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典型醫鬧行為
哦?
元載淳略一挑眉,眼中閃過沉色。
喬卿雲並沒有再把注意力留在他身上,她轉身,指尖拂過備好的金針,借著身形的阻擋把NH42的藥液淬留在針尖。
「太子殿下,躺下吧。」她進入狀態,一邊檢查金針,在心中揣摩下手位置和輕重,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又補了一句,「把上半身衣服脫了。」
元載淳怔了怔,氣笑了:「還要脫衣服?」
老七送來的人,連他不喜女子近身的事都不知道?
喬卿雲被他的態度弄得有些無語,怪異地朝他望了一眼,小聲嘖嘖:「怎麼還害羞,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
「行吧,那把袖子擼上去。」她就當照顧古人的保守心理,大方地揮了揮手,一錘定音。
元載淳內力深厚,自然聽到了她的話,臉色黑了黑,氣極反笑,死死地盯著她,惜字如金:「行。」
他頓了頓,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字一頓:「你、給、我、脫。」
喬卿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冷笑了一聲。
嚇唬誰呢?一個醫者還能沒見過人體?
她嘖了一聲,不耐煩地上前,粗暴地幫他解開扣子,一邊不忘陰陽怪氣:「有些生疏了,太子殿下勿怪,畢竟上一回做這事兒,還是為我三歲的侄兒換衣。」
不得不承認,這位太子雖然人狗,但身材還是很有料的。
喬卿雲望著他塊狀分明的腹肌,忍不住多瞟了兩眼,心裡暗道。
多好的肌肉啊,供初學者練習針灸一定效果很好吧。
「好看么?要不要多看一會兒?」元載淳開口,涼涼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行啊……」喬卿雲正要隨口答應,抬起頭,卻被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嚇得險些嗆住,她乾咳了一聲,心虛地收回目光,大義凜然,「皮相罷了,我豈是那種膚淺的人?」
她確實是,又瞥了一眼,才凝神靜氣,從鹿皮卷里抽出金針,開始尋穴落針。
「曲池穴,三寸。」
「合谷穴,一寸二分。」
她一邊喃喃,一邊落針,指過針留,行雲流水,毫不猶豫。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元載淳的左臂上已經扎滿了金針,喬卿雲尤嫌不足,輕拂針尾,借用金針振動催化藥物。
整個過程,元載淳就捧著一本兵書,目不轉睛,連呼吸都不曾亂過一瞬,就彷彿那一隻手並不屬於他。
書房中一時安靜下來,唯有二人的呼吸聲交錯,竟然生出幾分交融曖昧的氣氛。
喬卿雲被這凝滯的氛圍弄得有些尷尬,微微蹙眉,咳了一聲,試圖打破這種窒息的沉默。
「扎完了?」元載淳抬了抬眼皮,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這滿不在乎的態度,哪裡有一點病人的樣子?
喬卿雲牙根痒痒,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金針入穴,還需停留些時間,等待血液受震暢通。」
做你的刺蝟去吧!
「嗯?」元載淳終於正眼看她了,眉頭隆起,眼神裡帶著幾分不快,「還要停留?什麼時候能取掉?」
「這才一刻鐘,急什麼?」喬卿雲也學著他的樣子,臭著臉,呵呵冷笑,「等雞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燒斷了鎖,這針自然就能拿下來了。」
「是嗎?」元載淳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敲了敲桌面,聲音涼涼,「我這人不喜歡等,把米面灌進去,應該也算吃完了吧。」
靠,畜牲啊。
喬卿雲哪裡聽不出來他的警告之意,憋著氣,重新揚起一個笑容:「太子聽過刻舟求劍的故事嗎?」
「玩笑罷了。」元載淳收回目光,尾音拉得很長。
呵呵。
隨著時間的流逝,元載淳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也愈發涼,喬卿雲老神在在,晾了他半個時辰,才上手把金針取出。
她敢拿喬,自然是有底氣,勾著唇角,一邊指示他:「動動手指。」
元載淳臉色一沉,眸光中閃過殺意,然而下一秒,就成了驚訝。
他的左手,竟然能用些力氣了。
雖然只是一點好轉的跡象,距離正常還有不小的距離,但也足夠讓他激動了。
喬卿雲觀察著他的表情,此時也松下一口氣來,面上卻裝出一副高人的樣子:「醫者仁心,不必感謝。」
「你到底是誰?」元載淳抿唇,一雙眼如鷹隼緊盯著她,充滿了利色。
昨夜他出府,三裡外便有暗衛盯梢,她一個女子能暗無聲息地找到他密談的地點,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時至如今,暗一還在奔波暗查,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底細,彷彿這個人就是憑空出現的。
喬卿雲自然不知道這背後的暗潮翻湧,她只是眼神平靜,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語氣淡淡地回答:「叫我雷鋒就行。」
心裡卻已經樂開了花。
傻了吧?三年之期已到,神醫歸位!
元載淳指節敲著桌面,眼神閃爍了片刻,最終定格在晦暗,沉聲開口:「來人。」
管家立即從門外進來,垂頭待命,卻聽他語氣不帶波瀾:「將聽竹苑收拾出來,請貴客住下。」
聽竹苑?
那可是最靠近主院的一處了!管家瞪大了眼,下意識看向喬卿雲,眼神充滿了震驚和複雜,臉上就差寫著幾個大字——「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了
喬卿雲咳了一聲,厚著臉皮裝無辜,眨眨眼。
聽起來就是個好地方,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加上還有新院子可看,她就沒什麼逗太子的興趣了,朝元載淳擺了擺手,喜滋滋地跟在管家身後走了。
元載淳低下頭,啜飲一口茶水,目光深沉如淵。
身懷絕技,又身份成謎,有意思。
是夜,太子府燈火通明。聽竹苑外,竹林似被風掠過,響起一陣窸窣聲。
一個黑影從竹間躍過,直直落到了屋頂上,揭開一片瓦。
「我自己來就行。」
喬卿雲輕快地走過,隨後便是泠泠水聲。
元載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就見一片熱水生出的霧氣之中,隱約可見她肩上一點水珠。
膚若凝脂,潔白如玉。
他猛地閉上眼,快速將瓦片蓋回原位,匆匆離去,夜幕之下,身影竟然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