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蓬萊16
機玄說完文瀾居士被軟禁的事之後,青鳥立刻緊張起來,但唐九容卻十分平靜,反而問:「被軟禁了?怎麼會呢,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百器派的長老吧?」
機玄道:「他是從你們蓬萊來的,百器派當然把他當做外人。」
唐九容道:「百器派能到如今的地位,可全是文瀾居士的功勞,我聽說數十年前,它還只是個小門派呢。」
機玄道:「狡兔死走狗烹,自古有之。」
唐九容道:「可是……軟禁,總不至於……」
機玄道:「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你要是親眼看到,總該信了吧。」
這正是唐九容等的:「哦?你知道他被軟禁在哪?」
機玄確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唐九容道:「那我們要偷偷去見他,確定一下情況,你知道,若是闖進去,一旦他並不是被軟禁,這件事可不好收場。」
唐九容對自己的這邊的武力有自信,但對文瀾居士的想法並沒有什麼自信,她心中思量,文瀾居士的情況既然那麼糟糕,應當是願意和她們一起離開回蓬萊的,但是仍是沒有自信,想和文瀾居士有點更深入的交流之後再做決定。
機玄靜靜地看著她,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唐九容的心機,半晌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唐九容道:「那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就現在。」機玄道,「百器派處置人,必須去議事殿由掌門在八位長老面前宣讀處置書,就算匆忙,這一步也不會省略,文瀾居士明日之前應當就在議事殿。」
她說到這,又停頓道:「既是偷偷進去,人就不宜過多,我想我們去三個人就夠了,這只是我的建議,你們可以不聽,只是若是被發現了,我們就會被一網打盡了。」
唐九容裝作思考的樣子,其實心裡原本也是這樣的打算,她們一行人中,最強的戰力是青鳥和顧銀盼,所以自然不能浪費資源讓兩人呆在一塊,現在的問題就是由她和顧銀盼一起去,還是青鳥和花羽彌一起去。
她的目光剛與青鳥相接,便聽見一邊顧銀盼道:「那我去吧。」
眾人望向顧銀盼,顧銀盼道:「問題由我而起,那也應該由我去證明,先前只是誤會而已。」
機玄露出疑惑的表情:「什麼誤會?你們和文瀾居士過去認識么,那今天在院子里他怎麼沒認出你們?」
顧銀盼含糊道:「比較複雜,到時候再說。」
大約是因為機玄自己也有秘密,就沒有多問,眾人商量好,由青鳥做出幻想來欺騙那兩個百器派的「導遊」,唐九容顧銀盼和機玄,則趁著夜色前往百器派議事殿。
百器派的議事殿名為重明殿,位於城區中心偏北位置,因為聚集了許多門派的辦事機關,這裡的守衛是相當嚴的,但是三人一路走來,相當順暢,所有守衛和探測機關都好像失效了一般,機玄看出這是顧銀盼做了什麼,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法術,才有這樣的效果,她忍住好奇,很快,她們就來到了重明殿。
重明殿黑黢黢一片,也並沒有守衛看守,三人很快開鎖進去,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唐九容皺眉道:「你是不是搞錯了?」
機玄自己也急:「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們這次連流程都不走么?」
唐九容強作鎮定:「別急,想想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地方,或者我們找個人打聽一下……」
她話音未落,顧銀盼突然抬手「噓」了一聲,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她眼中的銀色光芒像是星星一樣閃爍,半晌,她開口道:「這裡有個異世……是另外開闢的空間……」
「……但是有點小,不好找,我要仔細找一找。」
她在空曠的大殿里踱步,像是貓一樣不發出任何聲音,只有裙擺輕微搖擺,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很快走到東南方向的牆角,抬起手來,手掌按向牆壁。
白皙的手掌觸及同樣潔白的牆面后,漸漸像是融為了一體,然後半個手掌陷進去了,接著是半條手臂,顧銀盼用另一隻手臂向唐九容和機玄招手,道:「來,你們快過來。」
唐九容連忙過去,拉住顧銀盼的手,同時抓住了機玄的胳膊,她跟著顧銀盼走向牆壁——其實應該不是牆壁,是一個類似於傳送捲軸的入口,一陣眼花之後她就來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空間里,那是一個小小的房間,有床有桌子有椅子,還有站在她們面前,錯愕地看著她們的文瀾居士。
他確實錯愕,因為幾個時辰之前還有人嘆息著對他說:「居士也別想著逃跑了,這地方,除非真是陸地神仙,否則沒有人進的來。」
怎麼這就有人進來了?
