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 馬丁兒不見了

小奧尼爾眼神閃爍很厲害，或許是在害怕，極力躲避著丁格的注視。

「我希望你能說實話！」丁格儘可能控制自己脾氣，儘管對小奧尼爾很欣賞，可並不希望無緣無故出現在自己死靈車上，更何況還是莫須有漢克命令。

他和漢克沒半點關係，來馬丁兒六年多，甚至沒見過這位領主一面。

「我說的就是實話！」小奧尼爾堅決說道：「漢克召見了我，他會給我一條生路。」

「生路？」丁格笑了起來，這話聽著就離譜，生路怎麼會在自己死靈車上，堂堂馬丁兒領主又怎麼可能和這種普通矮人有所交集，他得承認小奧尼爾姓氏很神聖，但這絕不是讓人青睞的理由。

這人很犟。

「抓著他，跟我來！」丁克直接給老喬命令。

「幹什麼！團長，我說的都是實話！」被老喬抓住衣領一瞬間，小奧尼爾掙紮起來，但下一瞬間，一顆火球直接貼在臉上，立時安靜了。

小小的身子直接被提到瞭望口，看到災厄之地一瞬間，小奧尼爾直接慌了，兩條腿拚命蹬著地板，想要後退。

隨著瞭望口骨門打開，災厄之風撲的一聲沖在臉上，渾身顫抖，滿臉希望的看著丁格：「求你了，團長，把我留下吧，我能做很多事，奧文，骨燃機，我都能維護，還能當苦力，我有的是力氣。」

丁格笑了笑，他不需要一個不誠實的隊員，給老喬一個眼色，立時，小奧尼爾直接被推了出去，眨眼，那細嫩的皮膚便出現點點黑斑。

屍斑！

屍化15%的初始表現。

見時候差不錯，輕咳一聲，老喬收回手，將小奧尼爾拉了回來，扔在牆上。

小奧尼爾靠在角落不停發抖，手掌更是不停抓著身上黑斑，妄圖將這些難看黑色摳出來，可只是一股臭水。

皮層已開始腐爛，時間越長，腐爛越厲害。

「我只想聽實話，給你個機會，出去還是留下。」

小奧尼爾極力躲避丁格注視，不住扭頭朝巨象號腹部看過去，嘴裡卻沒蹦出半個字。

「丟出去！」

老喬一把抓起小奧尼爾，直接提到瞭望口，兩條腿弔掛在半空中。

瞬間，黑斑便轉化成黑沙，被災厄之風一吹，立時形成一圈圈黑皮。

「嗚！」小奧尼爾不停哽咽，兩腿亂蹬，他的喉嚨已開始硬化，幾分鐘就再也說不出半個字，「我說，我說！」

聲音幾乎含糊不清，但這份態度足以讓老喬將他拉進來。

只是幾秒鐘，整張臉已被黑霉斑徹底取代，只要這些霉斑連在一起，就是純正屍皮。

現在的小奧尼爾，屍化至少27%。

他們這種沒經過災厄之風洗禮的，幾分鐘就能徹底成了殭屍。

沒有新鮮泥土，一輩子都恢復不過偶來。

小奧尼爾靠在牆角不停顫抖，屍斑處不停冒水，整個瞭望口腥臭的厲害，他越在乎，臭水流的越厲害。

「我只要個實話，小奧尼爾，不管在哪裡，信任很重要，尤其在這裡，懂嗎？。」

「我懂！我懂！可我有個條件。」小奧尼爾連連點頭，看著老喬，下意識向角落縮了縮。

「說！」丁格直接喝道。

「以後我能不能不出死靈車。」小奧尼爾看著外麵灰褐色土地，仍顫抖不停。

「看你表現，說吧。」

小奧尼爾沒言語，似還想爭取一下，就在此時，滿是火焰的老喬一下湊到臉前，

喝道：「說！」

「我沒說謊，的確漢克領主召見了我，他要我加入你的死靈車！」一下子，小奧尼爾便竹筒倒豆般，一骨碌全說了出來，見老喬離開，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是海倫夫人推薦了我！」

「海倫？她？」丁格不由皺起眉，似覺得矮人的話有幾分可信。

他曾和海倫誇讚過，小奧尼爾手藝不錯。

「是的，她聽說我對你的死靈車有用，只要我加入你的死靈車，就能繼續活下去。」

「繼續活下去，你覺得進入災厄深處就這麼簡單。」丁格直接笑了起來，災厄深處是最冒險的買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沒人想到這裡。

他需要的是敢於冒險的夥伴，而不是連踏足災厄之地勇氣都沒有的廢物。

「我知道很荒謬，可馬丁兒根本沒我的活路，這是條件，不只我們矮人，侏儒，地精，很多都想著加入死靈車，我們得活下去。」

丁格越聽越糊塗，這些矮個可算是最好的骨匠，靠著手藝就能在馬丁兒舒舒服服活下去，可看小奧尼爾現在的情況，似乎跟逃命一樣。

「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丁格耐心很多，從一開始就感覺這趟買賣不對勁。

「馬丁兒要走了，沒有購置到紅磚房的都會被扔掉。」小奧尼爾一板一眼的說道。

「馬丁兒走？去哪兒？」丁格聽不懂，那是個領地，怎麼能隨隨便便走動。

「你不知道？」看著一頭霧水的丁格，小奧尼爾連忙問道：「海倫夫人沒告訴你嗎，馬丁兒要遷徙了。」

「胡扯什麼，我只是接了護送任務。」丁格忽然想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但連忙搖了搖頭。

