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去,趕緊回府跟我哥說,叫他飛也給我飛過來。」程婉瑜壓著火氣低聲道,「就說安寧郡主要抽花靖寧侯府三格格的臉。」
程婉瑜的婢女采青詫然,應該不至於吧?真要毀了別家閨秀的臉面,那比殺人也不差多少仇恨了。
再說您生氣,找哥哥教訓人是不是不合適?萬一被人誤會了呢?采青並不知道自家將軍干過什麼好事兒。
「快去!」程婉瑜瞪眼,她長得可愛,炸毛的樣子彷彿只紅眼的兔子。
她這是氣狠了,想她一個鄉下出來的姑娘,在農村住了八年,那些農婦罵街都沒這麼惡毒的。
更別說靖寧侯府那位二格格,當誰聽不出她的惡毒心思呢?果然,深宅大院出來的女人,十個有九個心思都髒得可怕。
好不容易碰上個出淤泥而不染的關錦溪,還有可能是自己未來嫂子,程婉瑜自然是往嚴重了說,恨不能哥哥直接踹死那兩個噁心的女人才好。
采青被主子那炸毛樣子逗得想笑,也不多說,主子怎麼說怎麼是唄,她趕緊退出去,腿腳利落就回了府。
料峭的春寒擋不住少年男女心湖泛濫,石家錯落有致的花園內,一道鏤空花牆阻隔開,各處亭閣內,分了男女,三五聚在一起說笑。
「累死我了,從一大早開始,我這嘴皮子就沒停過,水都沒能喝幾口,唇乾的厲害。」石穎芝好不容易逮著功夫,過來找郭向珊和關錦溪,一屁股坐下就抱怨道,「回回操心完這頭家去,想親香下那兩個小混蛋,總嫌我唇不夠軟。」
「瞧姐姐這話說的,子不嫌母醜,他們懂什麼呀?只要姐夫不嫌就行唄。」關錦溪捂著嘴笑。
石穎芝臉頰緋紅,跳起來要去掐她的臉:「非撕了你這張嘴不可,光長得好看有什麼用,什麼渾話都敢說。」
關錦溪趕緊躲在郭向珊身後:「哎呀,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姐姐若是再不停,才會叫人知道姐夫的喜好哩。」
三個女孩子,笑鬧一會兒,臉頰上都泛著紅,如同嬌艷骨朵,立在花架下,比滿園子的花兒還要美,惹得不遠處樓閣里公子們往這邊看。
安寧郡主和關錦妍就是這時候過來的。
「也不分什麼場合,就叫鬧成一團,吵死個人了,靖寧侯府就這樣的體統?」郭向涵見關錦溪香腮泛著健康的粉,眸光似被春風吹起波瀾的清泉,水汽氤氳,如空谷幽蘭,心裡酸意泛濫成災,直叫她嫉妒的胸口發悶。
司家人長相都好,皇族內少有丑的,只有美和更美的區別。
福順長公主也是個明艷無雙的大美人,郭駙馬長相也不差,偏安寧郡主容貌肖似外祖母,也就是福順長公主的母妃皇考賢太妃,英氣有餘,柔美不足,在郭駙馬所有的孩子里,算是最不好看的一個。
平日里她最討厭的就是嬌艷美人兒,關錦溪可算其中之最,不然她前頭也不會將話說的那般狠。
石穎芝擰起眉心,三個人不動聲色換個眼神,誰都沒說話。
她們都是庶女出身,在家裡不得意,早就習慣了謹小慎微。即便石穎芝如今得臉些,可出了門子的姑娘看夫家,她夫君不過是個筆帖式,並沒有底氣跟安寧郡主叫板。
還是石穎芝先開了口,三人都低眉順眼給安寧郡主行福禮過後,她才赧然笑道:「是我們幾個許久不見,一時忘了分寸,打擾安寧郡主賞花,還請郡主原諒則個。」
若是常人,聽主人在家裡說打擾,定是要有些不好意思的,可郭向涵被福順長公主寵慣了,完全沒覺得有任何不對。
「你們知道就好,怪不得上不了檯面,庶出不是你們的錯,可既知道身份,總要有些分寸才好。」郭向涵毫不客氣訓斥道。
關錦妍見這安寧郡主如今就像是要發作出來的樣子,趕緊攔住她。
貴女們還沒集中在一起,若是這會子發作,三人倒打一耙也說不準,畢竟石穎芝也在,她們也不能太過分,關錦溪丟的臉也有限。
最好是叫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抽上幾鞭子,那才解恨。
見郭向涵還想說,關錦妍湊到她耳畔輕聲勸了幾句,關錦溪三人沒聽見她說什麼,可眼看著那安寧郡主臉色和緩了些。
郭向涵冷哼出聲,斜睨著三人,心不甘情不願似的:「這次就算了,若是再叫我看見你們不規矩,我就替你們家裡好好教教你們規矩。」
說完,郭向涵帶著關錦妍揚長而去。
等二人使仆喚婢離開后,這石穎芝才皺著眉看向郭向珊:「你這位嫡姐,往常就是這麼……個樣子?」
如此囂張跋扈無理取鬧,怪道十七了還沒嫁出去呢,誰敢娶啊
「不,不是這樣。」郭向珊苦笑,「她平日里可沒這麼容易罷休,少有的幾次……都是謀算著叫我吃更大的苦頭。」
關錦溪和石穎芝面面相覷,心裡都有些不安。
石穎芝身為主家小輩里張羅的人,不能一直陪著二人,仔細叮囑一番,還是無奈地忙去了。
留下郭向珊和關錦溪,兩個人相對苦笑。
