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開戰

「說真的，我一度以為你回不來了。」道恆垮著臉走過去，替楚天碧把脈，發現內傷不嚴重后回去取葯，「……所以，確實是凌雲和水若禪？」

他不是18年前的悲劇的參與者，但那時已與楚天碧、段霄烈、凌雲、水若禪打過交道，對凌雲和水若禪的遭遇唏噓不已。

「…………」楚天碧沒有說話，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道恆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老楚，當年的事情跟紅兒去年遇到的事情性質上完全一樣，你可以參考一下費頓給出的解讀，你要為作出錯誤的決定而負責，但沒必要把邪教信徒的惡行也包攬到身上。」

程度上的差異決定應對措施的不同，就跟不能對隨地扔垃圾的人判決槍斃、不能對殺人犯判決罰款一樣。

在道恆看來，楚天碧確實做得不夠好，最應該把仇人追殺到天涯海角的人是楚天碧而非段霄烈，把凈教養成女俠的恩情不足以贖罪，但再怎麼說也不需要為贖罪而獻上性命。

楚天碧抬起左臂，看著那道被水若禪砍出來的傷口，喃喃道：「你知道的……假如再出現類似的情況，我還是會下同樣的決定。」

段紅兒品嘗過苦果后，痛改前非，發誓絕不會重蹈覆轍。

楚天碧品嘗過苦果后，認為這只是低概率事件，相信人性的真善美。

「老楚啊，你若是當著水若禪的面前說這句話，連我都覺得你該死。」道恆誇張地長嘆一口氣，拿上治療屍毒和內傷的丹藥遞給楚天碧，再給他處理外傷，「好吧，既然你說的是『類似的情況』，那『相同的情況』又如何，假如讓你回到當年重新選擇一次，你還會下同樣的決定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人有親疏遠近之分，他只是願意相信人性的真善美，不是覺得一群邪教信徒的性命比凌雲和水若禪的性命更貴重。

「假如水若禪沒有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的人生仍有希望，把凌雲帶回俠隱閣、讓老閣主找名醫救治，親自教養凈兒——這一點老楚你要搞清楚。」道恆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楚天碧服下丹藥，默默運功吸收藥力。

不知道過去多久，傳來往日代表上課時間、如今代表俠隱閣遭受侵襲的撞鐘身，楚天碧收功走出樓閣。

「……人生仍有希望嗎……」楚天碧沉吟片刻，扭頭看向藏經閣的方向，他的弟子宮紫痕正站在藏經閣頂上看著他。

這對師徒的關係一言難盡。

只不過，宮紫痕證明了楚天碧的俠道並非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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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動手？」遠遠看著冥宮衝擊俠隱閣布下的防線，擔心弟子們遭遇不測的霍坦顯得十分急躁。

上官彥以不知道說是弱氣還是愧疚的語氣回答：「目標是『全殲屍人』，需要冥宮隊伍行進到沒有其他路線的險峻山道，至少要等到第二道隘口被攻破我們才能現身，最理想的情況是配合第三道隘口夾擊屍人。」

「霍坦，安靜點，別擾亂軍師的心神。」皊狐訓斥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不要忘記了，做出覺悟的人不止你我。」

「……嘖！」霍坦咂了下舌頭，轉過身，來個眼不見為凈。

沒過多久，為了不被冥宮發現行蹤而分散在俠隱閣附近地區的正道人士，收到白狐寨的信使傳遞的消息后首次集中。

「昭昭天道，何其沉重，卻也何其必要……萬幸此地眾多同道作陪，迎兇犯險，這漫漫俠道，便不至孤獨。」by坤龍門天目長老慕容旭

「段大俠昔年助力，蔽派感念於心，今日受邀圍剿屍人，貧道必不負使命，盡展畢生使命。」by青城派大弟子-李玄青

「冥宮妖人殘害少林弟子，此戰義不容辭！奈何倭亂未平，還請段大俠恕方丈未克親自前來。」by南少林高僧諦言

「屍人邪功，腐化人心，誘善為惡，留他不得！日月山莊弟子聽候段大俠差遣！」by日月山莊旁支首席弟子祁風

「……有恩不報，不是我的作風，此戰過後別再來叨擾我們冰心劍派。」by冰心劍派掌門朱倩

武林中幾乎不存在『因為大家都是正道門派，所以我們攜手對抗歪門邪道』的說法，要不就是談利益，要不就是談交情，有五個門派伸出援手就算不錯了。

作為發出援助請求的人，段霄烈站出來向諸位武林同道拱手道：「段某人自忖行走江湖多年，辣手無情，寡恩少義，未能結下多少交情。此番厚著臉請拖諸派，只因屍人勢大，不容小覷，方才孤注一擲，不想仍得諸位大義相助……段某在此，謝過各位！」

待武林同道回禮后，段霄烈繼續道：「我輩習武之人，秉持一身正氣，路見不平，鋤強扶弱。可是冥宮屍人以扭曲的仇恨，藉助屍毒和《九泉心法》以犧牲壽命為代價速成為『強』，妄圖將這個世道變成它們的囊中之物，已然不是我們想溂

此刻，我們不是什麼前輩晚輩，只是一幫志同道合，要將禍亂世間的妖邪，徹底誅滅的武人……是俠，非俠，由得他人去論斷去，我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將冥宮、屍人、《九泉心法》全部毀掉！」

此番演說，不單純只是為了鼓舞士氣，主要是為了確認在場諸人的俠道理念，不希望激斗正酣時才發現裡頭藏著幾個所謂的『仁俠』給已方添亂。

當然，不會存在這樣的人，段霄烈是什麼人各派掌門都知曉，派出的隊伍就是專門挑選激進弟子組成的。

「好像是說完了……老段，後面的時間可以交給我嗎？」費頓等了好一會兒，確認沒有下文才發話。

「……」段霄烈也不回話，行動上作答，轉身退回俠隱閣隊伍中。

李玄青忍不住道：「請問少俠是……？」

「一名最近一年在俠隱閣任職的無關緊要的外國人，名字是『費頓』。」費頓笑眯眯道，在場一群脾性不錯的俠客，讓他心情很不錯，「嘛，我個人對低情商的老段所寫的信件持有不信任態度，關於情報共享這一塊，還是由我來說一次吧。」

「情報？」李玄青疑惑道。

她在川蜀地域也消滅了不少屍人，感覺對屍人還是十分了解的。

「這麼說吧~你們知道的應該是『屍毒和《九泉心法》以犧牲壽命為代價快速變強』，而我們已確認的是『就算是擁有紮實武學基礎的人修鍊《九泉心法》，壽命也會削減至大約三分之一，該心法優勢在於低門檻和速成，後勁卻很一般』。」費頓側了側腦袋，「在我看來，這份情報可以有效消除人們對《九泉心法》的覬覦之心。」

「……原來如此。」這是青城派不曾掌握的情報。

同樣有所收穫的慕容旭拱手道：「還請費頓少俠不吝賜教。」

「嘛嘛~先從冥宮的起源說起，那就得扯到18年前楚天碧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