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業大吉遇喜事
玄明堂重新掛牌后玄子苓特意點了六掛鞭炮慶祝,也算招了點動靜來。
舒雲宜則是奢侈地從富貴樓點了一桌宴席送過來。
「這兩堵牆這奇怪,好像要把我們院子圍起來一樣。」
「若是能敲了就好了。」
玄子苓放完鞭炮時,再一次打量著夾著小院的兩堵牆,異想天開地說著。
舒雲宜沒好氣地把人推進院子。
「葉娘子呢?怎麼不出來一起吃。」玄子苓是個閑不住的人,轉眼又問起其他事情。
「她昨日搬東西搬累了,在屋裡歇息呢。我等會打點菜給她。」
舒雲宜向著東邊的屋子心虛地張望了一下。
昨夜給葉離情送了葯,不曾想她一張臉沉得怪嚇人的,到今天早上都沒和她說話。
「你說今天會有生意嗎?」他又問。
「老顧客不會找不到門吧。」
「哈哈哈,又想敲牆了。」
「閉嘴,去吃飯。」
「哦。」
正被人惦記的葉離情臉色極差,任誰兩天沒睡都沒法保持好心情。
「什麼時候來。」他坐在桌子前,手邊是一碗冷掉的葯,神情冷漠。
「這幾日處理好世子的爛攤子就來。」黑衣人站在角落裡,冷靜說道。
葉離情抬眉,打量著看向他。
從頭到尾,認認真真。
黑衣人沉默片刻,立馬插手抱胸,警惕問道:「不女裝,不夫君。」
「你,」他搖了搖手指,「沒得選。」
黑衣人大驚失色。
「葉娘子。」門口傳來舒雲宜的敲門聲。
黑衣人順著窗戶直接翻了出去。
葉離情起身,視線突然落在那碗葯上,眉心一皺。
沉默片刻,他鬼使神差地把葯碗端起,倒在窗戶邊上的花盆裡,這才起身開門。
一開門,就看到舒雲宜仰著頭,笑眯眯的眼,眉目彎彎。
一早上果然一點生意都沒有。
玄子苓站在葯櫃前直嘆氣。
到了正午時分,麻生街的人流也逐漸少下來。
玄明堂面前百里巷越發清冷,大中午的,堂中只留了舒雲宜一人候著。
葉離情坐在院中的大樹下,靠著樹榦,一抬頭就能透過窗戶看到舒雲宜正在認認真真地撥著算盤。
正午的日光熱的人昏昏越睡,蟬鳴尖叫,樹葉打焉,空氣都瀰漫著炙熱的安靜。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馬的嘶吼聲,舒雲宜抬起頭來。
就見一輛青布馬車停在門口,舒雲宜定睛一看,驚訝喊道:「老師。」
馬車堪堪停下,車簾就被人憤怒地一把掀開,從裡面跳出一個人。
葉離情靠在樹下,眼睛微微眯起,看著匆匆而來,滿頭大汗的人,意味深長。
來人正是舒雲宜的老師,明真先生王來招。
「我不過是幾天不在,怎麼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
「我就說永寧侯是個腹為飯坑,腸為酒囊的酒囊飯袋。」
「什麼心思都敢往檯面上弄,一庸人還指望青天白日見鬼嗎。」
「叫什麼舒務琢,我看分明是眼濁、口濁、耳濁、身濁、腹濁、心濁的不雕朽木,不糞圬牆。」
「我看他也別拿著笏板去上朝了,城東有家買斧頭的店,專做小兒斧頭,夠他這個小胳膊小腿耍的。」
王來招一下車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不給人留插嘴的餘地,張嘴就是一頓罵。
舒雲宜尷尬地站在馬車邊,低眉順眼。
「還有你,別人打你你就受著,別人罵你你就聽著,被人辱你你就退著。」
「你是麵糰嗎,別人家的麵糰隔了一夜還會變的硬邦邦,砸人腦袋還疼的。」
「誰欺負你,你給我打回去,罵回去,灰溜溜地跑什麼,你老師還護不了你嗎?」
他一扭頭就見她沉默寡言的模樣,那股火氣又對著她噴過去。
舒雲宜抬頭無辜地看著他。
「看著我做什麼,不是說了半個月就回嗎?死皮賴臉住一下怎麼了,還被人趕到這個角落的地方,找得我累死了。」
王來招罵完就瞪著舒雲宜,不甚體面地用袖子當著扇子。
