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虛構之春（九）
虛構之春（九）
01.
「應該沒有多少意外的情況,有的話用你們傳統的方式解決掉就行，我相信這些小事你們還是能做好的。」
「找到他，否則我的子彈就會找到你。」
「別問無聊的問題,親愛的,我知道你的腦子不好使，所以直接聽命就行了，不用去動你的大腦，會弄巧成拙的。」
「合作？」
黑西服的青年舉起了手中的槍,然後說道：
「——已經破局。」
隨著嘭的槍響，牆面飛濺出一蓬鮮血。開槍者低頭用手帕擦乾淨槍口的火丨葯痕迹,垂眸的時候眼底有淡淡的月光波瀾劃過。
旁邊是小巷子里昏黃的橘色路燈，他的身影在夜色和模糊的燈光中不甚分明。
庫洛洛走入巷子里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聽到的就是這樣的台詞。
太宰治將手帕重新放入口袋中,然後用手指輕輕按著有些酸痛的手腕。這裡的槍后坐力都挺大的，不過射擊剎那所帶來的酸痛感卻也是一種享受。尤其是每一次震動都代表著一條生命流逝的時候——抬起手腕所感受到的分量，更能讓他感受到生命的沉重感。
等以後回去就換個手丨槍型號吧，改成后坐力大一些的。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想到。如果因為後坐力太大而導致動手慢了進一步不小心死掉的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呢。他想到這裡眉眼彎彎，看向從巷子口走進來的雙黑少年：「你那邊搞定了嗎？」
「您已經做好了足夠多的鋪墊,所以我只需要簡單地執行就可以了。」庫洛洛回答。
一些浸透了黑暗和冷意的話語，巧妙的遊走在幾個黑丨幫中間,挑撥離間，推濤作浪，僅憑三寸不爛之舌，讓整個天空城的地下世界很快就變得烏煙瘴氣起來。庫洛洛在旁邊安靜看著這一切,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膨脹起來了。
到最後多方火併,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槍戰,而且不時有念能力者加入。那夜天空城的警察格外的安靜，他們已經做好了明天從屍丨體上大撈一筆的準備了。
超過三個黑丨幫都以為太宰治是他們的福星，而事實上太宰治給了他們所有人一個完整的戰鬥方案與計劃，然後在那一夜裡，整個城市黑暗躁動，他們聯合上演的太宰治的劇本，那場演出非常成功，觀眾只有庫洛洛一個，並且庫洛洛明白，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太宰治特意排演給他看的。
目的是讓他徹底的動心。
到最後，天空競技場大樓，血月高懸。
太宰治黑色的西服安靜地垂落，他看著面前的沃爾夫，說道：「我如約而來，要拿走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沃爾夫渾身顫抖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一定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魔鬼，不然人類怎麼能做出這些事來。作為第一個被太宰治利用的人，他也是這些被利用者中了解最多情況的人。而越是深入了解，越能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
論身體素質，沃爾夫比太宰治強大很多，而且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了，只有他們兩個，外加一個在旁邊一直安靜看著一切的庫洛洛，而後者沒有顯現出多少實力來。沃爾夫完全可以打倒甚至是殺死太宰治這個害他的組織完全覆滅的人。但此時此刻他的意志力已經完全崩潰了，他想都沒想過這回事。只是用顫抖的雙唇吐出斷斷續續的話語：「你……你不是KQ的人，也不是HJ的人，你到底是誰，到底，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我自己。至於目的，我說了，我想拿走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太宰治說。
「你，你……」
太宰治轉身看向了庫洛洛，問道：「庫洛洛，對他的念能力有沒有興趣？他是個聰明人，會同意交出來的。」
太宰治這話已經標誌著他將庫洛洛的能力分析得差不多了，對此庫洛洛也沒有意外，畢竟他早有打算。
「密室游魚，雖然有著很大的局限性，但是使用得當的話也是歌不錯的能力。重點是，」太宰治笑了笑，「我覺得你用這個能力的話一定很帥。」
「這樣啊。」庫洛洛走到了沃爾夫面前，「那我就收下了。」
