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28章 第28章

遠坂堇言簡意賅地和五條悟講述了一番遠坂家和間桐家的恩怨,以及間桐家已故的家主,間桐臟硯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原來如此。」

五條悟點了點頭,一邊喝著自己的珍珠奶茶——說到底為什麼咖啡店裡會有珍珠奶茶呢這真是一個不解之謎——一邊笑眯眯地看著遠坂堇吃自己的香橙派。待她吃掉了一半之後,他才用自己的話總結了一下遠坂堇方才透露給他的信息。

「也就是說,那個差不多活了兩百年還是幾百年的老不死,在搞陰謀詭計的中途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給幹掉了,但是他似乎並不甘心就這麼退場,又搞出點什麼奇怪的把戲了,是吧?」

遠坂堇雖然覺得自己的言辭並沒有這麼過分,不過既然大概意思沒錯,她便也點了點頭。

「真是,該死的老東西就給我老老實實去死啊。」五條悟的臉上浮現出露骨的厭惡之色,「不要拿年輕人大好光明的未來給自己腐爛生蛆的生命做墊腳石好嗎?太難看了,痛痛快快去死還能賺得一兩滴眼淚,別像條蛆蟲一樣從糞坑裡爬上來啊。」

遠坂堇咀嚼的動作停住了。

「五條老師。」

「嗯?」

「我在吃東西。請不要打這麼噁心的比喻。」

「啊,抱歉抱歉。一想到接下來要去祓除這麼噁心的東西,就忍不住變得刻薄起來了。」

似乎想要表達歉意吧,五條悟將蛋糕上最大最紅的那顆草莓叉到了遠坂堇的盤子上,少女垂下睫毛,靜靜看了一會兒那枚草莓,還是將它叉起來吃掉了。

「這樣一來,也能解釋他為什麼會去襲擊那名女士了。」

五條悟收回那隻手,單手撐著下頜,笑眯眯地看著少女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碎草莓吃掉,朱紅的汁液潤濕了她的嘴唇,讓總是缺失血色的嘴唇看起來像是玫瑰花蕾一樣。

「因為他需要補充魔力,或者說,生命力。」

遠坂堇拿起手絹,輕輕掩了掩自己的嘴唇。儘管草莓的紅色被沾去了,但是隨著按壓的動作,她總是略顯蒼白的嘴唇也比平日紅潤了些許。她稍稍垂下眼帘,端起咖啡杯,淺淺地啜了一口。

「魔術師補充魔力的方式無外乎就是那幾種……活生生地吃掉一個人,或者吞噬靈魂,也是一種方式。」

「那麼……」五條悟歪著頭看她,饒有趣味地拋出了橄欖枝,「你要一起去看看嗎?苟延殘喘卻無可救藥的老傢伙的末路。」

「……」

遠坂堇只是又喝了一口咖啡。在將咖啡杯放回碟子上之後,她才抬起眼來,看了五條悟一眼。

「五條老師。」她稍稍嘆了口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了解眼前這個傢伙,「不知道間桐家怎麼走,你可以直說。」

「……」

五條·因為輔佐監督會在他吃點心的時候說三道四覺得太煩了就直接把人家丟到一旁結果忘了拿任務目標的地址·悟,乾笑兩聲,移開了視線。

話雖如此,但遠坂堇還是帶五條悟去了間桐家。遠坂家和間桐家都位於被稱為「舊都」的深山町,從新都走過去還需要一些距離。在將五條悟帶到可以看見那家大得有些嚇人的陰森洋館的距離時,遠坂堇停下了腳步。

「因為十年前的事情,遠坂家和間桐家的關係有些惡劣。為了不引起無謂的糾紛,我就不送你過去了,五條老師。」她抬起手,指了一下隱沒在老樹中的花園洋館,「那裡就是間桐的宅邸。」

「嗚哇——」五條悟誇張地後仰了一下,拿手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真是,這撲面而來的惡臭……根本就已經從裡到外的腐爛了嘛。這到底是堆積了多少年的詛咒啊?」

在六眼的視野里,整座宅邸都已經被骯髒的穢氣吞沒了。那扭曲的詛咒,殘留的怨念,經年累月地堆積下來,污穢得簡直不堪入目。

「看起來,不做個徹底的大掃除是不行呢。」他這樣說著,忽然一把抓住了遠坂堇的肩膀,將她拉到自己身旁,「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

在遠坂堇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一大群翅刃蟲已經朝她撲了過來。這群發出駭人鳴叫的蟲子有著極為掉SAN的外表,然而五條悟張開手掌攔在她眼前,無數飛撲而來的鳴蟲都像是被無形的牆壁阻擋住一樣,停滯在空氣中,徒勞地扇動著翅膀。

「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你身上的老人臭呢,或者該說是屍臭嗎?」他側過頭,望向密林中的某個方向,「間桐家的老爺子。」

