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將軍府
林海奇怪的說:「我今天只是帶家人來逛逛,並沒有約見方丈。你可知方丈找我有什麼事?」
那個小沙彌說:「方丈那裡來了一位客人,是那位客人想要見林施主。」
林海沉吟片刻,轉頭看向林夫人,說:「夫人,你看?」
林夫人笑著說:「老爺快去吧,想必是有人有事找你,正事要緊。」林海有些歉意的說:「本來是想要和你們一道逛逛的,有勞夫人了。」林夫人溫婉的笑笑。
林海隨著小沙彌去了方丈處,果然見到了一個人:年約四十許,身穿長衫,留著鬍子,一派斯文。那人自稱姓許,是四皇子府的長史,又掏出了四皇子府的印信,林海才和他稱呼起來。
方丈早已避了出去。林海和許長史在靜室里商議了足有半個時辰,方才出來。林海又回到院子的時候,老遠就聽見裡面傳來孩童的嬉鬧聲,讓他不由一笑。
早有下人稟報:「老爺回來了。」林夫人迎了出來,林黛玉和林如魚也高興的撲過來,爭著叫「爹爹」。林海笑著摸摸一雙兒女,又看到兩個陌生的孩子跟著一起跑出來,好奇的看著他,他問夫人:「這兩個孩子是誰家的?」
林夫人笑著說:「真是巧了,王將軍府的孫子孫女,今天也是跟著他們的母親來上香的。剛剛遇見了,四個孩子就玩了起來,高興的不得了。」
林海笑呵呵的,和兩個孩子打招呼。那兩個孩子大的是個男孩兒,不過六七歲,小的是個女孩兒,也只是四五歲。忽然那個小女孩兒問了一句:「你是林姐姐的爹爹?」林海笑呵呵的點頭。那個小女孩兒緊接著問:「那你怎麼這麼老?跟我爺爺差不多。」
林海笑臉一僵,這讓他怎麼回答?大男孩兒連忙喝止妹妹:「妹妹,不要說了。」
林如魚生氣了,他一推那個小女孩兒,說:「你敢說我爹爹!」哪知那個小女孩兒人小身輕,林如魚本來沒用多大力氣,竟然將她推倒了。
那個小女孩兒一害怕,嗚嗚哭了起來。小女孩兒的哥哥想來在家裡也是霸道的,看見自己的妹妹哭了,也過來推林如魚,嘴裡還說著:「你敢欺負我妹妹!」
林如魚一個沒注意,竟然也被推倒了,他可沒哭,一翻身爬起來,就向那個男孩兒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要扳倒他。但他才三歲,雖然長得胖些,還是扳不倒一個比他大上三四歲的孩子,反而被那個男孩兒壓在地上,挨了兩拳。林黛玉見自己的弟弟被欺負了,也撲上去打那個男孩兒。那個男孩兒倒是不欺負女孩子,並沒有還手打黛玉,只是朝著林如魚使勁打。
林海和林夫人目瞪口呆,只不過一個愣神的工夫,幾個孩子竟然打在了一塊兒。林夫人趕緊上前,先拉開了女兒黛玉。林海也用力拉起了那個大男孩兒,又把林如魚拉了起來。倒地那個小女孩兒,見到哥哥給自己出氣,已經不哭了,還自己站了起來。
林夫人都有些頭疼了,這四個孩子哪個不是被寵著長大的?今日剛一見面,先是玩得痛快,這會兒又打起來了。林夫人說:「我還是帶他們去找他們的母親吧,把他們分開,就不會再打了。」
林海點頭,說:「也只好這樣了。」他有些擔心小兒子,打人那個男孩兒可是王將軍的孫子,聽說從小也是個厲害的。小兒子剛才挨了幾拳,他恨不得馬上找個大夫來。
林夫人帶著兄妹兩個離開了。林海連忙問小兒子:「小魚兒,可疼得厲害嗎?」林如魚滿不在乎的說:「沒事,等我長大些,一定能打得過他。」
林黛玉也氣呼呼的說:「那個人竟然打弟弟,以後再不跟他們玩兒了。」林如魚一笑,說:「好姐姐。」
林海看他們姐弟情深,很是欣慰,不過他還是把小兒子帶到屋子裡,好好檢查了一下,發現他身體上沒有什麼傷痕才算完。
另一邊林夫人帶著兄妹兩個找到了他們的娘親,王將軍府的當家奶奶柳氏。林夫人很不好意思的,把剛才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又替自己的一雙兒女道歉不迭。柳氏是個爽利的,二十齣頭的年紀,一聽自家兒子按住對方三歲孩童廝打,氣得眉毛都要豎起來。她瞪了兒子一眼,說:「回去讓你爹揭了你的皮。」她轉向林夫人,也不好意思了,道歉的話說不完。
林夫人和柳氏都不是不講理的人,孩童打架,說起來雙方都有錯,彼此都道歉了一番,感情反而增進了些。只是因林海和王將軍平輩論交,按著輩份,柳氏卻低了一輩,偏偏兩家的孩子年齡差不多。
林夫人笑著說:「難得他們一開始玩得好,若有時間,還可以讓他們在一塊兒玩玩。」柳氏連忙答應,說:「若是你們不嫌棄,我們家那兩個渾賴的,就陪著兩位弟弟妹妹好好玩玩吧。」
自這次清涼寺打架事件之後,王將軍府和林家忽然走動多了起來。有時候林夫人帶上兩個孩子去王將軍府上,也有時柳氏帶著兩個孩子過來。
時間一長,年齡相近的四個孩子已經是極好的朋友了。特別是林黛玉和王家的小女孩王思瑤,早已成了手帕交。只是林如魚每每都想笑,因為輩份的原因,王思瑤喊林黛玉一口一個林姨。王家的小子王思明也得一口一個林叔的喊他,沒辦法,誰讓他大上一輩呢?
