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用水洗澡
如此豐厚的邀請禮讓丁格很意外，只是會面，便是兩千扭克力出手。
真夠闊綽。
磨坊的掌控者海倫夫人在馬釘兒是絕對的傳奇，一介女流掌控者馬釘兒最賺錢的磨坊，很多人說他和領主有一腿，不因別的，馬釘兒墳場的生意完全由磨坊經營，這是每個死靈車主必須消費的領域。
只有墳場才能凈化災厄之風帶來的屍氣，即便馬釘兒居民，也需要每月兩次的墳場凈化。
墳場幾乎富得流油，更不要說磨坊本身還有酒水和情報買賣，有心人估算過，單單磨坊本身的情報交易，一個月便能超出上萬扭克力。
就扭克力而言，海倫絕對比領主漢克還要富有。
這也是丁格最初想到海倫兌換五千扭克力的原因。
很多人都想和這位權貴攀上關係，即便只是得到一個崗位，也足以讓普通一家在馬釘兒站穩腳，毫不客氣的說，馬釘兒一半的居民都在為這位夫人打工。
33號墳牌並不顯眼，但換算成的扭克力對丁格而言卻是一筆大財，尤其現在，口袋裡的扭克力少的可憐。
況且早想和這位傳奇夫人結識，可從始至終都沒機會，說實在的，對方根本沒這麼客氣。
如若以前還有五千白條，他有底氣，可現在身上空空如也，如今要見自己一面，卻摸不到頭緒了。
但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對這位夫人有何用途。
「我交代一下！」丁格笑了笑，將巨象號維修的事情全權委託給小奧尼爾，便跟著侏儒酒保進入磨坊。
磨坊依舊很黑，大廳中死靈車們仍聚在一起說著災厄之地的見聞，這次酒保沒停留，帶著丁格直接沿著樓梯上了二樓。
穿過門廊，光線立時明朗，大白色牆壁用油漆粉砂過，樓梯上還整整齊齊貼了花紋瓷磚。
瓷磚可算得上奢侈品，畢竟這東西除了裝飾外，沒一點用處。
瓷土據說是從異位面掠奪而來，那時候不死帝國的建築都喜歡張貼這些東西。
「先生，你得自己上去！」酒保在瓷磚樓梯前停了下來，指著樓梯頂端很禮貌笑道。
「你不陪我進去嗎，畢竟這裡是我第一次來！」丁格看了樓梯上的拐角，對這種陌生區域有種本能排斥。
「沒有夫人命令，誰也不能上去！」侏儒酒保退到走廊處，輕輕掩上過道的門。
丁格暗暗笑了笑，富有生靈規矩就是多，不過既然是對方邀請而來，想來沒什麼危險。沿著樓梯而上，速度要慢的多，墳場沉睡時間太短，膝蓋沒辦法過分彎曲，只能一蹦一跳，這種攀登樓梯成了最要命的差事。
五分鐘才走完二十多階樓梯，盡頭是個木門，一把白色骨鎖封禁著一切。
「丁格先生，歡迎光臨！」
剛剛靠近，門鎖上立時閃爍起一陣虹光，酷似骷髏的僵硬聲音傳了出來。
應該是個死靈，死靈法師們總有能力將骸骨煉製長新鮮的小玩意兒，將擁有智慧的不死火封印進去。
很多死靈法師就靠製造這種工具死靈生活。
但結構越特殊，價格越貴。
簡單估算一下，這枚骨鎖至少要在五十扭克力，夠得上普通人十個月的費用。
木門徐徐打開，一雙赤白色骨手從地底伸出來，一隻只托著丁格的腳掌向前，身旁全是石英玻璃，陽光照下來，全身暖融融的，在走廊盡頭，是另一扇木門。
這種傳遞在奧古那裡經歷過，
並不意外。
呲！
就在愣神間，一股水流突然衝下來，還沒等丁格回過神，便見一隻只骨手從牆壁伸出，有的噴吐唾沫，有的直接洗刷，有的則帶著某種小刀，細心掛扯死皮，甚至，丁格為數不多的頭髮，也被修理一遍。
整個人仍被骨手推著向前，頭頂除了噴水外開始夾帶著泡沫，這些泡沫從頭頂直灌而下，短短片刻，便將一身污泥驅除的一乾二淨，隨之，一股暖風籠罩，殘留在身上的水氣迅速蒸騰一空。
奢侈！
用水洗澡！
他來到這個世界快七年了，這還是第一次。
災厄之地毀滅一切活物，包括淡水，這片土地上所流淌的只有詛咒之水，而且少的可憐。
想要淡水，必須將這些懷有不同詛咒能力的液體放在生命之能中凈化，然後經過巫醫的調配，方能使用。
據說，淡水所引發的災厄比一般的陸地要恐怖數十倍。
淡水並非必須能源，半屍對水的消耗降到極致，如丁格而言，埋在新鮮的土壤中就能彌補水分流失。
當然，若是能喝上一杯清水，絕對是福音。
即便有著泡沫，丁格還是伸出舌頭，讓混雜著泡沫的清水鑽進喉嚨，立時，便見一股股絲涼從肚腹向外散射，完全僵化的身體竟酥軟不少。
水，不愧是生命之源，這東西擁有和埋葬在墳場中一模一樣的功效。
可惜，這種享受非常短暫，頭頂吹風機直接將屍皮烘乾，細孔中噴射霧氣。
他的嗅覺已經蛻化差不多，可仍能聞到香味，淡淡的似玫瑰。
香味入鼻，立時感覺到身體活性好了不少。
太奢侈了！
給他這樣的半屍噴洒香霧，簡直就是浪費，就這麼一點，至少兩百扭克力打了水漂。
