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靈關山腹一死路

這裡正在舉行著祭祀。

煙霧蒙蒙，許多孤魂野鬼匯聚在此，口中默念禱告，表情虔誠，只是他們的死相都未曾掩蓋。

曹閑走在其中，覺得非常不適，這些陰喪隱藏不了死相，應該是修行不到家的小鬼，看著有些噁心。這麼多小鬼湊在祭壇又不知道在幹什麼。

「米勒，他們幹嘛呢？」

「祭祀啊沒看見？」

「不是……這什麼儀式都沒有，貢品也沒有，祭哪門子祭祀啊？」

曹閑說出疑惑。

江寒則在旁邊道：「曹大哥，你聽過『以身祀神』嗎？」

曹閑一愣：「沒有，聽起來挺邪門的。」

「沒錯，就是邪門的宗教才會搞出的名堂。摩尼教的聖火從哪來的你清楚嗎？」

曹閑搖搖頭。

江寒壓低聲音：「屍油。活祭。」

曹閑瞪大眼睛。

「這不是找死嗎？」

「你錯了，普通信眾活祭是找死，但九真之中，只要修出玄光，再塗了屍油后以身祭祀，留下的靈魂據說無比強大！而且一些更強的信眾去以身祭祀時，玄光還會護持自己，無災無傷，卻能獲得神明之力！」

江寒說完，曹閑看見周圍的陰喪頭頂，開始冒出青煙。

那些陰喪，宛如香燭一樣在燃燒，彙集的青煙無比龐大，開始集中在那尊先意佛上！

曹閑不知道那先意佛收集這些玩意怎麼用，但他此刻清楚，北山前來調查不是沒有原因的，這行為完全就是邪棍啊！

一道又一道的青煙豎起，然後在頭頂匯聚在一起，接著下灌入先意佛石像的頭頂。

先意佛前，一個老鬼低聲吟唱：「唯善唯識，唯摩尼光明正法……」

周圍的陰喪也跟著吟唱起來。

「唯業唯光明，唯善宗聖火，焚我殘軀……」

少部分的妖怪也跟著那群傢伙開始吟唱。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曹閑眯起眼睛，看著這場祭祀，見到屍油淋頭，眼神狂熱，忽然有些毛骨悚然，還想說些什麼事，劉昭和劉文走了過來。

「走吧！」

「走？現在嗎？這些人不用管管？」曹閑問道。

劉昭道：「要調查的事情還多著呢，這些邪棍目前還進入不了人間，先不用管。」

從祭壇離開，周圍是一座山。

沒了那股噁心的屍油味，空氣總算好了些。

走在山路上，山裡景色除了陰了點外，剩下都還好。

圓月當空，幾人走了十里地了，看見那祭壇的方向還在進行著祭祀，劉昭道：「累了，先休息一下。」

劉文點點頭：「對，明天再繼續。你們三個輪流守夜。」

二人說完，卸下行囊，竟然摸出兩個睡袋，隨便找了個樹下鋪展開，沒等三人有什麼反應，他們居然睡著了。

曹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兩個傢伙的心還真大。

三人商量了一下，開始守夜。

……

翌日，劉昭和劉文起來的很早。

這兩個人一起來后，就開始著手飯食。

一碗生米，插了一根香，開始刨入嘴裡，隨著進食，那些生米逐漸變成了香灰，一碗飯吃完，香灰被倒掉，二人打了個飽嗝。

曹閑看見二人進食的方式，只覺得瘮的慌。

早上，日上三竿，曹閑又補了一覺后，昨晚最後一個守夜的楊覺才堪堪醒來。

「餓……曹閑，你們吃的啥？」

曹閑靈卷里沒準備吃的，但巽龍山下臨走前，大嬸給裝了一袋子饅頭，此刻分給了楊覺三個，楊覺三兩口吃完。

劉昭和劉文在整理著記錄，看見楊覺蘇醒后開口道：「出發吧。」

他們一如既往地冷漠，三人現在已經漸漸習慣了。

下一站，是去周圍的聚集地，尋找一下有無地戶入口，評判一下有無危機人間的可能。

約莫5個小時的步行，走了兩處聚集地，都是陰喪小村，倒沒什麼危險。閉塞的地方，別說地戶入口了，連和其他村子的路都不通。

曹閑發現這裡的地戶和靈丘也沒多大區別。地戶本就是人間相隔的居住之地，當年絕體天通后，天根被拔出，那些天根深扎的空間，就成了一個個地戶，有相通的，有不通的。

這裡的空間是扭曲的，好比樹根一樣，要從一個樹根的末梢走到另一個樹根的末梢，必須要走到兩個樹根交匯的主幹，所以比人間的距離更奇怪一些。

而且天根被拔出后，一些細小的空間通道直接坍塌，有些路還走不通，彷如屏障一樣，只能從某些更加細小的『節點』通過。

那些『節點』比如是一棵樹，一顆石頭，一個平平無奇的石壁，甚至一個水潭底部。

劉昭說，這些『節點』被稱作『靈關』。

「靈關？」

曹閑第一次聽見這麼奇怪的詞。

楊覺和江寒也是第一次聽說。

劉昭道：「沒錯，只有通過靈關，才能繼續走。」

曹閑想了想：「照你這麼說，那些靈關豈不也是和地戶入口的隱世屏一樣？為什麼要換個稱呼？」

劉文道：「不一樣。隱世屏只要玄光達到通過的程度，就能通過。靈關不需要玄光也能通過。但必須要有一些相應的過路費……也就是祭品。這些祭品，大多為上古時期神明喜歡之物，譬如香火。」