除此之外,林如魚只知道舊皇退位當了太上皇,新皇四皇子登了基。因為就在新皇登基當天,林家在家裡擺下了偌大的陣勢,為新皇磕了幾十個頭,林如魚的印象能不深刻嗎?
林如魚不知道的是,他的父親林海在這場皇位更替中出了極大的力,不但整倒了三皇子,還幫新皇快速穩定了局勢。和林家同樣做法的是王將軍府,他們也一直站在新皇這邊,早已成為新皇的心腹。
林如魚只感覺自己的朋友越來越多了,一開始身邊只有王思明,漸漸的許多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都找上了門,明明年紀不大,卻像大人一般行巴結之事。他也不是真正的孩童,明白這些人只是通過巴結他來巴結他爹爹。他若是高興呢,便陪那些人玩一玩,若是不高興,便會直接甩臉子走人,誰讓他有個最厲害的爹呢?
七年後,姑蘇寶月齋。
十歲的林如魚和十三歲的王思明正在裝模作樣地挑選首飾,但是他們兩個看了半天,還是分不出所以然來。林如魚乾脆說:「還是老規矩,一人一半。」
「行。」身量快要趕上成人的王思明一口答應。
寶月齋的掌柜在一旁笑呵呵的陪著,聽到這句話,馬上說:「好的,林公子,王公子,馬上給你們裝好。你們放心,我們寶月齋出的首飾都是最新的,款式都是最好看的,保證讓姑娘奶奶太太們滿意。」
林如魚滿意的點頭,說:「掌柜的,規矩你沒忘吧?」
寶月齋掌柜連忙點頭,說:「沒忘,沒忘,賣給您二位的首飾再也不會在我們寶月齋出現了,保證獨一無二。」
王思明吁一口氣,嘆道:「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的?花里胡哨的,偏偏娘親和妹妹那麼喜歡。」
林如魚嗤笑一聲,捶了他結實的胸膛一拳,說:「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為了美,可是不惜一切代價的。」他接過幾個盒子,說:「快拿著。這些東西帶回去,前兩天我們打架的事她們就不會再怪我們了。」
王思明搖頭,也接過幾個盒子,說:「掌柜的,老規矩,記帳上。」
「好的,二位公子,放心吧。」掌柜的笑得合不攏嘴,這兩位可是江南最有權勢的公子哥兒,每次都在他這裡挑首飾,讓他的生意不知好了多少。何況這兩位公子也不是無賴,每月結帳,從未拖欠過,簡直就是財神爺啊。
林如魚一出寶月齋的大門,三四個人就圍上來。這次換王思明嗤笑,他說:「你有這麼不讓人放心嗎?連我也打不過你,誰能把你截走了?」
林如魚氣得一翻白眼,沒好氣的哼一聲,說:「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王思明只是笑,說:「長得好看的人就是佔便宜,連翻個白眼也好看。你要是普通人家的哥兒,早被抓走一百回了。」話沒說完,趕緊躲開林如魚踢過來的一腿。他大笑著,去自家下人那邊,說:「林叔,咱們還是各自回家,先哄好家裡的女人吧。」
林如魚把盒子交給下人,氣呼呼的走到自己的馬前,翻身就上了馬,馬鞭一揚,跨下的寶馬良駒就噠噠跑了起來。
寶月齋離林府大約有三里路,一路上無論誰見到林如魚都要忍不住駐足觀看。林如魚礙於集市,也不敢縱馬,只是小跑著,皺著眉頭,恨不得早點兒到家。
一到林府,林如魚下了馬,接過跟上來的人手裡的首飾盒子,就往家裡沖。老管家連聲說:「公子,慢點兒,慢點兒。」
林如魚哪裡聽他的,一溜煙跑過大門,大廳,儀門,正廳,又穿過二門,跑過了一個穿堂,才到了林夫人居住的正室。
林如魚大老遠就喊著:「娘親!娘親!」
早有機靈的小丫鬟打起帘子,林如魚猛的躥進去,喊:「娘親,我帶好東西給你了。」
林如魚一進到裡面,就看見了滿屋子的人,都驚訝的看著他。他不由看向娘親,只見娘親以手撫額,一副無奈的表情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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