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歸去來（四）
歸去來（四）
01.
Mimic在太宰治回到橫濱后的第四天動手了。
這顯然是森鷗外在背後搗鬼,至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答案很簡單，逼太宰治出來。
太宰治回橫濱后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行蹤,只要有心人基本上都可以查到，森鷗外自然也不例外。太宰治返回橫濱后森鷗外心裡想著他應該是完成了某項事件,他說了港黑在他的布局中有重要作用,那麼他回來后應該來這裡拜訪自己才對。
結果第一天太宰治和中也在海邊浪了一晚上。
……嗯，畢竟是搭檔,也可以理解。
第二天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去Lupin酒吧約會了。
……嗯，畢竟是多年的好友，勉強也可以理解吧。
第三天太宰治去大學里白嫖設備了。
森鷗外的表情有一丟丟龜裂。他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勉強理解了。
愛麗絲從窗台上跳下來，她精緻可愛得像個櫥窗里的洋娃娃,但她說出的話卻不那麼可愛了：「林太郎好糗哦,在這裡白白等了三天。」
「愛麗絲醬的話還真是嚴厲呢。」森鷗外淺淺地抱怨道。
金色的波浪長發，紅色的大蝴蝶結,陶瓷般雪白的皮膚,那堪稱完美的面容,但如果離近了看的話會感覺毛骨悚然。如果仔細去分析的話不知那恐懼來源於何處,但對上她無機質卻非常漂亮的雙眼,常人在心底里會產生一種戰慄。而此時此刻愛麗絲只是快樂地搖晃著雙腿，「這幾天都在下雨，我和林太郎的心情都不好。」
「雨天很多東西生長得會更快呀。」森鷗外望著窗外，他的目光和愛麗絲此時的目光很像，是完全的空無一物,然而他的語氣卻是不符合表情的輕快柔和：「當然,很多東西腐敗得也會更快。」
02.
把時間倒回三天前。
中原中也接到臨時電話后看了眼那邊熟睡的太宰,然後拿起那邊太宰的外套隨意往他身上一扔后離開了海邊。處理完碼頭的事情后中也便返回了港黑大廈,此時天蒙蒙亮。
「去嘛去嘛，我想要愛緹慕新出的小蛋糕！」是愛麗絲的聲音。
「這，這個……」是新來的侍衛的聲音。
中原中也走進港黑大廈，然後就看到愛麗絲在纏著新來的侍衛，讓他擅離職守去給她買蛋糕……嗯，簡單來說就是愛麗絲在欺負人。畢竟那個侍衛並不了解愛麗絲和森鷗外的關係，然後他身為侍衛的職責就是守在這裡。
中原中也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想到最近自己負責的幾個街區似乎醞釀著什麼氛圍，手底下的人說幾個店鋪有些蠢蠢欲動。自己昨晚在宴會上就決定今天去視察一下的，結果和太宰搞了一晚上給忘了。於是他說道：「我待會兒去西久保町區一號街區那裡，我幫愛麗絲小姐帶蛋糕吧，你繼續守在這裡就好。……你叫什麼來著？」
「原田弘樹，中原幹部！」那個侍衛如釋重負，他深深鞠躬：「謝謝中原幹部！」從前就聽過中原幹部是五大幹部里最好說話的一個，平時沒什麼架子，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愛麗絲轉向了中原中也，她臉上剛剛帶著點惡劣的活潑笑容消失了，此時她用沒有感情丨色彩的聲音說道：「你去那裡是有什麼事嗎？」
「視察。」中原中也解釋，「剛剛回來時才想起來最近那裡有些動蕩，決定去是視察一番。」
「那就不用了。」愛麗絲繼續說道：「也不用蛋糕了。和我來，林太郎應該想見你。」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點頭：「好的，愛麗絲小姐。」
愛麗絲很多時候都很鬧騰，會欺負人，看著還會搗亂。但事實上涉及到正事時她從來都不會幹擾半分。
中原中也跟著愛麗絲一路穿過走廊，來到了首領辦公室。
「首領。」中也單膝跪地，他的身上沾染著初秋冷雨的氣息，這種清冷的氣息包裹著他身上的酒精味和硝煙味，共同營造出一種獨特的氛圍來。
「中也君。」森鷗外正在看著窗外的風景。
「請問首領有何指示？」中也乾脆利落、單刀直入。
「今天沒有指事，只是閑聊。」雖然說著這話，但森鷗外依舊看著外面的風景，接著平平淡淡拋過來一個問題：「中也君對織田君怎麼看？」
「比我想象的要優秀的多。」中原中也直接說道：「我收回我之前說的……呃，壞話。我是說，不客觀的評價。」
當時太宰治舉薦織田作的時候，中原中也看了下織田作的資料后第一感覺是太宰治到底是在搞什麼？一個不殺人的黑手黨？五大幹部？曾經的主要工作只是雜務？儘管太宰治混賬事乾的多了，但這件事未免也太出格了。
結果中也和織田作接觸了一段時間后卻發現織田作各方面居然都很優秀，簡單來說他的才能在此前的履歷上完全沒有體現，再簡單來說，之前港黑把他太屈才了。
該怎麼評價織田作……把他放在劍拔弩張的黑暗世界頂尖會談里，他露出的表情和夾雜在官員和小丨三中間的表情也差不多差不多。當真是泰山壓頂面不改色。至於身手就不說了，妥妥的五大幹部實力，而且他似乎啥都會。
中原中也對此疑問時，織田作解釋道：「以前被培訓過。」
「作為什麼培訓的？」中原中也問。
「啊，這個……」織田作緩慢地說道。
中原中也這才反應過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不說也可以，我就是這麼一問。」
「倒也還好，並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情。」織田作說：「過去是殺手來著。」
「原來如此。」中原中也恍然。是最頂尖的殺手的話，的確是得接受多方面的培訓的。「抱歉，」接著中也就很爽快地道歉，「之前對你的態度太差了。」
「還好。」織田作說：「不過你果然和太宰說的一樣，人很好。」
「哈？他會說我人好？開什麼玩笑。」中原中也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用很多貶義詞形容了你，不過嗯……他的話按照相反方向理解就正好了。」織田作說道，「當他露出那種表情的時候。」
中也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你說得對。」然後他上前一步很爽朗地拍了拍織田作的肩膀：「你挺不錯的，我喜歡你。」
#太宰治後院失火#
#彩旗飄飄，飄著飄著就纏住了怎麼破#
03.
