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噬血狂猿
第九章噬血狂猿
溫飛卿在眾人眼前御劍破空飛去,只在半空中餘下梟梟箭雲,久久氤氳不散。袁病猴便是望著這條箭雲發獃。袁關帝看到自己兄弟眼中的嚮往之色,驀然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
「天色已晚,我們回去吧。」袁病猴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
梁括城看著溫飛卿離去,心中興緻盡失,也是沒什麼心情再呆在這片山林,況且探路的任務也已完成,明天再來尋那噬血狂猿不遲。
梁括城看了袁病猴一眼,然後對眾人說道:「好了,我們這便回去。」話一說完梁括城便覺得不對了,這麼一說感覺像是自己在應合袁病猴的話一般。梁括城心底生起了一股不快來,再想走此人竟然將溫飛卿賜下的丹藥分而盡食,居然不留下幾顆給他,惱意更甚。兩個山野村夫何德何能竟得吃下三枚清玉丹,梁括城心中惱怒,但又找不到發泄的緣由,只得鐵青著一張臉,怒氣沖沖地走在了最前頭。
袁病猴此時正在想心事,沒有理會出梁括城話里透出的那股怒意。溫飛卿的出現既像是一顆石子劈進了古井不波的內心,雖然這顆石子帶來的不僅是波瀾壯闊的風景,也有他始料不及的勾心鬥角。
袁病猴看了看自己生活廝混了十幾年的莽野山林,還是這一片天地純粹,簡簡單單的弱肉強食,不必拐彎抹角。漸漸地袁病猴眼裡的那一抹猶豫淡下去了,轉換成了本來的洒然的神彩。綠衫少女看著袁病猴的眼神變化,眉角微蹙,很快又笑了笑恢復正常。那個木然成性的白髮車夫看了綠衫少女,又看了看袁病猴,神情複雜,既似安慰又似有著些許擔憂,其中還有一丁半點的期待。白髮車夫更多的興緻是在袁關帝身上,此時的袁關帝一臉肅穆,一眼炯若明火的眼睛正警惕的掃視著四周,那龐大的身軀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種近似野獸的狂野之氣,想來這是他用來震懾林中野獸的手段。
白髮車夫料想這兩兄弟必然不曾修習過慕仙士的鍊氣功法,但必定習過武,而身上帶著的這種氣息,定是他們從常年與野獸的爭鬥廝殺中自然習來的。
氣息,不僅講究哼通綿長,更難得的是渾然天成。這袁關帝身上所帶的這種狂野霸烈之氣便屬渾然天成一類,而他的兄弟那個看似病弱弱的袁病猴卻也有獨有的氣息,雖弱但卻很純粹乾淨。若說這袁關帝是天生的武胎,那個袁病猴則是更加難得的極品魔種。天下的超絕靈根大致分為分道嬰、佛子、武胎、魔種、劍胚等五種,每一種都是慕仙一途的天才人物,這一個小小的山野鄉村居然出現兩個超絕靈根,真的是山水養人,亦或是此處有大能仙脈蟄居。白髮車夫對袁關帝便更加留意了。
不對!白髮車夫忽然心起警兆,還沒等白髮車夫做出反應,袁關帝那龐大的身軀便已撲了出去。袁關帝如同一頭護犢的老牛,急奔向袁病猴將他撲在身下,下一刻只見一隻血紅手的獸掌便從虛空處拍了出去。
「嘭——」地一聲袁關帝被那血紅色的手掌拍飛了出去,倒飛了數百丈,撞倒了幾十棵參天大對才堪堪停了下來。袁關帝神智一迷竟是暈厥了過去。
「哥——」袁病猴嘶聲驚叫,雙眼瞬時就紅了。袁病猴拎著那柄破舊的斷刀,大吼著就插上了那血紅色手掌之上,緊接著袁病猴手中的刀卻是如滔滔長河一般,一刀過後又是一刀,竟不曾中斷過。那隻血紅色手掌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坨爛肉。
半空里響起一聲尖銳的慘叫,正處瘋魔之中的袁病猴聽到這個聲音驀然一呆,這是……大紅的聲音。
慘叫聲震動了整個森林,走在最前的梁括城都被這驀然間的嘶吼震得全身發麻。梁括城回頭一看,卻見一頭數十丈高的血色巨猿自半空落下。那巨猿正一臉暴怒地望著與它持刀對峙的袁病猴。
「噬血狂猿!」梁括城驚叫出聲,雖然他並沒有見過噬血狂猿的真身,卻也從《九洲物圖鑑》中見過它的圖形。眼前的這個血紅色的龐然大物絕對就是噬血狂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想著明日來這盪月腹地布置幾個陷阱好將他引出來,想不到竟然這麼快就見到了正主。梁括城心中一喜,將懷中的綠色長笛掏了出來,放到嘴邊正要吹奏的時候,羅勁卻拿住了他的手。
「不可。」羅勁對梁括城搖頭說道。
「羅管事,你這是什麼意思?」梁括城拂然不悅,你只是我聖靈門的一個二管事而已,還沒有管教少門主的資格。梁括城看向羅勁的眼神已然有了殺意。