原本還算嶄新的靛青色長袍被揉的皺巴巴的,一看就是來得急。
「是我不好,這麼大了還要老師操心。」舒雲宜迎了上去,又是苦惱又是懊悔地說著。
王來招扇風的動作一怔,神情訕訕的。
「你還未及笄懂什麼,都是舒長卿這個蠢笨如豬的人,整日往刀口上撞,遲早要完。」
他氣得直哼哼,撩起袍子入了屋內。
沒看到後面的舒雲宜露出得逞的笑來。
他突然看到樹下的葉離情,抬起頭吃驚說道,「這位……娘子,是何人。」
葉娘子笑臉盈盈說道:「劍南道人,逃亂而來,僥倖遇到三娘子相救。」
「哦。」明真先生打量了他一下,這才扣扣下巴,嘟囔著,「好生高的小娘子。」
葉娘子笑容不變,看上去格外真切溫柔。
「對了,我不在的這幾天,可有什麼大事,我剛在路上竟然看到溫家小子竟然出動紅衣衛向著城門口去了。」
進門喝了一口茶,明真先生不拘小節,熟練地躺在竹椅上,搖著藤扇,閑適問道。
溫家紅衣衛自□□開國起來便是特殊存在的護衛隊,全大堯僅此一份,代表無上殊榮。
「大概是劍南王世子失蹤的事情吧。」舒雲宜下意識開口說道。
「什麼。」明真先生驚呼一聲。
一直低著頭自顧自搗葯的葉娘子也抬起眉來。
淺色眸子盛著夏日的艷陽,乍一看好似貓的瞳孔,冷淡又警惕地注視著舒雲宜。
舒雲宜動作一頓,突然發現自己露餡了。
她連忙說道:「我也是聽侯爺無意講的,不知是真是假,只是紅衣衛出動必定有大事,我猜想是這個而已。」
「侯爺長本事了啊,這些事情都知道。」王來招端著茶,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
舒雲宜乾笑,滿腦混亂中不曾看到葉娘子面無表情的臉頰,含情眉目在日光下映得冰冷無情。
「對了,徒弟來,給你個寶貝。」王來招把這事拋之腦後,把茶杯隨手一放,對著舒雲宜招招手。
舒雲宜放下草藥,不解地走到老師身邊:「怎麼了?」
王來招從懷裡掏了掏,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啪得一聲放在舒雲宜手心。
「給你的,離開那對缺心眼的夫婦未必不好。」
「給你自立門戶的賀禮。」
舒雲宜一臉茫然地打開那張紙,粗粗一掃,赫然發現是一張面積極大的地契,嚇得連忙合上紙。
「老師已經推去舒家書席一職了,等會就有人搬行李來了。」王來招搖著扇子,漫不經心地開口說著。
舒雲宜嚴肅說道:「老師哪來的地契,你不是每月喝酒都沒錢嗎?」
明真先生嗜酒,常常把錢花的一分不剩,到了月底便是連一個銅板都擠不出來了,現在竟然如此大方地扔出一張地契。
舒雲宜自然滿心緊張。
「地契是地契,酒錢是酒錢,哪裡能混為一談,你個小丫頭天生煩人。」
王來招連連扇了幾下扇子,不耐煩地說著:「沒偷沒搶,乾乾淨淨,孽徒還敢懷疑你老師。」
他動作極大,吹得地契一角嘩啦啦作響,一看就是不想再說了。
舒雲宜沒法,只好打開地契,仔細看去,突然驚訝地站起來,把半眯的王來招嚇得一個哆嗦。
「搞什麼!」
他差點滾下竹椅,氣急敗壞地罵著。
「麻生街。」
舒雲宜拿著地契,不由抖了抖手。
麻生街是京都南坊熱鬧街道之意,如今就只剩下一個地方沒有租出去了。
她抬起頭來,越過院牆,看向據說已經空了十多年的一排院子。
沒錯,是一排。
麻生街百里巷的東側一排都是沒人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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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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