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她逃他追,不插翅也飛
仙仙困頓眯眼,只覺天色漆黑,眼皮沉重,睜不開雙眼。
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疼,也不知周乙對她們做了些什麼,竟然能讓她們昏睡到現在。
似乎不怕她們跑了,三人已被鬆了綁,且能說話。
仙仙張了張口,才發覺自己嗓音異常的啞。
一股濃郁的渴意席捲全身,伴隨的,是縈繞鼻尖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墨墨,白白,你們在嗎?」
摸索間,手不經意觸碰到一個溫熱的東西。
仙仙被嚇一跳,試探著道:「墨墨?白白?」
地上傳來悶哼聲,旋即是白白的痛呼聲:「仙仙,你好像摸到我傷口了,我好疼……」
仙仙鬆了口氣,她們三人被放在一個屋就好。
「白白,你受傷了?在哪兒?」
白白捂著胳膊:「我好像被什麼劃了一刀,摸著彷彿是流了血,好疼,嘶……」
仙仙待眼睛適應了黑暗,暗暗提了口氣:「白白,你先坐著,別碰到傷口了,還有哪兒疼嗎?或者不對勁的?」
白白咬著牙:「沒了,就胳膊這一塊疼。」
仙仙鬆口氣,站起身來,順著被封死窗戶的縫隙望出去,只見依稀火把照耀下,外頭人來人往,正有士兵巡邏鬥武。
「這個周乙,真是混蛋!膽子真大,居然還敢把我們留在駐紮地。」白白氣得胸口發悶。
雲將軍和雲夫人一定急壞了,只是任他們也不會想到,是她們三個膽大包天,偷偷送上門來,著了周乙的道。
白白漸漸清醒不少,恢復了氣力,開始呼喚仙仙:「仙仙,你沒事吧?」
仙仙搖頭,握住白白的手:「我們好像被下|葯了,所以才昏睡了這麼久。」
白白瞧不見仙仙的神色,但從她焦急的語氣里,能聽出她們的處境很糟。
「墨墨呢?」
仙仙三兩步走至靠牆的人影前:「她還睡著,我沒吵醒她。」
仙仙習慣性地摸摸墨墨的額頭,再碰碰手和身上,確認人沒什麼問題。
可這一觸碰,摸出一手的黏|膩來。空氣里那股子腥氣也愈發濃重。
仙仙心底發沉,這才察覺出不對來。
「墨墨?」仙仙不知,自己的聲音已然在抖。
白白被她這一聲不是好動靜的呼喚驚住,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墨墨?墨墨怎麼了?」
仙仙手指發顫,握住墨墨手臂的掌心似乎還在涌動著水跡,那股子濕膩感觸目驚心,仙仙呼吸急促,著急去探墨墨鼻息:「墨墨,你傷在哪兒啊?你醒醒啊,別嚇我啊……」
「墨墨!」白白掙扎著撲過去。
「來人啊!救命啊!出人命了——」仙仙瘋狂撲在木窗上,奮力敲打木頭。
夜幕星明,屋子裡四下漆黑,外頭歡呼聲愈發大了,很快掩蓋了屋子裡無力的呼救聲。
仙仙眼淚滾燙而落,一顆顆砸在白白心頭,白白紅著眼抱住墨墨,脫了衣裳扯成布條,一點點去摸索墨墨的傷口。
可是不管如何包紮,血還在緩緩細流。
「墨墨,你醒醒啊……」白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看不清楚,我看不清……」
仙仙開始四處搜尋屋子裡能用的東西。
可是除了四周結實的牆壁,就只剩最好擊破的木門以及一扇微微透光的木窗。
外頭也不知是否有人把守,她們呼救許久,彷彿無一人聽到似的,毫無回應。
仙仙開始猛的踹門,白白放下墨墨,也奮力使出全身力氣踹門。
「仙仙,這樣下去不行,這木頭太重了,不如去搬動木窗。」
木窗有些高,但是踮腳用拳頭去敲,依稀能打破最薄的幾塊木板。
白白捶得拳頭破皮冒血,依舊咬牙不停舞動雙手,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點救墨墨。
「是周乙給墨墨划的傷口嗎?他這麼歹毒,竟是要折磨墨墨血盡而亡。」仙仙咬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白白停下拳頭歇口氣,拍拍胸口順氣:「我們果然小瞧了他,看來還是輕敵了,日後咱倆遇見敵人,絕不能心慈手軟。」
一定得將自己代入原主,才能在這食|人|肉的大周活下去。
白白說著,心中靈光忽然一現,手指探入懷裡,摸出了一個手帕,帕子里包著幾件東西。
是雲將軍和雲夫人贈送的精緻鋒利的飛針。
「我來試試這個。」
白白捏著銀針一端,另一端對著木塊細細扎去,用了不大一會兒,白白髮現這銀針竟然可以自動併攏,形成排狀,白白將其當葉片使用,不多時,真的割動了木板。
仙仙大喜。
以她目前的視力,已能清晰地看到屋內境況,以及屋外狂歡的景象。
「白白,割最邊上的這塊,一會試試,看看能不能連起來,將一整塊掰動。」
白白道好,開始使用更多的銀針,並排切割。
初次用這套針,一開始不熟練,銀針炸破了手掌心,鑽心刺骨的痛傳來,白白起了一身的冷汗。
深呼吸好幾回,才咬牙勉強壓下那股子痛意。