羅勁沒有在意梁括城的態度,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袁病猴,說道:「情況特殊,我們先觀察一番再出手。那小子似乎那頭噬血狂猿有舊,而且情況有些特殊,那噬血狂猿分明已陷入了狂暴狀態。現在出手實屬不智。」
梁括城看了一眼袁病猴和那噬血狂猿,心底確也是覺得奇怪。袁病猴望向噬血狂猿的眼神確是帶了感情的,他們之間必有交情。那頭噬血狂猿雙目赤紅,喉間嘶吼不斷,口角垂涎,分明是已是喪失了神智,這時候出手確有可能引得這頭狂獸棄了袁病猴反來追殺他們。只是梁括城心中仍然不爽,對羅勁非但沒有感激,反到是殺意更甚,只是眼下不是動手的時候。
袁病猴一臉驚恐萬狀,自己兄弟兩個之所以自小便能在這林中生存的遊刃有餘,全是託了這頭噬血狂猿的福。他們這兩人一獸相交甚厚,仿若親人。眼見兄弟受傷,袁病猴立時整個人陷入了暴走之態,幾乎是欲將出手之物碎屍萬段。眼下兇手現形,袁病猴卻是茫然了,怎麼會是大紅。
「大紅,你怎麼了。聽到我說話了么?」袁病猴收了刀,沖那頭噬血狂猿吼道。
那噬血狂猿已經被手掌上的徹底激怒,吼聲不絕,掌中的利爪現了出來,露出一片駭然的白光。五道光影閃過,袁病猴的前胸立即被劃開,鮮血淋漓了一地。
袁病猴絲毫不為自己的傷勢所動,只是苦苦地呼喚著這頭狂猿的名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大紅怎麼會陷入瘋狂狀態。
那噬血狂猿似乎是沒有聽到袁病猴的呼喚,又像是全然不記得袁病猴了,反到是對袁病猴表現出了一種置之死地而後快的架勢。
袁病猴只躲不敢出擊,這頭巨猿自他幼年時便一進照顧著他們兄弟兩個,雖然它不是人類,但袁病猴卻分明感覺到這隻巨猿有著人類的情感。它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失控的,必定是發生過什麼令他發狂的事情。袁病猴心中疑竇萬千,只是此時千頭萬緒無法理清,也沒有時間給他理清。
綠衫少女在一旁看著,顯然也看出來了這頭巨猿和袁病猴的交情不淺,但眼下若是再不出手相幫,這袁病猴隨時有可能被這巨猿給撕碎片。
「玄甲,出手,殺了它。」綠衫少女看著那頭髮狂的巨猿,對白髮車夫下了進入山林之後的第一個殺氣騰騰的命令。
白髮車夫大笑一聲,人未動那股子漫溢的拳氣便已如風揚潮起。
這一拳,帶動了整個百里山林的氣息劇變,狂風大作,樹折泥翻。
這一拳竟隱然有著些微的雷意,袁病猴分明聽到了這一拳里所蘊含著的威壓,仿若黑雲壓城。
「不。」袁病猴嚷了起來,飛身擋在那血色狂猿身前。
崩。
袁病猴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瞬間就被轟得肢離破碎,那種感覺仿若凌遲,撕心裂肺。
這一拳並沒有轟中袁病猴,白髮車夫及時收住了拳頭,但其勢已出便無可奈何了。轟中袁病猴的便是這一拳中的拳勢。人有威,拳有勢。浩然正氣,是一種威勢,姦邪退散乃至神魂俱消。拳有拳勢,帶著出拳人不可一世的威嚴與拳法的精妙,雖然不能摧殘人的**,卻可以崩潰人的神魂和意志。袁病猴所感受到的肢體碎裂便是從神魂深處源起的恐懼。
「你找死么?」白髮車夫對袁病猴罵道。木頭一般的人輕易不會有表情,但若是他發火了,那便是真怒了。
袁病猴雖然**不曾受損,但是疼痛感卻是倍增。袁病猴咬著牙,從口裡吐出一句話道:「它也是我的親人。」
下一刻,一隻血紅色的巨掌貫穿了袁病猴的身體。那血色巨掌再一甩,將袁病猴甩到了昏厥的袁關帝處。
袁病猴知道自己可能要不行了,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又襲上了心頭。從前多少次遇到過這種情況,最後都是大紅出去尋到珍惜的靈草給他治好了。可是這一次大紅還會給他找來治傷的靈草么?神智迷糊間,袁病猴對著綠衫少女說道:「答應我。別讓任何人傷了它。算我……我欠你……」
什麼?!綠衫少女臉上第一次露驚駭的神色。這狂猿究竟與袁病猴有什麼關係,即使被它殺了也要保全它的性命。
那頭噬血狂猿像是聽懂了袁病猴昏厥前的話,那充血的眸子忽然顫了顫,竟然流出了一滴血淚。
梁括城心中一喜,對段蒼南和羅勁道:「機會來了,我們一起殺了它。」
三道人影迅急掠起,一起撲向正怔愣著的噬血狂猿。
綠衫少女的臉上現出一絲驚怒。白髮車夫心領神會也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