丁格越發好奇，海倫夫人找他能幹什麼？
扭克力，她已經完全不缺，只要想要，馬釘兒沒什麼得不到的。
他現在明白上次為何見不到這位海倫夫人了，就這一套洗刷流程，至少三百扭克力起步。
丁格暗暗失笑，所幸隨著一條白毛巾掉落，一切都停止了，眼前就是一扇木門，上面的把守完全木質，沒有半個死靈存在。
將手小心翼翼放在把手上，輕輕一擰，伴隨著鎖心轉動，整個門向內陷去。
「進來，把門關上！」細膩宛若夜鶯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這聲音絕對任何女人都要美妙。，至少屍化的嗓子發不出如此動聽的聲響。
丁格一步向前，順手關上門，向前看去，極遠處是個推拉門，擋著後面的一切，推拉門旁側是個棗紅色衣櫃，衣櫃旁側是一張鵝絨暖床，暖床的旁邊是個寫字桌，寫字桌中心放著一本薄薄日記，在日記左側是厚厚一摞的書籍，這些書全是紙質的。
這種書很稀有，即便不死帝國鼎盛時期，紙質的書也少的可憐。
紙張，只能從異未免掠奪。
但讓丁格最不可思議的是書籍的旁側，生長著一盆翠綠色的松樹，一股詭異的樹香正悠悠傳過來，靠近的一瞬間，似乎整個皮膚都軟化了。
綠色！
生命！
七年了，他沒看到過一次。
他都懷疑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綠色的樹，只有那些骨頭堆積起來的怪樹。
丁格向綠樹下方看去，一個穿著綠色連衣裙的女孩正靠在樹榦上，用鵝毛筆在筆記本上刷刷寫著東西，細膩的小腿如同潑了奶油一般，清亮動人，配著那雙大紅色的高跟鞋，儼然就是夢中女神降臨。
下意識看向自己，灰色的皮，如同火山岩堆積在一起，即便最細嫩的地方，也似生了十八層老繭一般。
他是半屍，而眼前是個真正的活物。
「你好！」丁格有些結巴，在這種純粹生靈面前甚至有些不知該如何表達，這個女孩絕對比他所見到的山羊管事更乾淨，也更有氣質。
顯然，他們根本不是一層次的生靈。
「很高興見到你，丁格團長。」海倫站起來，一條蓬鬆的尾巴露了出來，翠綠色的，和旁邊的松鼠一模一樣，而那可愛的頭顱頂端，兩隻三角形耳朵一動一動的，分外可愛。
這是狐女，不死帝國時期的獸人，相傳是最為精明的種族之一。
「海倫小姐，我也很高興受到你的邀請，恕我冒昧，不知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丁格很謙遜，即便一身死皮，仍將手放在胸前，躬身行禮，這是他知道最好的禮儀。
「哦，你好像在漢克的倉庫中拆卸了一些東西，對吧。」海倫翻開手上的日記，那是一幅畫，丁格正趴在機器外，對著機器內忙著拆卸的小奧尼爾嘿嘿笑著，那模樣似正在挖掘寶庫一般。
纖細的手指輕輕一翻，紙面上便是丁格低下身，正將火噴拿起來掃射場景。
海倫的手很慢，但每翻一張，便是他們在遺迹中臨摹奧文，整整七張，從他們拆卸機器開始到離開馬釘兒城堡的竊喜，都淋漓盡致展現出來。-
「你監視我？」
丁格的語氣瞬間冷了起來，一下子拆毀那麼多大型機械，必然不好交差。
「沒有，我只是對撿垃圾的事情比較好奇，那裡是遺迹中最沒用的廢渣場，漢克說過，只要白條上的數字就能在他的寶庫中選取一件寶物，你被騙了。」海倫淡淡說道，「之前我邀請過你，本像交代一些細節，或者提供一些寶物訊息，但你沒時間。」
丁格完全蒙了，當時還以為她要圖謀白條上的扭克力呢。
媽的！
混球！
老山羊！
心底暗罵一聲，果然，白條絕不只是兌換那些廢物。
還以為撿到寶了，沒曾想是被人當猴耍，但細細一想，能得到一台v1雙口骨燃機，也算不錯。
況且現在他還不知道海倫找自己幹什麼呢？
無利不起早，可就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貪圖的。
「小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用知道，奧力之筆會告訴我想知道的一切。」海倫揮動了一下手上的鵝毛筆，「只要我心中想知，就能出現。」
丁格心頭暗驚，還有這種詭異東西，簡直是神器，可隨即疑問泛起，如此能耐怎會找到自己。
就在疑問時，海倫緩緩翻開日記的后頁，那裡一個男的正爬在巨象號瞭望口，對著灰褐色的災厄之地張望。
滿臉竊喜，似發掘到大寶藏一般。
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他。
「海倫小姐，這是？」
「我想出趟遠門，奧力之筆給了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