「無禮的小子。」

無數蟲子嗡鳴著,在密林中發出躁動嘈雜的聲音,而後,渾身都被漆黑的穢氣纏繞著的中年男人,張著空洞的眼瞳走了出來,從他乾燥的口中吐出的,卻是老年人嘶啞又蒼老的聲音。

「五條的家系嗎……咒術師居然來干涉魔術師的家事,你未免太過界了吧,小子。」

「啊啊,又來了。這種老傢伙的慣用伎倆。」五條悟誇張地嘆了口氣,「明明自己先襲擊了路過的無辜女孩子,卻開口指責別人無禮。自己為所欲為的時候不考慮是否破壞了規則,卻在形式不利於自己的時候拿出『規矩』來說事,只遵從對自己有利的規則,活得太久就會變成這種東西嗎,真可怕,真可怕。」

他還轉過頭去,做作地拍了拍遠坂堇的肩膀,以教師的口吻語重心長地叮囑她。

「看到了嗎,什麼時候都不能變成這種討厭的樣子哦,小堇。」

「……」遠坂堇只是默默瞥了他一眼。

雖然並不想和五條悟搭戲,但是看樣子如果自己不配合的話,他大概根本不打算收場吧。遠坂堇在心裡嘆了口氣,抬手將方才被拂亂的長發理到耳後,緩緩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五條老師。」

「好孩子好孩子。」

五條悟張開大手胡亂揉亂了女孩的長發,在對方瞪他之前收回手去,有趣似的打量著面前的翅刃蟲群,對著那副過於掉SAN的外表發出了誇張的嫌惡聲。

「嗚哇……審美真差。」

說罷,他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手,彷彿是在呼應他的動作似的,原本嘰嘰嚓嚓的蟲群陡然發出極為刺耳的悲鳴,而後,在他面前爆成了無數的肉泥!

「可不能讓可愛的女孩子一直看著這種東西啊。」

五條悟所張開的「無限」的空間,如同一道無形的牆壁一樣隔斷了那些飛濺的液體。他側頭看了一眼遠坂堇,毫不意外地發現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果然,小堇你完全不會害怕這種東西呢。」他摸了摸下巴,「該怎麼說呢,一般來說,像你這個年紀的孩子,不管男女看到這種東西都會感到噁心或者害怕吧,但是你卻完全沒有這一類的反應啊。」

遠坂堇只是困惑地看了他一眼。那張表情稀少的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一行大字——現在是談這種事情的時候嗎?

也不怪她有此疑問,因為在翅刃蟲的蟲群全滅之後,無數的肉形蟲猛然從地下涌了上來,比翅刃蟲更加掉SAN的蟲子,如同海洋一樣朝他們蜂擁而來。

「噁……太惡趣味了吧。」

這下連五條悟的臉上都浮現出了被噁心到的表情。他看著那些蠕動著向他們湧來的蟲子,面無表情地下了一個判斷。

「像██。」

遠坂堇:「……」

雖然很形象……雖然很形象!但是!這種話不要在別人面前說啊!

大概是被他的羞辱氣到了吧,蟲子的嘶鳴一下子激烈起來,下一秒,它們齊刷刷地向他張開了布滿利齒的口!

「所以說,就算墮落到這種程度也還是不想去死嗎,間桐臟硯?」

五條悟的聲音忽然正經了些許,他豎起兩根手指,低聲頌念起了放下「帳」的咒文。

「自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①

天色陡然昏暗起來,漆黑的「帳」落了下來,將這一塊區域與外界隔離開。蜂擁的蟲子和蟲海盡頭的男人,正在「帳」的另一端以殘忍的眼神注視著他們。

「不惜奪走親生兒子的生命也要讓自己活下去嗎?」

在五條悟的視野中,中年男子的靈魂和軀體,已經完全被黑色的瘴氣侵蝕了。蟲豸一樣的怨靈寄生在他的心臟上,從內部啃食著他,將他的一切都貪婪地蠶食殆盡。

苟延殘喘已超過五百年的怨靈,在子孫的身上發出輕蔑的嗤笑。

「你在驚訝什麼,五條家的小子。人類啊,原本就是可以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出賣兒女的生物,在戰爭的年代——就算是現在也不少見吧?在飢荒時吃掉自己孩子,只為了讓自己活下去。為了活下去做這種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老者滿懷惡意的嗓音在黑暗中迴響。

「作為咒術師,你應該也見得不少了吧?這樣骯髒的事情,咒術師的家系中也沒有比魔術師少見到哪裡去。」

「所以我才討厭你們這些老不死啊。」五條悟的聲音冷了一些,「自己就是作惡的人,卻又在這種時候泛泛而談什麼一般論,什麼人性之惡……別逗我笑了。」

他抬起頭,綻開輕蔑至極的笑。

「別說得好像是因為犯罪存在你才會去作惡一樣,明明就是因為你們想作惡才會去犯罪。就是因為你們這種人太多了,這個世道才會越來越壞啊,老東西!」

「……如果現在從這裡退走,我可以當做沒有聽到你這番無禮的發言,小子。」

佝僂著脊背的中年男子沉下臉,不快地一敲拐杖,發出嘶啞的警告。

「否則的話,老朽便不會再對你的無理報以寬容了。」

「你說,要放誰一馬啊,老東西?」

五條悟面上露出了殘酷至極的笑意,他抬起手來,扯下了蒙眼的黑色眼罩。

「管你是魔術師、怨靈還是詛咒,該死的傢伙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去死。」

面對著一瞬間齊齊朝他攻擊而來的蟲群與怪物,白髮的青年微笑著發動了術式,完全展開了自己的領域。

「——無量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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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事成的遠坂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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