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宋家村探病
更新時間:2012-08-03
晁蓋知道牢中的規矩,並不見怪,便道:「不知者不怪,只要不傷他的筋骨,讓他吃點苦頭也是好的。」
晁蓋一直沒提劉唐的名字,因為他不知劉唐被抓后報的是什麼名字,害怕穿了幫。
兩人出了茶坊,自到牢里放還了劉唐。
雷橫指著晁蓋對劉唐道:「今日看在你表兄的面子上便放了你,日後須得嘴巴乾淨一點兒,要不哪裡受得這些皮肉之苦?」
「我表兄?我哪裡來的表兄?」劉唐上下打量了晁蓋一番,沒有說話,只是冷哼了一聲。
晁蓋見劉唐一件衣衫已是破爛不堪,裸露的黑肉上鞭痕累累,看來是吃了不少苦頭,便把自己的袍子脫了,披在了劉唐的肩上。劉唐心中感動,道謝之後卻把目光一直瞪向雷橫,眼裡幾乎噴出火來。
那雷橫乃是打鐵匠出身,又殺過牛,放過賭,見多識廣,礙於晁蓋的面子,又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便沖著劉唐一抱拳道:「兄弟,哥哥前時冒犯了你,請你莫要記恨。」劉唐也是爽快之人,見雷橫先低頭,氣便消了:「聽聞江湖上說插翅虎雷橫心胸狹窄,今日一會,才知傳言不可信也!只是哥哥下手也太狠了些,把我打的好苦!」
雷橫笑了起來:「你我彼此彼此,我也聽得赤發鬼劉唐在江湖上的名聲,只是還不知道你這張嘴也恁是了得,把我罵的好苦。」
劉唐一愣:「雷橫哥哥,你怎麼識得小弟?」
雷橫指著劉唐鬢邊道:「有了這搭硃砂記,哪個不認得你就是赤發鬼劉唐?」兩人相視一笑泯恩仇,卻正應了那句「不打不相識」的俗話。
晁蓋和劉唐辭別了雷橫,到了巷口的酒館里坐下,喚酒保上了一罈子老酒。
劉唐疑惑:「我與閣下素不相識,為何出手搭救?」
晁蓋拍開泥封,先給劉唐倒了一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方才問道:「劉唐兄弟此番來到鄆城縣,所謂何事?」
劉唐道:「我來此投奔一位天下有名的好漢,喚作托塔天王晁蓋,閣下操著本地口音,想必熟識吧!」
晁蓋哈哈大笑道:「我與晁蓋的確熟得不能再熟。」
劉唐大喜道:「那勞煩哥哥引見。」
晁蓋一擺手道:「不比引見,你自已見了。」
「此話怎講?」劉唐僅僅疑惑了片刻,便已恍然大悟:「小弟有眼不識金鑲玉,想必哥哥就是晁天王吧!」劉唐納頭便拜,晁蓋急忙攙起:「劉唐兄弟,不必多禮,喝酒!」「今日幸遇哥哥,的確得喝個痛快,兄弟先敬哥哥三碗。」赤發鬼劉唐是先干為敬,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便喝了起來,很快喝光了一壇老酒。
晁蓋和劉唐正要回東溪村,卻見雷橫匆匆趕了過來:「幸好,保正還沒走,我還有一事剛才忘記說了。」
「都頭請講。」晁蓋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因為在他的印象里,這期間,鄆城縣似乎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雷橫喘了一口氣,道:「哥哥這幾日不在家,想必不知道宋江宋押司得了一種怪病。」
「怪病?」晁蓋奇道:「有多怪?」
「唉---」雷橫嘆了一口氣道:「宋押司一向好端端的,可不知為何突然昏迷不醒起來,據大夫講宋押司是受了強烈的刺激所致。我懷疑是不是張三那廝和閻婆惜做什麼手腳?他們兩個如今趁著宋押司在宋家村養病,已經在縣西巷內明鋪暗蓋起來了。」
「張文遠?閻婆惜?」晁蓋知道張文遠乃是縣衙內的后司貼書,因生得俊俏,與宋江新納的親眷閻婆惜打得火熱,但若說他們因奸暗算宋江卻是不太可能之事,畢竟以宋江的地位和影響力,這樣做的風險太大。況且,若真的是張文遠和閻婆惜所為,此時應該做賊心虛,低調行事才是,而他們卻一反常態鬧得人盡皆知,這反而證明了他們絕非涉案之人。要知道張文遠可是水滸中風流俊俏僅次於浪子燕青的人物,以他的聰明,縱是在意亂情迷之下,也不會如此弱智的。
「那麼,到底是誰暗算了宋江呢?」帶著滿腹的疑問,晁蓋給了劉唐十兩銀子,讓他置辦一身新衣,再去泡個澡,然後找個客棧住下,而自己和雷橫則一路去了宋家村探望宋江。
晁蓋與雷橫來到宋太公莊上,早有莊客進去稟報,宋太公迎入草廳坐定,吃了幾杯茶后,便引著二人進房去探視。
晁蓋進得屋來,只見宋江仰面直挺挺躺在床上,雙目禁閉,只是呼吸還算均勻,臉色也還紅潤,就像睡著了一般。
