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只是不想做惡人

小俏兒跟著陶宛娘一道上了馬車，看著陶宛娘同弟弟大眼瞪小眼，帶著威脅跟恐嚇，卻絲毫沒能阻止弟弟狂哭。

「娘，要不我來吧。」小俏兒看著不忍，開口說道。

陶宛娘乾脆把人往馬車裡一放，由著孩子坐在馬車裡哭。

「熊孩子！」陶宛娘咬牙道，「這要是我的娃，我早就動手了。」

「娘，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沒有人要她了，能養他嗎，我不想他去慈幼院。」小俏兒一路上都在想，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娘，我知道我還小，沒有那個能力養他，所以只能求你了。」小俏兒望著陶宛娘，說的真切。「我……我少吃點，少做些衣裳，娘，以後大了，我會賺錢還給你的。」

陶宛娘看著小俏兒期盼的眼神，心裡有些無奈。

「可是小俏兒，他現在已經是認得娘親了，可能分開的話，有好些日子，會哭鬧。」陶宛娘說道，「就算你待他再好，他也是向著親娘的。」

「當然，小孩子忘性大，加上他現在也小，以後誰待他好，他就跟誰親。」陶宛娘如實說道，「可他的身份呢，你是我的乾女兒，我可不想再收一個乾兒子，特別是他跟我又不親。」

「我……」小俏兒哪能想那麼多，在陶家，大家都說她是大小姐，若是弟弟來了……「娘，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也不知道，這是挺煩的，先去見見這孩子的娘吧！」陶宛娘無奈說道。

小孩子大概是哭累的，坐在馬車地上一頓一頓抽泣，腦袋就耷拉下來，打著瞌睡。

陶宛娘乾脆就讓他躺下了，馬車裡鋪著毯子的。

很快，張良就駕著馬車到了張心蘭家，他下馬車拍了拍門，裡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你們找人嗎，來晚了，大早上的，一家子人就搬走了，聽說這宅子也已經賣了。」隔壁的聽到響動，走出來說道。

「搬走了，搬去哪裡了？」張良一愣，之前沒聽說啊。

「不知道啊，這寡婦門前是非多，還是個年輕漂亮有錢的寡婦。」鄰居嘖嘖感慨，「人家氣性兒高著，不跟我們街坊打交道的。」

張良也問不出個東西來，只能回馬車告知陶宛娘。

「我都聽到了，這算盤打的是真好，鐵了心的不準備要孩子了。」陶宛娘冷笑，真是個狠心的娘！「找不到人，我們回去吧。」

陶宛娘也是沒辦法了，這麼個小東西，可真不能扔到慈幼院吧！

「娘，在我屋裡搭個小床吧，以後我帶他。」回去的路上，小俏兒主動說道。

「不可以，你自己也還是個孩子。」陶宛娘斷然拒絕，「去找個年輕點的大姐，來照顧他就好了。」陶宛娘說道，「小俏兒，娘如實跟你說，娘不喜歡他，他的親娘才算計過我二兒子一家，他爹……」

「算了，你們爹的事情就過去，但是我可不想當這小崽子的娘。」

小俏兒望著陶宛娘，糾結道：「那我該怎麼辦？」

「把他放在東院養，吃穿用度我都不會虧待他，到了啟蒙的年紀，也會讓他受啟蒙，但是小俏兒，你們兩個的關係，我希望等你十八歲了再告訴他！」

陶宛娘已經在心裡盤算過了，這孩子現在才一歲多，等到啟蒙，懂事，早著呢！

「或者，你若能早早就獨立了，能自個養家立業了，你也可以早早告訴他你們的關係。」陶宛娘給了小俏兒一個選擇。

「娘，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小俏兒有些難過，「我覺得自己心裡有些不好受。」

「第一，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廣闊的胸襟的，你娘我，就沒有。」陶宛娘如實道，「第二，他的不幸，是他爹娘造成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該去承擔這個責任的。」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你成了家裡的千金小姐，自己的弟弟卻沒有享受到榮華富貴，但是，他至少有了遮風避雨的地方了。俏兒，你很善良，也很心軟，但是娘希望你以後，多為自己想想。」

小俏兒聽懂了陶宛娘的話，雖然不是很認可，但是她還是點頭了。「娘，我知道了。」

「你不用給自己太多的壓力，好好跟沈夫子學習。」陶宛娘放柔了聲音，耐心說道，「這孩子還小呢，你看睿兒跟小鳳，不也是天天吃飽瘋玩嗎，他在啟蒙前，也就是這樣過，我們家裡，又沒有說誰看不起誰，誰比誰高貴的，對吧。」

小俏兒想了想，點了點頭，的確，家裡的確是這樣。

「所以，只要你不去多想，這小東西也就不會多想什麼。」陶宛娘安慰小俏兒道，「娘給你的，你都安心接受就是了，小俏兒，你是我的女兒哦！」

小俏兒多少又被安撫道，看著睡著都皺著眉頭的弟弟，嘆了口氣。

家裡多了個孩子，陶宛娘讓張良去找個能夠帶孩子的女人過來，在這之前，又要麻煩高翠娘看一下了。

「東家，這孩子叫啥名字啊！」高翠娘收拾了東院的一間屋子出來，給孩子以及以後孩子的奶媽住。

「梁大寶，那信里也沒寫，反正他姓梁，就叫大寶吧！」陶宛娘敷衍道，「這白胖的，以前家裡沒少喂好吃的吧！」

「東家，你是個好人。」高翠娘真心說道，「這孩子爹娘同你有過節，你也收留了他。」

「不，我只是不想做惡人，恰巧，我有能做點善事的本錢。」陶宛娘笑笑道，養這麼孩子，她一點也不吃力。

京城人多，張良很快就找了個年輕少婦過來，這婦人叫楊翠花，是城郊鄉下人氏，因為孩子沒了，自己被夫家給休了，她在街頭賣身為奴呢。

「陶大姐，我都問清楚了，人還是挺老實本分的，對孩子也照顧。」張良說道。

陶宛娘讓楊翠花走到跟前，左右打量了，最後說道：「我這邊有個一歲多的孩子，是我故友之子，他的爹不在了，娘改嫁了，就在我這邊養著了，讓你帶他，能帶好嗎？」

楊翠花點了點頭，身上的破舊棉衣看著空洞，整個人凍的有些厲害。

「東家，我可以的，我會當自個的娃一樣帶的。只要東家收留我，我會好好做事的。」楊翠花乾裂的嘴唇泛著血，拘謹又期待般看著陶宛娘。

「翠娘，這人先教給你帶幾天吧。」陶宛娘同高翠娘說道，她讓張良找人，是去人牙子那裡找個能幹活的，看樣子，這人還是張良街上撿的。

高翠娘應下了，招呼楊翠花交代事情，卻也是在幫陶宛娘探這個人的底，畢竟陶家現在家大業大，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不懷好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