曹閑黑著臉：「上古沒有香，你別騙我……」

劉文道：「是的，神明喜歡的其實是香火燃燒后的煙，因為香火能產出更高級的煙。你去燒一堆樹葉，有時候也能混過去……」

曹閑嘴角一抽，還能這樣嗎？

他們發現，此刻走到了一個山腳下，沒路了。

但劉昭不知為何，在一個平整的石壁前，點了一把香。

隨著香煙繚繞，周圍霧氣蒙蒙，本是死路的石壁，此刻伸手摸去，竟然不見了！

曹閑瞪大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靈關，你可以認為那是障眼法，但以你的肉身，如果不交點過路費，便會一直被困在那裡。」

曹閑驚愕，但看見楊覺和江寒也同樣驚愕，就知道他們也沒見過這玩意。

一個奇怪的空間節點！

那石壁消失后，幾人從霧氣中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隨著那把香燃盡，曹閑看見他們似乎在一個山腹里。

「胖子，這傢伙是怎麼知道靈關所在地的？」

江寒小聲問道。

楊覺扁著嘴：「你問我，我問誰？」

這事連他都覺得神奇，看來沒見過的事情確實還多著呢，他們現在就和井底之蛙沒什麼兩樣。

山腹中，卻不太平。

往前走了沒多久，劉昭手中的冷光燈忽然照到石壁上有一副壁畫。

那壁畫筆觸精細，絕非平常人所畫，劉文退到三人身後，開口道：「你們往前點，前方可能有麻煩！」

三人全部走到了隊伍前方，發現石壁上的壁畫越來越多，那些壁畫不是吃人的，就是殺戮的，各種血淋淋的場景栩栩如生，隨著一個巨大的山腹出現后，幾人發現周圍的壁畫模糊了起來。

曹閑連忙道：「先停下！」

「怎麼了？」江寒問道。

曹閑不確定道：「這壁畫在動！」

楊覺和江寒望去，沒見到什麼奇怪的動靜。

曹閑是學畫的，對這東西的觀察極其敏銳，他發現隨著幾人前進，那些壁畫似乎也在悄悄前進，好像特意過來要包圍他們一樣。

停下腳步后，那些壁畫又不動了。

曹閑沒轍，只能提高警惕，同時腳下度魔蓮運轉。

他現在明白了，劉昭劉文把他們帶到了一個詭異的地方，這不僅是保鏢行動，也是他們的歷練！

歷練可不是走走過場，有可能流血身死的！

曹閑可不想瞎子摸黑一樣白白掛在這裡。

「江小魚，去放個水行分身探路，胖子，這次沒有水路，你遇到危險可逃不了，不如去打前哨。」

「好！」江寒道。

「為什麼我打前哨？」楊覺問道。

曹閑如實道：「你對危機的意識比我高，你只要負責發現危險就行！反正真出事誰都跑不了……不如提前準備。」

楊覺點了點頭。

曹閑道：「楊錦，你守在後面。」

楊覺的部曲，母豹子點了點頭：「好的曹奉真。」

「祖梟，你守我旁邊，有事前後隨時支援。幸輕愁，你看著救人就行。」

曹閑把郭延和靈狼也召了出來。

此刻曹閑動靜很大，人群中的劉昭和劉文靜靜看著他，二人眼神交匯了一下，又同時移開。

曹閑愈發感覺不對勁，此刻只能祈禱著冒出來的妖魔鬼怪別太強就好。

隨著幾人再往前走，危險一直沒有出現，只是他們看見山腹中又出現了石像。

這一次，是一個骷髏。

骷髏石像，周圍豎起圓柱，離近了發現，每一根圓柱都有三人合抱粗，三米多高，上面密密麻麻刻著經文。

此刻，不知什麼原因，某根圓柱上的經文亮了起來，然後，周圍一圈石柱的經文全部亮了起來，接著，地上也有石柱冒出，隆隆的聲音，在山腹中無比嘈雜。

一圈圈的石柱出現，一圈圈暗金色的光芒將山腹照的明亮，他們看見這些經文和水道中的一模一樣！

隨著一陣石頭的咔咔剝落聲后，幾人看見剛剛一路上石壁上的壁畫，同時冒出黑光，從牆壁里走了出來！

一個，兩個，十個，百個……

幾百個黑影，圍繞著石柱林，慢慢逼近！

劉昭道：「保護好我們。」

說罷，開始蹲在骷髏的石座上，研究起了上面的經文。

我靠……

曹閑看見這二人的舉動，心中無語。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研究個屁啊！

「我們不逃嗎？」楊覺看向二人。

「不逃。」劉文淡淡道，「這靈關里是死路。除非研究透了這石座上寫的什麼，有可能找到下一個靈關，當然，也有可能根本沒有路。」

我尼瑪……

楊覺咬著牙，這倆老鬼不要命了嗎？！把他們往這種地方帶？

楊覺還想罵幾句，忽然被一腳踹開。

曹閑出的腳，楊覺回頭，發現剛剛他站的地方，一根箭射中了石柱！

箭身是玄光凝聚，同時，更多的箭射了過來！

「保護好他們！」曹閑望著漫天箭雨，對周圍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