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暗殺
一個藏頭露尾的神秘組織所提供的情報，正常人都會心存疑慮，被人當槍使倒不介意，就怕是黃雀在後或者瓮中捉鱉。
爬到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的夏侯煥，自然不會犯如此低級錯誤，每次行動前都會派人進行廣域偵察，寧願被悲歡樓察覺，也不能陷入被兩面夾擊的境地，此次圍剿悲歡樓總部的行動也不例外。
只不過，有些事不是有心防備就能阻止的——
「這是……機關人！？」在書房內交戰的夏侯煥與石司命猛然分開，看向從屋頂砸下來的物體。
那是一個擁有八根腿八根手臂的機關產物，腿和手臂按圓周等分佈置，頂部和底部設有鋒利尖錐，造型與兩人所熟知的機關人大不相同——對，這正是輝夜發揮腦洞所製造的最強機關獸，其名為『刺蝟』。看書溂
石司命以為這是錦衣衛壓箱底的王牌機關人，夏侯煥以為這是石司命刺殺閻凰時順手牽羊的機關人，雙方都謹慎應對，一時之間沒有動作。
機關獸的軀幹護甲部分打開，露出蜂窩狀的結構，明顯就是發射暗器的機關。
「！」夏侯煥連忙長槍一掃一挑，把旁邊的梳妝台挑飛過來，擋下360度發射的暗器。
機關獸八根手臂的手肘部位冒出白煙，前臂發射出去，露出細長的刀刃，隨後刀刃分別朝向不同的角度，上半身開始旋轉起來，形成讓人無處下手的刀刃陀螺。
「難道是俠隱閣的木人心……！」雖然與真相有幾分出入，但夏侯煥已經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有第三方勢力參與！
當下也管不得任務了，戒備著機關人與是石司命，腳下一踩往房門的方向急退。
然而，他發現另一邊的石司命竟然以沒有一點武林高手風範的餓狗搶屎動作撲倒在地，還用雙臂護住腦袋。
「糟——」
機關獸發射出去的八條前臂，可不是單純的刀鞘，而是低威力版本的碎片手雷。原本輝夜想設計成火箭飛拳和追蹤導彈的，奈何得尊重本世界的科技水平，只能塞點火藥和鐵丸了事，連個碰撞起爆裝置都沒有。
對，其實這個武器在空曠的地方施展沒什麼卵用，除非對手愣是用手接住機關前臂裝逼，否則基本炸不到人，可若是在空間狹小的室內使用，那就是連武林高手都得遭罪的狠招。
「咳咳！」被爆炸掀飛、被鐵丸打穿身體、跟高速旋轉的刀刃陀螺硬拼，夏侯煥衝出書房時狀態已不妙。
然而，還有一員強敵擋在夏侯煥面前：「不愧為『無義金燈』，連如此毒辣的機關獸都對付不了……不過，我的目標本來就是你，夏侯煥！」
夏侯煥沒有識破易容術的慧眼，但他認出對方手中的是被他巧施離間計害死的前北焰衛統領-上官玄的武器：「這把槍……你是上官煦！？北焰衛也墮落了嗎？」
「這是私仇，我是以『上官玄之女』的身份出現在這裡的。」上官煦不具備一邊操縱機關獸一邊戰鬥的技術，拋下機關獸的遙控磁石，直接一記白蛇吐信突刺過去，「別想將責任全部推到義兄頭上，自己幹了些什麼骯髒事心裡清楚。」
「唔！」夏侯煥勉強撥開這一擊。
論實力，他比上官煦多修鍊了幾十年內功，一個打兩個上官煦不成問題，但那是身體健康時的情況。如今的他只能全力防禦，撐到自己的部下前來救援。
「鷹，就去把潛藏於民間的賊子的眼啄瞎。」老將當關，大範圍揮舞長槍，迫使夏侯煥硬拼。
「犬，就去撕咬朝廷里的貪官污吏。」星火燎原，連續揮槍盪開夏侯煥的武器，高高跳起全力往下砸，把匆忙之下以搶身格擋的夏侯煥打出一口逆血。
「可是你們卻謀害世世代代鎮守邊疆的北焰衛！配合冥宮的行動打壓俠隱閣！屠戮無辜的百姓！」夕照境，衝鋒式連續突刺，每怒吼一聲便在夏侯煥身上扎出一個窟窿。
「我不擅長講大道理，借用段師傅的一句話，【天道公理，自在人心】。既不在乎公理，又不在乎人心的朝廷鷹犬，該殺！」上官煦抽出父親的長槍，轉身而去。