他咽了下口水,看見了一個經常見到的來討教的紅髮修士,和下午那個挺有禮貌的年輕女修,至於剩下一個,則是一個美的不像真人的女修,對方的每個部位都像是造物主的恩賜,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似乎不敢看自己,眼神遊離,沒有焦距。
要是鹿箋是個自信的人,一定會認為對方喜歡自己,但是幸好他並不是,於是反而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什麼不對勁,也不敢和對方有任何目光接觸,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面,直到聽見對方開口道:「額,您好。」
說話的是唐九容,她會如此尷尬地開口,主要是因為氣氛有點奇怪,她們三個大活人突然進來,文瀾居士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是看上去有些害羞,目光遊離,神情無措,也不說話,機玄看見文瀾居士,一臉激動,也不說話,顧銀盼則是心虛,也稍顯尷尬,所以只好由唐九容開腔,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就先說了這麼一句,說了這句之後,接下來的話倒也自然地吐出來了:「您還好么,很抱歉我們造成了這樣的情況,這並非我們的本意,我們也沒想到會這樣。」
鹿箋低聲道:「沒事。」
唐九容道:「但是……眼下到底是怎麼了呢?這位道友說,您被軟禁了,這是真的么?」
鹿箋道:「也許……因為我犯了一些錯處。」
他面色蒼白,看上去虛弱而迷茫,唐九容感覺他是一個對世界一無所知的病弱美少年。
「你犯了什麼錯處?」唐九容問。
「大約是和其他門派勾連……」
「怎麼能這樣說你呢,我們是今天第一次見面。」
鹿箋皺起眉頭來,像是白紙上產生了褶皺,看起來十分脆弱:「可是……他們一開始就說不行的,和蓬萊的人聯繫的話……」
說完這,他還嘆了口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唐九容暗想,這人如此逆來順受,當初為什麼會為了躲避顧銀盼,離開蓬萊呢?
她故作憤慨地開口:「這是什麼道理,如此不講道理的門派,早就該離開了,其實我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接你會蓬萊的,蓬萊是你的故鄉,你不想回去么?」
她這樣說著,觀察著鹿箋的神色,見鹿箋仍是那副憂心忡忡的蒼白表情——但這是因為他一直都是這個表情,也就是說,他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產生更大的情緒波動。
他說:「回去么……我其實……近來……確實想回蓬萊。」
這話一出,唐九容還可以故作鎮定,顧銀盼立刻喜形於色,開口道:「那我們立刻帶你回去。」
鹿箋道:「我想找個地方隱居,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蓬萊最好。」
顧銀盼笑容僵在臉上:「隱……隱居?為什麼要隱居?」
鹿箋笑了笑,並不多說什麼,其實是他厭倦了人事相處,只想一個人專心做研究。
唐九容稍微能猜到這個原因,其實這就是一個社交恐懼症的常見困擾,所以她說:「這些事可以先放放,總之,得先把你救出去才行。」
鹿箋道:「……有那麼嚴重么?」
唐九容正色道:「他們都把你軟禁了,就算是不會殺了你,肯定也是把你當小白鼠一樣關起來,好讓你只為他們做事。」
鹿箋疑惑:「小白鼠?」
唐九容道:「就是你之後都會失去自由的意思。」
鹿箋雖然是個社交恐懼症患者,卻也不想失去自由,便猶猶豫豫道:「真是這樣的話……可是錦榮那麼大,門派之間也關係緊密,別看面上只有幾位化神修士,其實也有好多渡劫修士,只是為了躲避天劫長期閉關而已。」
唐九容道:「那……有真仙么?」
鹿箋道:「有。」
顧銀盼一愣:「是誰?」
鹿箋道:「我不知道,只聽說確實在給一位真仙上供,若是有事,應該會前來幫忙。」
顧銀盼陷入沉思,大概是大多數真仙她都認識,她在思考會是誰。
這時候,鹿箋終於問:「說起來,你們是誰?」
反射弧可夠長的。唐九容想。
顧銀盼則扭捏道:「我們過去曾見過來著,你不記得我了么?」
說起來,顧銀盼也對文瀾居士一點印象都沒有,就算看著對方的臉,也想不起來這個人,簡單來說,是毫無印象。
但是對方對自己毫無印象這件事,讓她有點奇怪,這並非是出於自戀,而是當初朱瑾明明說了,對方當時嚇得夠嗆,為此甚至離開了蓬萊,那怎麼會把自己給忘了呢?
難道是過度應激,直接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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