一盞茶的功夫后,白白欣喜道:「鬆了鬆了,仙仙,快——」
二人合力掰動窗戶,抓緊時間扶起墨墨。
白白道:「仙仙,你先上去,到了那邊接墨墨。」
仙仙著急問:「那你能?還有力氣爬上來嗎?」
白白點頭:「沒事兒,快一些。」
兩人說著話,仙仙借力爬上窗檯,迅速跳到外頭,白白探著頭小聲問:「怎麼樣?安全不?」
仙仙伸手比了個可以的手勢。
白白咬牙扶起墨墨,將她身子反過來,手放置窗台上。
仙仙踮腳去握住,待白白將墨墨的腿抬起來,仙仙用力一拽,只聽布料的撕拉聲,伴隨著人倒地的悶哼聲一併傳來。
白白也迅速抓緊時間,用盡最後的力氣,一個助跑,攀住窗檯,一個撐跳,越了下去。
幸好三人來了這大周,沒日沒夜地辛苦操勞,體力尚算磨鍊出來。
且這窗檯木板被敲開后,夠她們出入。
否則,逃跑真是難事一樁。
二人抬起墨墨,躲到一處人少的帳篷后,開始觀察地勢。
「這兒應是周乙安頓屬下的大後方,瞧他們都在前面鬥武,這兒巡邏的人也少,要不我們就從後頭走吧。」仙仙眼神在四周逡巡,良久,總接道。
白白相信仙仙的眼神,聞言點頭道:「好,我們就從後面走,只是,繞出了周乙的包圍圈,我們又該如何回到雲府呢?」
白白憂愁望天,如今只怕已近亥時,她們想找人問路都難。
先不管了,逃出去再說。
二人合力,先讓墨墨趴伏在仙仙背上,待背出一段距離,再換白白。
如此往複,走了千米,終於在一處轉角帳篷的火把前瞥見了出口。
「那有幾個人?」白白問。
仙仙定睛細看:「四個。」
「我們能幹的過嗎?」白白踟躕,「試試我的飛針吧。」
她將飛針掏出來,只堪堪瞄準了一個士兵。
仙仙道:「手再抬高一點兒,對,往下,放。」
飛針飛射出去,正中士兵後背,人緩緩倒了下去。
同桌喝酒的人哈哈大笑,說著這人怎麼這麼容易醉倒之類的笑話。
仙仙和白白鬆了口氣,幸好他們沒起疑。
白白提了勁:「我剩下的一起扔,能全部命中,咱們再走。」
保險起見,這樣是最好的。
白白再起抬手,仙仙握住她的胳膊,往右偏了偏:「放。」
數根飛針飛射出去,剩下三人都捂著身上傷口倒下。
「厲害!」仙仙眼神明亮,欽贊道。
白白攥拳:「咱配合得好。」
仙仙再度背起墨墨,小心翼翼看眼四周,這才極速繞過看門的四人,往駐紮營地外奔去。
白白則憑著記憶,拔下飛針,絕不能給周乙一干人發現她會飛針的機會。
三人成功逃出駐紮地,然而行至一條小道時,身後忽的傳來馬匹奔跑聲。
仙仙和白白嚇一大跳,急忙帶著墨墨躲進了草叢,眼睜睜看著周乙領頭奔赴最先,兩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待一行人走過,白白拍拍胸口:「他們怎麼這麼快就發現了那四個倒地的人?而且怎麼會知道我們帶著墨墨走了這條路?」
仙仙擔憂看了眼墨墨的傷口:「難道是血跡?可墨墨已經沒流血了啊。」
「周乙這人上過戰場,指定有非常豐富的作戰經驗,咱們跟他斗蛛絲馬跡,夠嗆。」白白嘆氣,扶起墨墨,摸了摸墨墨額頭,「幸好沒發燒。」
此時,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下,墨墨緩緩睜開了眼睛。
「仙仙,白白……」
「你醒了?」二人欣慰道。
墨墨雙手無力:「我胳膊好疼。」
仙仙按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那周乙給你胳膊上劃了好幾刀,你失血過多,指定是疼的。」
「那我咋醒這麼快?」墨墨疑問。
仙仙和白白也疑惑。
但此時不是說話的最佳時機,三人趕緊往草叢裡鑽去,漸漸奔進一塊平坦地帶,依稀能聽見水流聲。
這是到西源府的流月河了。
「西源府只有一條大河。」按照原主的記憶,墨墨虛弱道,「流月河往後是一處村鎮,咱們只要過了河,便能借住一戶人家,暫且歇歇。」
仙仙和白白沒有猶豫,紛紛說要背她過河。
墨墨搖頭:「我自己能走。」
在仙仙和白白疑慮的目光中,墨墨宛如喝了興奮|劑般,生命力頑強如鑽破水泥地的豆芽,硬是握住二人的手,踉踉蹌蹌過了河。
抱著忐忑的心情,三人尋見了一處破漏無人居住的破屋。
好在沒有下雨,四面漏風,也能勉強靠坐院子里躲躲。
仙仙和白白累得很快睡著,墨墨卻睜著眼睛,睏倦中頭腦帶著清明。
墨墨靜靜望著天空。
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她已經知曉仙仙和白白的敵人分別是誰了。
翌日寅時,三人相繼醒來。
如此緊迫之中,她們還有閑心褪下臟污的衣物,挖個坑埋起來。
內里穿著單薄,但至少瞧起來尚算體面。
去河邊洗了臉和手,又彼此瞧瞧沒什麼大礙,墨墨蒼白著臉,同仙仙和白白邊往雲府趕,邊道出自己昏迷時碰見的情形。
「我的夢裡,仙仙被逼嫁給了當朝大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