「一會兒千萬千萬注意,離這兩個人遠一些,不然今日怕是不能囫圇著回去。」郭向珊對自己這位嫡姐,向來不吝於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就這樣,她也一直在突破下限。
關錦溪鄭重點頭,倆人跟那被拔了毛的鵪鶉似的,硬著頭皮,邁著小碎步,去了要賞花吃茶的亭子——雲蕤亭。
兩個人一路瞪大眼珠子左看右看,就怕踩了地-雷,好在看了半天,也沒見著關錦妍和郭向涵的身影,這才鬆了口氣。
松完這口氣,兩個人沒忍住,都笑了出來,只覺得剛才如臨大敵的樣子好笑極了,唇角上揚的弧度中卻不乏辛酸。
「行了,咱倆肚子里也沒什麼墨水,就別在這裡現眼了。」郭向珊使了個眼色,拉著關錦溪的手往一旁走,「我記得旁邊假山上有個亭子,能看見花園裡的景色,還——」
話沒說完,旁邊突然撞過來個碧青色衣著的身影,碰到關錦溪身上。
還不待關錦溪和郭向珊反應過來,那身影就跟反彈似的,又朝另外一個方向撞過去。
「哎喲!放肆!哪個不長眼的!」郭向涵帶著做作怒氣的喊聲一響起,關錦溪腦海中瞬間蹦出兩個字——碰瓷!
「姐姐恕罪,是我們兩個急切了些,萬不是故意的,您沒事兒吧?」郭向珊比關錦溪反應更快些,趕緊關心又愧疚地問道。
論打交道,她跟郭向涵更多些,才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其實心底已經是沉下去。她知道郭向涵這是要找關錦溪麻煩,心裡著急的不得了,下意識擋在了關錦溪前頭。
關錦溪也不是會叫好朋友頂缸的人,她也立馬給郭向涵行禮:「郡主恕罪,都是錦溪走的太快了,沒看見這婢女的身影,才冒犯了郡主,真是抱歉。」
幾個人在這邊鬧將起來,早就過來的貴女們自然注意到了。關錦溪走的快不快大家沒注意到,可剛才那婢女跟蹴鞠球似的撞上去又彈回來,還是有人看見的。
了解郭向涵性格的,就知道安寧郡主這是要找人麻煩,只是並沒有人上前找不自在。畢竟大都也看不上關錦溪,至於郭向珊,不過是個婢生女出身,就更別說了。
大家只當是施展才藝前的樂子,都用帕子抿著唇,在一旁看熱鬧,只有程婉瑜趕緊往關錦溪跟前走。
果然,郭向涵並沒有罷休的意思,盛怒道:「又是你們兩個,剛才打擾我賞花,我放了你們一馬,如今竟變本加厲,想要害本郡主跌進湖裡,你們好大的膽子!若是不教訓教訓你們,只怕也沒人把本郡主放在眼裡了。」
且不說那湖離這兒還有八丈遠,關錦溪和郭向珊見郭向涵取出隨身帶著的鞭子,來不及無語,只心生無奈。
安寧郡主那條鞭子,是正德帝在她小時候賞的。
正因是聖上所賜,她用鞭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壞事。但凡能叫安寧郡主囂張跋扈收拾了的,也沒人敢真跟她計較,畢竟不敬御賜之物的罪名,誰也沾不起。
關錦溪見郭向涵想都沒想就舉起了鞭子,只來得及低聲跟郭向珊道:「捂住臉。」
只要不破相,一切都好說。丟臉就丟臉吧,反正都不是頭一回,吃得苦中疼,方能得安生。
就在兩人捂臉低頭,鞭子狠狠甩落之際,突然那鏤空花牆處跳進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三步兩步跨過來,一把接住鞭子,使勁兒一拽,就將郭向涵拽趴在地。
「啊!」郭向涵一點防備都沒有,實實在在摔了個狗吃屎的姿勢。
「放肆!敢對我家郡主不敬,還敢私闖官員內宅,你是想死嗎?」安寧郡主的貼身婢女凝畫,那碧青色的蹴鞠球趕忙去扶自家主子,還不忘怒斥。
旁邊貴女們小聲驚呼中,早就舉起團扇遮住了面龐,個個都興奮地眨巴著眼睛,看這場本毫無懸念,如今高-潮迭起的大戲。
程樊捏著鞭梢,冷哼出聲:「你一個奴才,敢對朝廷命官大呼小叫,我想不想死另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凝畫聞言打了個哆嗦,她也是呵斥完才發現,這特么爬牆進來的,是鎮遠將軍,那就是個滾刀肉牌的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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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樊:滾刀肉牌棒槌,聽話好使護媳婦,說飛就飛,你值得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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