在聽到中也對織田作的評價后森鷗外陷入了沉思中，中也也沒有打擾他。過了一會兒，森鷗外說：「織田君在先代首領時期就很出名了。」
「作為殺手嗎？」中也問道。
中原中也是相當合格地
道的黑手黨幹部，平日里不廢話也不喜歡威脅，他更喜歡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意思——當然對於黑手黨來說，行動往往與血腥與暴力這類的辭彙畫上等號。和自己的BOSS當然不至於如此了，奉上應當的尊敬后，接下來的就是因理智冷靜而言簡意賅的談話了。
——當然，對上太宰是除外的。
對於很多人來說，太宰好像都是除外的那個。
「中也君知道織田君的事情啊。是的，是作為殺手而出名的。他拿著槍走在橫濱的街道上，月光投下了他的影子，當然他的陰影覆蓋不了整個黑暗世界，畢竟他只是一個人，但他的陰影足以覆蓋任何人。」森鷗外說。
中原中也忍不住舔了下后槽牙，他剋制著自己不露出野獸一樣好戰的表情來。
他明白森鷗外口中「任何人」的分量，所以織田作那個傢伙居然那麼強嗎？
等等是織田作之助，怎麼連他也開始叫織田作了巴嘎。
「所以以他的分量，做五大幹部是絕對夠格的。」森鷗外繼續說。
這句話讓中原中也成功地冷靜下來了，他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低下了頭：「是。」
「中也君是想問什麼嗎？」森鷗外說，似在暗示，似在引導。
中原中也遲疑片刻，而後盯著自己的手套邊緣，說：「是想問太宰的事情。」
「昨晚中也君見到太宰君了吧。」森鷗外說。
「是的。」中原中也沒有意外，「但是他沒有告訴我他在做什麼，又一次。」
最後這三個字依舊是沾染了些許個人情緒。
「也是他的風格。」森鷗外說。
中原中也再次遲疑了片刻，問了個有些僭越的問題：「所以您真的和他達成了某些協議么？」
「他給了我一個理智的人都無法拒絕的理由，雖然聽起來很荒謬。」森鷗外說。
「既然荒謬……」中也喃喃。
既然荒謬又為什麼同意。這是他沒說完的話語。這話太感情用事了，所以他沒有說。
「因為太宰君遲早要離開這裡的。」森鷗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沒點破，而是繼續說道：「太宰君欠缺的不是離開港黑的理由。……中也君，雖然你們是搭檔，但你也應該知道，你們是不同的。你加入港黑是因為有堅定的信念，而他加入港黑是因為……」森鷗外說到這裡后微微笑了笑，像開玩笑似的說道：「碰巧。」
中原中也睜大了眼，他還來不及細想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森鷗外卻露出了那種屬於首領的微笑：「不過現在不必太憂愁太宰君的事情了，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去面對，你得打起精神來啊，中也君。」
中也立刻單膝跪地，「是，Boss！」
04.
接著兩天後，在森鷗外的誘導下，Mimic正式開始襲擊港黑，而後在黃昏時分，Mimic的情報已經傳遍了橫濱黑暗世界。
——其首領名為安德烈·紀德，異能[窄門]，能夠預知短時間后的未來。
太宰治在DANZERO吃著蒙布朗，那細膩的口感讓太宰治幸福得眯起了眼。
「怪不得愛麗絲喜歡吃這裡的甜點……」他挖了一勺那栗子泥做的法國甜點，繼續說道：「不過森醫生還真是鐵了心的要逼我出來啊，而且這手段未免也太赤丨裸了。」
他將夾著多層奶油和果醬的海綿蛋糕放入口中，咀嚼。
「結果我還必須真的得去處理這件事，他這是要一箭多少雕啊。……嘖，等我統治了世界我就讓森醫生穿洛麗塔裙子女裝，帶上蝴蝶結那種。」
太宰治將勺子扔到桌子上，撇了下嘴。
「好吧。我果然不喜歡甜食。」
他起身將椅背上的黑色外套披上后表情安靜地往外面走去，但他鳶色的眸子上卻閃爍著冷藍的光，足以讓任何人產生髮自靈魂的驚懼。
「太甜膩的話，只好用他人的血來中和了。」
窗外夕陽一片血紅。
還不夠紅。
太宰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