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帝斬之淵
第十章帝斬之淵
綠衫少女從袖中拿出一個純白色的瓷瓶,倒出一顆同樣純白如雪的藥丸,塞入袁病猴的口中。藥丸入口即化,隨即便在袁病猴的體內彌散。
白髮車夫拳威如虎,梁括城等三人都無法靠近。梁括城氣急敗壞的吼道:「你竟敢阻我,我若返回宗門必將你們主僕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白髮車夫冷冷地看了梁括城一眼,眼神不屑。
梁括城心中羞怒不已,若不是技不如人,真想殺了這個可惡的白髮車夫。
「來時我便說過你我各不相干。我沒有必要聽你的話行事。」綠衫少女讓袁病猴枕在她還中,一隻手按在袁病猴的背心處大穴,真氣流轉正度入他的體內。袁病猴這才悠悠醒轉。
梁括城怒道:「你也說過絕不干涉我們做事的。」
「那我便反悔了,你能如何?」綠衫少女笑了笑,露出貝齒雪白,一派傾城之姿容。
若是在平時這般絕色必能讓梁括城色授魂與,只可惜此時梁括城只覺怒火焚身,幾欲殺了這個女子而後快。自己為何放著好端端的少門主不做來到這偏遠得鳥不拉屎的山野之地來,不就是要找到這一關頭噬血狂猿么。若無這血系畜牲的心臟做藥引,自己母親的病還不知何時會好。梁括城為人近二十載做過許多混帳事,雖然自傲但也懂得進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俚俗之語也常從羅勁的嘴裡聽過,但是此番不同。事涉他母親的病情,梁括城絕不退讓。
「那便別怪我了。」梁括城狠聲說道,眼中滿是陰怨憎懟之色。
梁括城手中的長笛忽然變了顏色,由綠轉黃,原來悠遠清新的曲調也是驀然大變。其聲萎萎卻歷久猶懸耳畔,仿如鼠嚙耳側,難受之極。緊接著一股異樣的震動由遠及近地向這片開闊地奔來。不一會兒,便看到萬千毒蟲猛獸猶如一股海潮向這邊撲面而來,令人望而心神為之一滯。
聖靈門不是修仙門派,卻與仙家的某一道派關係密切。聖靈門傳承的所謂仙術之中,有一門便是驅獸之法。梁括城手中的長笛便是驅使蟲獸的法器,謂之七色斑風笛。一色即有一種神奇迹的功用,綠色為常態,不過是尋常的笛子而已,其音清朗悠長。而這黃色卻是召喚千蟲萬獸的號令,凡非妖獸皆要聽從此笛之令。當年賜下這七色斑風笛那位慕仙土,曾言此笛若是運用得當,即是與清虛期的慕仙土亦有一拼之力,只是有兩個限制,一曰氣弱不可用久;二曰時久不可多用。
梁括城自詡是中品武夫,武功在當令武林年輕一代中堪可無敵,示以並不覺得來這一趟萬里長青森林會遭遇危險,只是羅勁謹慎勸他帶上這七色斑風笛以應不測。想不到此時還真用到了。
段蒼南受了白車夫半拳,肺腑都似被移了位,正躺在不遠處痛得欲仙欲死,卻見梁括城動用了聖靈門中的鎮門之寶,不由得駭得臉色蒼白。這七色斑風笛他早就聽梁括城說起來,以其威力更是心中有數,黃笛召喚毒蟲猛獸,但是這召出來的蟲獸卻並非梁括城所能控制的。聖靈門的人都自幼修行了可避長笛召出的蟲獸大潮的災厄,可是他段蒼南沒有修習這門功法。若是這毒蟲猛獸攻過來,自己便是頭一個犧牲品。
段蒼南尖聲叫喚了梁括城幾聲,只可惜聲湮沒在笛聲與早獸奔行的巨大聲響中。段蒼南再看同是聖靈門人的謝子軒時,那謝子軒早抱著昏厥多時的趙梵雅躍到了某一顆參天巨樹之頂了。一時間,段蒼南欲哭無淚。
「吼——」一聲震天動地的吼聲響起,只見那頭怔立良久的噬血狂猿再度醒轉過來,耳朵被那陣難聽的笛聲擾得生疼。
梁括城正吹奏著那七色斑風笛,沒有提防噬血狂猿,瞬間被噬血狂猿的吼聲震得氣血翻滾,笛聲也隨之亂了。
滔滔而至的毒蟲猛獸已然走進了這片開闊之地,段蒼南逃避不及瞬間湮滅在蟲獸大潮之中,連呼救都未來得及發出。
綠衫少女驕喝了一聲,那些原來想一擁而上將她和袁病猴吞噬乾淨的蟲獸立時退開數丈方圓。
「我哥。」袁病猴臉色蒼白,猛然間想起來袁關帝還昏厥在某棵樹下。
「玄甲,把袁關帝帶過來。」綠衫少女命令道。
白髮車夫得令便閃向袁關帝處,驀地一隻血紅色巨掌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白髮車夫眼前。白髮車夫心中一警,閃身橫移數丈。噬血狂猿將圍在袁關帝處的蟲獸瞬間拍成了齏粉。沒等白髮車夫回過神來,卻見那隻血紅色手掌一把撈起昏迷中的袁關帝,隨即便奔跑起來了。
「哥。」袁病猴驚得吼了出來,雖然大紅是他們的朋友,但此時它分明已陷入了瘋狂之態,誰知會不會對他哥做出什麼行為來。袁病猴心急不已,身體一掙便從綠衫少女的懷中站了起來,也不顧身體傷處未愈,淋漓著一地的鮮血便追了上去。