頹然倒地的夏侯煥，吃力地問道：「……上官家……會謀逆嗎……？」
上官煦停下腳步，冷冷道：「你不懂北焰衛，不懂上官家，更不懂我上官煦！」
「……是嗎……」臨死前聽見一個好消息的夏侯煥，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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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匿性，是悲歡樓的安身立命之本。
每出現一個叛徒，悲歡樓就不得不換一批據點，而單在俠隱閣里，就有三個悲歡樓的叛徒：刺殺楚天碧失敗后被感化的「煙雨孤蝶」寧楚楚、被石司非培養出俠義心腸的石崑、刺殺寧楚楚失敗后被俠隱閣的氛圍感化的「江左輓歌」古劭今。
頻繁更換據點的結果是，悲歡樓此時的總部不是建於荒郊野嶺的宏偉建築，不是入口在瀑布後面的山洞基地，不是充滿機關陷阱的地下迷宮，只是一個用重金買下來的平平無奇的府邸，甚至連黑惡組織標配的和地下監獄和逃生地道都沒來得及挖。
「……兔子中藏著狐狸？」在夏侯煥跟機關獸硬拼的時候，以最狼狽的姿勢最大程度迴避爆炸傷害的無義金燈-石司命已經施展輕功，從機關獸砸出來的大洞跳上屋頂，快速脫離戰場。
他口中的「兔子」自然是指俠隱閣，雖然府邸里廝殺的全是錦衣衛、悲歡樓門人、正道人士，除了走廊上的機關獸操縱者外，暫時沒有發現其他俠隱閣師生的蹤跡，但他還是覺得「狐狸」的毒計不止一條。
至於那些悲歡樓門人？各安天命唄，殺手組織還想著老大留下來替小弟斷後嗎？
「？！」雖然跟兒子關係不好，但石司命總算還記得兒子的聲音，停下腳步，看向喊聲傳來的方向。
在數百米遠的旅店的屋頂上，隱約可見一個白髮青年蹲伏其上。
石司命的胸腹炸裂開來。
準確來說，是胸腹先被子彈打炸，他的耳朵才聽到高斯步槍的槍聲。
只剩下腦袋脖子肩膀雙臂的石司命，跌在屋檐上，沒有跟他的雙腳一般滑下去。
「…………」在生命最後幾秒鐘，他露出了笑容。
利用一切資源，讓錦衣衛給自己打掩護；所站的位置，說明了預判到他一定會從機關獸砸出來的洞口跳出來脫逃；暗藏今後的打算的喊話，只是為了讓他停下腳步以便瞄準——這是一次完美得讓他感動的暗殺，尤其暗殺者是他的兒子。
不過。
真想知道自己是被什麼暗器所殺啊……
…………
…………
回到旅店房間的石崑把高斯步槍的能量電池和彈夾卸下來，遞給亦天凜：「這東西太重，你幫我拿一下。」
「說真的，這個理由也太爛了。」亦天凜吐槽道，沒有接下東西，「你該不會說這武器過於狠辣，想就此放棄吧？」
「若是我說出這種話，費頓師傅的課程也就白上了。」石崑把東西拋過去，逼迫對方接下，拿起易容用的假髮戴上，「悲歡樓殺手必然會找上門來，『雷霆霹靂彈』是只適合用於暗殺的兵器，在保命時用處不大……給我妥善保管，當我覺得時機合適時，會找你取回它們的。」
換言之，他暫時沒有100%的自信能活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擔心高斯步槍會落入暗殺者手中。
亦天凜頓時覺得手中之物十分沉重，皺眉道：「其實，你不需要獨自解決悲歡樓的問題的。」
「……別多管閑事，你該陪伴的人是段紅兒。」石崑快速完成簡易變裝，恰好遠處傳來約定好的敲鑼聲，「上官師姐已經安全撤退了，快走。」
「嗯！」亦天凜連忙把能量電池和彈夾放進自己的行囊。
「…………」石崑包好高斯步槍，回頭看了眼石司命陳屍的方向，拉開房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