馬丁兒遷徙？

不可能。

那是唯一補給地，他降落在這裡，七年來靠著自己的能力總能在馬丁兒換到新鮮土壤。

他從沒想到，新鮮的土壤會買不到。

但現在心底那個可怕的猜測似要成真一般，他不相信，那是他接觸的唯一的生命之地。

「把漢克告訴你的話原原本本重複一遍，否則，我把你扔出去！」丁格惡狠狠說道，他必須弄清楚細節。

「按照夫人舉薦，你很出色，現在我命令你跟隨丁格死靈車，到時會獲得重新存活的資格！」小奧尼爾像個老頭，一板一眼重複著同樣一句話。

丁格沒再詢問，那份言談舉止活脫脫就是位領主，靜靜的盯著外面呼嘯的災厄之風，不知不覺竟后怕起來。

他是被拋棄的。

「團長，馬上就到舌頭骨樹了，需要加速嗎？」老喬似看出丁格不悅，低聲詢問道。

「停下！」丁格命令道。

「什麼？我沒聽清。」老喬不解。

「給小奧尼爾一些土壤，可以不用進災厄之地，死靈車原地修整。」丁格慢慢起身，向巨象號腹部走去。

不一會兒就來到一條通道前，地板四周全是那赤白色骨手，幽幽香氣順著通道飄過來。

海倫的房間。

丁格一步向前，直接跨過走廊，瞬間各種沖洗落在身上，這次並沒讓這些骨手推送，而是大踏步向前。

他沒徵得海倫同意，但現在必須見這個女人。

吱！

啪！

扭開大門，猛然摔上，古色古香的房間重新出現在眼前，房間正中，仍是那顆翠綠松樹，在松樹旁側的寫字桌上，海倫正半趴著，沙沙寫著東西，似感覺到身後一樣，其猛然在紙上一掃，整整一頁字跡瞬間消失全無。

「你違背了約定，丁格團長，沒我的允許，不準踏足這裡！」海倫冷冰冰說道。

「小奧尼爾是怎麼回事？」丁格沒有退讓，直接質問。

「矮人？哦，我聽所你挺欣賞他，幫你點小忙。」海倫隨意笑道。

「漢克！為什麼會命令一個矮人，還有，馬丁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丁格問的極快，語氣更沉重。

海倫淡淡笑了起來，轉身將日記本合攏，輕聲問道：「知道了？」

「馬丁兒不在了？」丁格聲音有些顫抖。

海倫搖了搖頭：「在！」

丁格立時鬆了口氣，這絕對不是噩耗。

「只是不在原來的地方。」突然，海倫慢騰騰飄出一句。

「什麼意思？」

「丁格，不用急，只要你完成任務，自然能找到馬丁兒。」海倫說道，「這是我們談好的交易，誰也不應該違背，對吧。」

「你不是回家，對吧！」丁格反問了一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丁格，漢克有他的事，我有我的事，同樣你有你的使命，但我和你保證，只要你能把我送到目的地，仍舊能回到馬丁兒。」

丁格沒回聲，現在他越發感覺情況嚴重，一趟簡單護送任務就能賺這麼多，當初就不應該有這種蹊蹺打算。

這個女人很危險。

看上去很純凈，但正是這種純凈才可怕。

「我要回去！」丁格直接說道，「夫人，我沒法護送你。」

「可我給巨象號足夠的投資，丁格，你根本沒完成任務，你的行為很不負責。」海倫厲聲喝道。

「對不起，這趟買賣充滿了欺騙，我的身體沒法保持最佳狀態。」丁格靜靜說道，「為了補償，巨象號可以給你，我只要一輛豺形死靈車，這裡離你的目的地不遠了，憑你的能力足以一個人成功。」

海倫搖了搖頭：「我不是死靈車主，根本不會駕馭死靈車，丁格，我選擇你是覺得你有潛力，儘管任務很難，可有些欺騙是善意，有時候，不需要什麼都知道。」

丁格鞠了一躬，從房間退了出去，回到瞭望口，看著那一望無盡的灰暗大地，完全沒了頭緒。

他現在想回去。

不管因為什麼，違背任務讓他不安，可小奧尼爾答案讓他更惶恐。

他像個風箏，需要東西牽著，若是沒有任何頭緒的扔在災厄之地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生存。

「老喬，回！」

「回哪兒？」似察覺出丁格心緒不寧，老喬也沉穩很多。

「馬丁兒，全力加速！」

「好的！」

灰褐色大地完全甩在身後，骨燃機嗡嗡震動，這台酷似巨象的死靈車正在飛奔。

丁格靜靜站在瞭望口，看著那天際線的黑色不停后移，心情越來越糟。

沒了死靈車！

只是三天，一路上看不到一輛死靈車。

正常情況總有死靈車在這裡翻建泥土，尋找骸骨。

呼！

呼！

災厄之風吹拂著，很快，很猛，這決然不像一個領地該有的風速。

砰！

死靈車前方傳來微弱聲響，似踩到某個散碎石頭，丁格停了下來，慢慢看向盡頭。

生靈！

一群矮個生物。

不對，是一群蹦跳的怪物。

幾根木樁般定在原地，在那人工溝壑，一隻又一隻矮個殭屍正慢吞吞蹦跳著，而在這些殭屍的包圍圈中，是一頭頭強壯的牛頭獸人。

一眼看去，隱隱能看到小鎮輪廓。

馬丁兒！

這裡是馬丁兒。

可現在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群殭屍和緩慢屍化的獸人。

紅磚房，風扇，龐大的白骨城堡全不見了。

「你不應該回來。」輕輕的嘆息出現在身後，丁格扭頭看去，竟是海倫，但現在的海倫完全沒有一點天生麗質。

她的臉，她的腮幫，她的額頭，長滿了一個個黑黝黝的腐爛口。

那模樣比死屍還恐怖，但那雙眼瞳仍是碧藍，盯著那些遊盪死屍，更看著滿臉無助和害怕的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