其實庫洛洛喜歡拿走聰明人的念能力，一般來說普通的大腦和聰明的大腦對於庫洛洛來說沒區別，因為對方反正都不如他聰明（……）。沒有念能力的話，普通人容易死掉，這樣的話掠奪來的能力就消失了，而聰明人則會活得久一些，他的念能力在盜賊的極意上保留的時間就會更長。所以綜上所述，庫洛洛喜歡拿走聰明人的念能力。
庫洛洛沒有避諱太宰治，直接當著太宰治面前掠奪了沃爾夫的密室游魚。
太宰治在旁邊看著，將最後一些不明白的地方都弄懂了。
將能力掠奪走後另一波人趕到了，他們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後愣了下，為首的問道：「太宰先生，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們的敵人馬上就要來這裡了，直接殺掉他們就是。」太宰治隨口說道，其實他有點分不清這是哪波人。
「是，太宰先生。這是……」為首的那人看著沃爾夫，沃爾夫作為某個黑丨幫的二把手，自然是很出名的，那人是認識他的。
「哦，這是我們的內應，我說服了他為我們做事。」太宰治說，其實他現在的話已經漏洞百出了，但那些人在經過太宰治先前的一系列展示后對他已經深信不疑。庫洛洛覺得荒謬，又覺得可笑。
「原來如此！」對方認真地應道：「不愧是太宰先生！」
太宰治所說的另一波人很快趕到，兩邊迅速發生戰鬥，這次他們當中沒有念能力者，所以在拿著槍對射。
以槍林彈雨和血月為背景，太宰治漠然地看著這一切，這對於他來說是司空見慣的風景。
青年僅僅是穿著最普通的黑色長西服站在那裡，沒有幹什麼，更沒有參與戰鬥。簡單的線條，光影明滅，他低垂著眼眸，血腥在他鳶色的眸子里緩緩暈開，連同一種帶著憂鬱的陰鬱一起。
庫洛洛則安靜地看著這樣的太宰治。
有什麼在心底里沒有聲息的墜落，發酵膨脹，隨著血液流淌到了全身，在血管里碰撞著喧囂著。
庫洛洛感覺自己掌心有些發燙。他回憶起了這段時間他們有過的親密舉動，接吻，還有……
他垂下眼眸，暫時無視了寂靜灼燙的內心，以及悄然蔓延開的欲丨望毒素。
但是在他打算無視這些的時候，太宰治的聲音卻響起了：「今天似乎是約定的最後一天了。」
於是庫洛洛回答：「是的，接下來我就該對你使用念能力了。」
就會依靠念能力喜歡彼此。庫洛洛更傾向於這種『戀愛』。這代表著穩定和掌控。
「是，要午夜十二點了。」太宰治微笑起來，他的笑容此時比夜風還要輕，「灰
姑娘要現出原形了。」
「嗯，約定的時間到了。」庫洛洛說。他發現太宰治能滿足他的所有想象。
「是。」太宰治像他想象中的那樣靠進一步，額頭相抵，過了幾秒后他略微後退，沒有拉開距離，不過結束了這個肢體接觸：「然後，你可以使用念能力了。」
血月，黑夜，槍林彈雨，面前黑色西服的青年。
後來庫洛洛給其他人講述起什麼是浪漫的時候，他會這麼開頭：「過去的歲月中，一共有四個場景，讓我聯想到浪漫這個詞語。」
——第四個，就是眼前的畫面。
午夜鐘聲響起。
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沒有活下來的人。
庫洛洛打開盜賊的極意，找到『喜歡』的那頁念能力，使用。
一秒后，他就看到太宰治看他的眼神非常熱烈。其實說起來有點類似於那個富婆看他的眼神，但前者讓他厭惡，後者卻令他也忍不住也跟著興奮起來。
這就是……真正喜歡嗎？
那斜裹著來自內心深處的欲丨望，以及在和對方對視時的歡欣……這就是喜歡嗎？
「我說啊，庫洛洛。」太宰治的手放在了庫洛洛的身上，他身上的念能力再次消失了，沒有念能力帶來的危機感讓庫洛洛全身緊繃，偏偏這個時候太宰治的輕描淡寫地拂過他的臉，又點燃了他的更多東西。「這一個周的經歷，對於你來說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吧。」
周一的海濱散步，第一次牽手，庫洛洛失控的吻。周二的沙漠，帳篷里的安眠，暴風。周三的綠洲，夕陽下的沙漠，一些日常的話語。周四的加爾羅德，藍寶石，黑加侖紫的夜空和紅色的閃電，另外還有溫泉以及從黑暗蒼穹墜落在玻璃棚頂上發光的雨絲。周六的航行，畫，海怪，夜晚海面上的月光。然後是現在——隨意掀起腥風血雨的現在。
這所有的一切……
「其實作為愛人的話我會很合格的對嗎？共度一生也沒有問題的。」太宰治輕撫著庫洛洛的臉，他沒有讓目光變的溫柔，而是讓自己的目光具有一種瀕臨失控的侵略性。失控這種東西，可是會傳染的。
或許是念能力的影響吧，庫洛洛想到，自己此時此刻居然還真有的覺得太宰治這句話很對。在這樣的世界中，不同於同伴，不同於敵人，不同於路人的一個新的身份。
——愛人。
「那麼告訴我，現在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所有的一切都象徵著——
庫洛洛認真地說出了那四個字：「我喜歡你。」
太宰治露出如願以償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