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9 第一章 拼圖世界

一路叫喊著跑過岳雲身邊，鯉沼奇拉根本就沒有停下的意思。

岳雲略感詫異。

螞蟻是大自然的工程師，他們的洞穴結構相當穩固。切肉巨蟻們雖然無法和他們渺小的遠親相比體量，但它們也同樣進化出了相較於它們體型的工程結構天賦。

先前在與肯希德的戰鬥中，即便是手雷爆破也沒能讓洞穴結構出現一絲破綻；任由【深淵遺女】潛行挖掘，揮舞成噸巨力的腕足拍打，也始終沒出現什麼問題。

更不要說之後在蟻穴通道里裡外外衝撞橫掃的地穴蠕蟲，對坑洞結構造成的毀滅性破壞了。

經歷過那樣的考驗，怎麼現在說塌就要塌了？

但地面微弱的震動，以及陸續跑過自己身邊的螞蟻與人群讓岳雲意識到問題是真的發生了。

對此他並不焦躁。

與避難所神經鏈接之後的感官，讓他意識到【深淵遺女】並不需要呼吸。就算真的被活埋了，花點時間慢慢挖出去便是。

畢竟這裡也沒有太深，頂多地下十來米的深度罷了。

所以他並沒有順著人流逃竄，而是逆向爬行。周遭的洞穴很快從能容納兩頭兵蟻的大腦袋交錯而過的寬度，縮減到了僅能容納一隻螞蟻工作。

再往前，【深淵遺女】便被結結實實地卡在了洞穴里。梭型的大腦袋把穴道堵塞得滴水不漏。

十秒鐘后，伴隨著大地的震顫轟鳴，大量的黃沙奔涌而來，撞擊在【深淵遺女】沉重的身軀上。

最後，被岳雲穩穩堵住。

「感謝您，我的主人，」蟻后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古井無波，沒有絲毫驚慌：「您覺醒了有關預言的天賦，才能未卜先知預料到事故的真相嗎？」

【深淵遺女】在出現問題的徵兆后，目的性十分明確地直奔塌方方向，這完全不符合岳雲一直以來謀而後動，力求出其不意的行動風格。

也難怪蟻後會產生這樣的疑問。

岳雲笑而不語。

無論自己的避難所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但吸收了沒兩天信仰願力的【深淵遺女】可用不出什麼大預言術那種高大上的技能。

岳雲有所預料，只是單純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登高遠眺，用避難所那落後的蛙眼視覺，眺望蕈林邊際之外的景象。

在沒有色覺的情況下，當時他看到了一片平坦而微有起伏的大地。

上面零星點綴著並不高大的樹木植被，遠方還有一棟看不清楚的，高聳的文明建築矗立著。

岳雲一直以為自己所見的是平原或草原，但隨著這兩天地下生活中和蟻后的交流而崩塌的常識，他逐漸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有兩個細節始終徘徊在他的腦海中。

其一，讓他以為前方是平原或草原的原因，是因為它看到了稀疏零星的樹木。

現在想來，那只是蛙眼視覺中一些暫時靜止不動，隱約有著樹木枝杈形態的東西。

先前自己太被常識束縛了，還沒有意識到新世界對於舊有法則的徹底顛覆。

現在想來，天知道那是些長成樹木形狀的塑形清水，還是被縫製成樹木形態的人類斷肢？

其二，也是在最近才意識到的一件事情。蕈林之外的整片「平原」，居然沒有一條河流。

要知道，哪怕在蕈林之中，岳雲隨便走走也遇到了三條小溪匯聚的小河一條。這條小河本應流向蕈林外面的「平原」，可他卻沒見到「平原」之上有任何水脈。

如果不是兩者之間存在著超凡的力量隔絕切斷，岳雲能夠想象的解釋就只有一條——

那片「平原」極度缺水，以至於剛剛拼接上的隔壁地形上的水脈，在剛一接觸到「平原」時就被徹底吞噬了。連一片水窪小湖都沒能留下。

而能夠導致這種情況的地形同樣只有一個——沙漠。

一開始沒有往這邊想，是因為地形上零星的樹木植被。可在意識到樹木可能不是樹木時，錯誤的常識定式被打破了。

如此，便有了岳雲這一系列的行動。

「蟻后，你們有辦法打通細沙層，開一條通往地面的道路嗎？如果做不到，我一路挖上去會不會對洞穴結構造成嚴重影響？」

雖然對方自始至終未曾在岳雲面前露面，但她似乎早已默認了岳雲對自己這個身份的判斷。

「放心交給我們吧。這裡有淺層黏土，說明我們並沒有深入沙漠太多。打洞是螞蟻的本分，您可以相信我們的專業。」

還沒過去這個梗……岳雲嘆氣。不過蟻后想說的似乎還沒有完，幾番猶豫之後，她開口道：

「我主。此地的土壤環境，非常適合我們的菌田生長。而生態圈也富足到大量繁育種群。

更重要的是，離開蕈林範圍之後，這裡的奧法元素濃度極其富饒。這是對絕大多數生物都十分有利的環境，我想懇請您，允許我們在此地定居。」

看了看四周，岳雲確實注意到很多滿身是刺，宛若鼴鼠一般的小傢伙時不時從身邊的泥土中打洞掉出來，逃離流沙崩解的災害。

從身體形態看，這東西和地球上的哺乳動物非常相似，想必會是螞蟻們種植菌田的好肥料。

切肉巨蟻就算不再邪惡，也終究是要切肉才行的嘛。

不僅如此。一路上越是遠離蕈人的地盤，他們就在地下挖到越多的原生空間。

其中有一些是地下水脈衝刷所致，另一些則單純地獨立存在，裡面生長著蟻后判斷為對菌田無害的熒光菇，幽藍的光線將地下世界渲染得絢麗多姿。

這些空間中，還包含有各種絕不應該出現的詭異物品。

一路上，蟻群從這些原本就存在於地下的奇異空間中，挖出了一摞蕾絲文胸，一套組合音響；

一把沒有任何附魔的石質戰錘，以及被避難所系統識別為「已用盡的反物質電池」的一條漆黑管狀物體。

岳雲甚至想起了之前在文明世界玩過的，一款名叫泰拉瑞亞的電腦遊戲。

這些本不應該出現在地下的東西，就像遊戲里的寶藏陶罐一樣，莫名其妙地安放在這種土層之下的空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