晁蓋攬住宋江的肩頭,喚了一聲:「賢弟醒來,愚兄看你來了!」宋江恍若未聞,連喚了幾聲,皆是如此。宋太公在一旁抹淚道:「三郎這般已經昏迷二十餘日了,每日只灌得些稀粥保命,諸多名醫都束手無策,老漢也是無可奈何呀!」晁蓋望著宋江那黑黝黝的臉膛,心裡卻是百感交集。
晁蓋承認,論手腕,論心狠,論臉皮之厚,他和宋江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論交際之廣,名聲之大,宋江比他還要稍勝一籌。他甚至有點兒希望宋江永遠就這麼靜悄悄的躺著,不要醒來,那麼他此後的日子會好過很多。但他又想,宋江若是長久不醒,那他晁蓋的人生同樣會無趣很多。若是沒有了宋江,他日的水泊梁山便不會聚集那麼多的英雄好漢。更何況日後是日後,至少目前,眼前這個黑矮的男人只是他的兄弟,並不是他的敵人,他若是為了日後不可知之事去詛咒自己的兄弟,那麼他便愧對托塔天王義薄雲天的名聲。
晁蓋胡思亂想了好久,最後把身上所有的銀子全部撇下了:「這是小侄的一點心意,還望太公收下,日後如有需要我之處,可往東溪村捎個信去,晁某一定傾力相助。」
晁蓋懷著別樣的心情,離開了宋家村。
晁蓋知道,剛才在宋江的病床前,他舉手之間,便能讓宋江再也醒不過來。可是,他就是狠不下心來。他並不後悔,一點兒也不後悔。他也知道,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他,那麼宋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這就是他與宋江最大的差別,也是水滸中他之所以敗給宋江的最主要原因。但是,他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打算。因為改了變了,也就不是托塔天王晁蓋了。
「難道當老大一定要心狠手辣嗎?」晁蓋想不通。「既然想不通,那還想它做甚?以後的事還是等到以後再解決吧!」晁蓋不再想宋江了。因為還有許多迫在眉睫的事,等著他來決斷,而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十萬貫生辰綱了。如今,雖說他已經掌握了生辰綱的押送秘密,身旁也聚集了入雲龍公孫勝、智多星吳用、赤發鬼劉唐等好漢,但是要對付青面獸楊志、急先鋒索超、生鐵佛崔道成以及三百名弓箭手,卻是連三成的把握都沒有。無疑,繼續招攬人手成了他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
可是招攬誰呢?雖說晁蓋腦子裡清楚地記得,梁山一百零八條好漢的詳細資料(這還是他上小學五年級時,和同學打賭硬背下來的,直到現在還是滾瓜爛熟,有些人,有些事,是無法忘記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該去請哪個與他去劫生辰綱?
忽地,晁蓋眼睛一亮:「石碣村阮家三兄弟,我怎麼把他們給忘了呢?他們可是水滸中智取生辰綱的幹將啊!」晁蓋想起電視劇中阮家三兄弟的英雄模樣,不禁胸膛一熱,胸中鬱悶一掃而光,仰天長嘯了一聲,響遏雲霄。
跟在晁蓋身後的插翅虎雷橫不明就裡,冷不防被晁蓋嚇了一跳,帶著一頭霧水暗自思量:「晁保正這是怎麼啦?好端端的怎麼大呼小叫起來?這可不像他平日里的作派,莫不是因為宋押司之事受了刺激?」雷橫剛要開口勸晁蓋兩句,不想兩人已經到了城門口,晁蓋匆匆對他一拱手道:「都頭,就此別過,改日我再請都頭吃酒。」說著,便飛一般的走了。「這個晁保正,難道是真的受了刺激?」雷橫望著晁蓋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
晁蓋自去客棧會合了劉唐,便一起除了縣城。起初劉唐以為是回東溪村,可走著走著覺得方向不對,就問道:「哥哥,我們不回東溪村嗎?」
晁蓋笑了:「劉唐兄弟,等愚兄給你引見三位好漢之後,我們再回東溪村不遲。」
「什麼樣的好漢,竟然值得晁蓋哥哥親自跑一趟?」劉唐正尋思著,忽見路旁閃現一塊界碑,上面工工整整地刻著三個大字——石碣村。「石碣村?哥哥莫非是要來與阮家三兄弟一會?」劉唐興奮起來。
晁蓋更是欣喜:「怎麼?難道兄弟與阮家三兄弟熟識?」
劉唐搖了搖頭:「我也曾聽說過阮家三兄弟的名聲,只是無緣相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