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頭的馮道

不是老頭的馮道

午後

馮道將張承業要的大軍賞錢撥下后,看到屋裡的盧程已經不知跑哪裡去了,只剩下一個伺候的下人,就對他招招手。

下人走過來,「大人有何吩咐?」

馮道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放到桌子上,「你對你們支使知道多少?」

下人一驚,「大人,這……」

「我不是問你們支使有什麼把柄,只想知道他家世如何,在晉陽有什麼親戚?」馮道端起旁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下人鬆了一口氣,拿起玉佩塞在袖子里,然後湊到馮道身邊,小聲說:「大人猜的不錯,咱們這位支使大人,確實家世了得,大人可聽說過范陽盧氏。」

馮道喝茶的手一頓,「五姓七家的盧家,難怪,好大的來頭。」

大唐世家林立,門閥眾多,可在這其中,有五姓七家最為尊貴,那就是: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這五姓七家,在最鼎盛之時,可是連皇族都靠邊站,連太宗皇帝(李世民)都曾感慨過,改江山易,改五姓難。哪怕如今久經戰火,五姓之人不再身居高位,可這些人的人脈也遠不是別人可比的。

下人見馮道知曉,接著說:「咱們這位支使,正是范陽盧家的嫡枝,支使大人的父、祖都曾是朝廷的高官,當初朱溫篡唐,對各大世家下手,各大世家紛紛逃離京城,咱們支使也是那時從京城逃來晉陽的。」

馮道微點頭,當初朱溫為了篡唐,將在京城的眾世家都清洗了一遍,甚至還引發了白馬驛之禍,這事哪怕他遠在鄉野,也聽說了。

「當時逃來的,除了支使,還有盧副使。」

「盧副使?」馮道聽著不對,「這位不是掌書記吧?」

「當然不是,盧副使是盧汝弼大人。」

馮道無語,原來盧程在晉陽還不止盧質一個親戚。

「盧汝弼大人您可能沒聽說過,不過盧汝弼大人的父親盧簡求您肯定不陌生吧!」下人看著馮道。

「等等,盧簡求,前河東節度使,著名詩人元稹為越州刺刺史時,其掌書記,好像就是盧簡求吧!」馮道放下茶盞,「還有你們副使盧汝弼大人,是不是字子諧啊?」

下人點頭,「盧汝弼大人就是盧子諧。」

馮道扶額,如今天下戰亂紛紛,詩壇不濟,如果說有一位詩人能不遜盛唐,那就是盧子諧,這位自幼隨父在邊關長大的名門之後,尤擅長邊塞詩,其詩精麗清婉,辭多悲氣,被世人譽為可接高適、岑參之餘蔭。

這位,居然也和盧程有關。

馮道現在一點都不好奇盧程這樣的草包為什麼能做上支使這個管錢管糧的肥差了,只要他姓盧,只要他有一串的高官親戚,哪怕他是個白痴,李存勖也一定會給他個好差事。

果然,馮道剛想完,就聽下人說:「本來支使的位子是盧汝弼大人的,盧汝弼大人乾的也很好,只是盧大人有個毛病,就是他很貪,有一次他受賄的事被人告訴了王爺,王爺就把他升為了節度使副使,讓他管別的了,然後讓現在的支使大人當了支使。」

馮道問道:「除了盧汝弼大人、盧質大人和你們支使,晉王府還有別的姓盧的嗎?」

「別的沒了。」

「除了你們支使,那兩位大人性子怎麼樣?」

「掌書記為人不拘小節,性子很隨意,平素愛喝酒,唯一的缺點就是喝醉了酒喜歡罵人,據說掌書記當年教王爺的弟弟們時,有一次喝醉了曾罵他們是豬。」

馮道聽了嘴一抽,還真像盧質能做出來的。

「副使盧汝弼大人性子最好,平素溫和有禮,除了收禮有點毫無顧忌外,別的都很好。」

「盧質、盧汝弼、盧程在晉陽多久了?」

「盧質大人很早就在,盧質大人是老王爺掌書記李襲吉大人的女婿,在老王爺(李克用)時就是掌書記,還曾受命輔佐王爺。另外兩位大人,則是白馬驛以後才來投奔的。」

馮道聽了心裡有數,對下人擺擺手,下人悄悄退下。

馮道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院中的景色。

本來他只是一時好奇,以盧程的才能,到底是如何爬上節度使支使這個管錢又管糧的肥差的,並且做了這麼久還沒人頂。

如今才明白,盧程、盧質、盧汝弼對晉王,就如同昔日三國時荀彧、荀攸對曹操,麋竺、麋芳對劉備。

馮道敢肯定,范陽盧家背後對晉陽的支持一定不少。

不過,這事和他沒什麼關係,馮道伸了個懶腰,回屋小憩去了。

*

晉王李存勖帶著大軍凱旋迴城,頓時引起一陣轟動。

除了出來看熱鬧的百姓,張承業也帶著晉王府眾人在晉王府門前相迎。

馮道也在其中,張承業特地提點他,說等會等晉王進府後,要舉薦他。

所以馮道也換了身比較正式的衣裳,站在眾人後面。

晉王李存勖是清晨從城外開拔的,從晉陽城的正門進,然後走過外城,將大軍送到城中軍營,安頓好,然後再帶親衛回內城。

因此眾人得等到快晌午,才能迎到晉王。

晌午

晉王府門前,眾人或站或坐,望著遠處。

突然,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眾人精神一陣,立馬起身,紛紛整整衣冠。

馮道站在最後,也整了整衣袖,舉目向聲音處望去。

遠處,一隊整齊的騎兵從大街飛馳而至。

「吁——」

跑到眾人前不過幾丈,領頭的銀甲騎士一拉韁繩,整個隊伍頓時停了下來。

隊伍向兩邊分開,其中一個提著銀槍的青年男子從中間出來。

「恭迎王爺回府!」張承業一看青年男子,立刻迎上去。

「七哥在家可還好?」李存勖從馬上直接跳下來,把手中的銀槍直接扔給後面親衛。

「都好,都好,王爺一路可好?」張承業先看了一遍李存勖,看到沒傷著碰著放下心來。

「本王去老將軍都打完了,本王又沒上戰場,」李存勖略微有些遺憾的說。

張承業聽著李存勖沒上去反而開心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爺千金之軀,哪能一直衝在前面。」

張承業一邊說著,一邊陪著李存勖往裡走。

李存勖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轉頭看著馮道:「你是誰?」

馮道本來站在門后,忙走出來拱手行禮,「景城馮道,見過晉王殿下。」

「王爺,這位原是燕王劉守光的巡官,為人甚是能幹……」張承業在旁邊低聲說。

李存勖擺擺手,對著馮道疑惑的看了看,突然笑了。

「本王還以為劉守光的馮巡官是個老頭子,原來和本王一般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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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道:你到底聽誰說我是老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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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民強國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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