做法,兩人在宗廟做了短暫的停留就離開了,南宮離依然站在宗廟門口目送著她們的離開。
回到東宮天色已黑,用完晚膳,兩人在房裡各做各的,南宮飛揚看書,雲兮坐在她身旁,一針一線綉著香囊。窗外夜色濃黑,有月亮漸漸升起,月光照進房間,雲兮忽的就想起以前的夜晚。那時侯自己剛剛嫁給她不久,兩人還是分房睡,每天除了用膳的時間,幾乎見不到。現在兩人終於在一起,心也越來越近,月光照在身上,當真是歲月靜好。
「兮兒,你在想什麼?」雲兮手中的針線久久未動,南宮飛揚也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
「沒什麼。」雲兮搖搖頭,並不多言。
「在擔心雲歌還是想起什麼不開心的事了?累了就早些歇息吧。」她放下書卷,聲音溫柔。
「是有一點,雲歌還沒有消息嗎?」說著雲兮收拾了東西,放在旁邊的小桌上。
「早上暗衛傳來消息,昨夜西戎國國君駕崩的消息已出,雲歌出現在守孝的大殿內,似乎中了毒,她讓人傳話回來,希望我不要插手。」南宮飛揚來到她身邊,懷抱著她。
「中毒可解嗎?現在放了雲歌,估計西戎國太子有求於她。」雲兮的聲音從她懷裡傳來。
「嗯,說是已經解了。兮兒,你既溫柔又有見地,我好像撿到寶了,若是男子,在朝堂上一定會大有作為。」
「父親總說我心性堅定,又有玲瓏之心,若不是女子,定能在朝堂有一番建樹。而我的溫柔,只是對著你罷了。」雲兮握著她的手說道。
「兮兒!」南宮飛揚沙啞著嗓音低喚了聲。
目光沉迷的看著面前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唇瓣,木蘭花的氣息撲面而來,輕輕柔柔的味道,好聞且不刺激,淡淡的卻讓自己越發的沉迷。
殿內的溫度逐漸升高,有讓人害羞的聲音從床幔中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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