「你傷還沒好。」綠衫少女喚住袁病猴。那個瘦弱的少年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答了一句:「羅嗦。」
綠衫少女愣了片刻,忽然臉上現出一絲羞怒。自己好意關心他,不領情便罷了,還部我吼叫,真真令人羞憤。綠衫少女顯然也是養尊處優的那一類人,只是她性子向來隨和,又不喜那種虛偽做作、不將那些世俗偏見放在心上,行事率性自由,全憑本心。這個山村少年讓她好奇心大起,示以多次包容他的冒犯,甚至出手相助於他。他居然敢沖她吼叫,綠衫少女臉上羞意退了,便生了一股莫名的怒意。
「追上去。」綠衫少女跳上白髮車夫的肩頭,以更迅急的速度追了上去。
梁括城氣血稍平卻看到那些人一個個的逃離此地,心中怒甚。尤其可惡的是那頭噬血狂猿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是在他快吹完一曲蟲獸咒的時候醒了,還震得他氣血難繼,斷了蟲獸咒語。離開時還掃倒了一大片他召喚來的蟲獸。
此處已是狼藉不憶,那段蒼南似是中了多種不明蟲子的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梁括城有意也追上袁病猴等人,但心中一念,這段蒼南是跟著自己出來的,若是死在這裡不好向龍槍門交待。梁括城將一顆解毒丸塞入段蒼南的嘴中,並囑咐謝子軒照看好這段蒼南,最好是先回村子里去。
梁括城交待好事情,使喚來一隻青色巨虎,跨上其背,便向袁病猴等人消失的地方掠去。
…………
大紅究意是怎麼了?
為何會無緣無故發狂?
還是說是有什麼原因引誘了它使得這般失控?
袁病猴急速掠行間,腦中不斷思忖著這些問題,原來有些昏痛的頭,更加是痛苦難當。只是袁病猴自己也沒辦法阻止自己去想,只得咬牙忍著。
跟在袁病猴身後的便是那個叫玄甲的白髮車夫還有綠衫少女。
綠衫少女跟上了袁病猴,說道:「上來吧,玄甲是修過神行風法的,不比你這猴子似的攀爬跳躍快多了。」
袁病猴雖然不習慣蹲坐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但此時卻不是客氣的時候,晚到一刻便有可能見到自己所不願見到的慘劇。袁病猴聞言很利落地從樹上跳到了白髮車夫的肩膀上。
不遠處梁括城心中極其鬱悶,這白毛馬夫究竟是人是鬼,居然跑得比虎豹還要快。若然猜到這白髮車夫有可能是慕仙土,但梁括城內心深處的驕傲卻使他自己不願承認這一點。一個低賤的馬夫居然比自己天份還要高絕?竟然能成為慕仙土,而自己這個聖靈門少主,武林中百年中都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竟然不得慕仙之門而入?梁括城的驕傲令他無法承認這點。
…………
噬血狂猿帶著昏迷中的袁關帝一路奔跑到了萬丈懸崖之側。萬里長青山林到此處深淵為之一斬。淵左是華炎國境內,淵右卻是北唐國國土。此淵據聞是華炎國開國帝王以天子劍借得一分天帝之力揮劍而劈成,所以名為帝斬之淵。其淵寬有十里,中間有一根數十人合圍的巨大石柱,連繫帝斬淵兩側的弔橋便由這根石柱維繫。
袁病猴見噬血狂猿奔行到此似乎還沒有止歇之意,不由得心中焦急。
「有沒有辦法阻一下它的步伐?」袁病猴沖身下的白髮車夫問道。
綠衫少女沖白髮車夫遞了個眼色。白髮車夫將兩人放了下來,一個閃身化作離弦之箭,瞬間搶到了噬血狂猿的前頭。雙掌成刀,往那弔橋猛得一劈。
弔橋不過是木竹繩索所制,白髮車夫的拳掌之中早含有刀劍之勢,瞬間將弔橋劈斬一空。噬血狂猿望著被斬碎了的弔橋,不由得發出一聲長嘶,血紅色的大掌便向白髮車夫橫掃而去。
袁病猴不甘就此坐看,猱身便掠向了大紅另一隻捏著袁關帝的手。
袁病猴心中叫道,對不住了大紅。捏緊那柄破舊的柴刀,在噬血狂猿的手腕處劃了一個圈。那隻巨大的手掌腕處鮮血狂濺,竟然被袁病猴給整隻手掌切下來了。
袁病猴聽著大紅的慘叫,心中一痛,但心上卻不停,將袁關帝從掌中救出,然後向遠處的綠衫少女一拋:「給老子接著。」也不管對方是一個柔弱少女,有沒有能力接住一個身向過丈的大漢的身子。
袁病猴確實沒有時間想其他了,因為這個時候噬血狂猿已然暴走,直接棄了另一隻手任由白髮車夫摧折,而是迴轉頭來,張口血盆大口,將袁病猴一口吞進了嘴裡。隨即便往那萬丈深淵中縱身一躍,消失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