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戰飛虎峪(五)
更新時間:2012-12-10
「梁世傑這廝身為天子親封北京留守,不但不思報君恩,反而大膽妄為,貪贓枉法,收刮民脂民膏,罪不容誅!」托塔天王晁蓋沉聲道:「就請索提轄率領本部先鋒營人馬即刻啟程,趕往北京城去見梁世傑,趁其不備,將他就地斬殺,並提著他的人頭回來見我!」
「這——」急先鋒索超萬萬沒有想到,托塔天王晁蓋派給他的第一個任務會是這樣的不近人情。畢竟,梁世傑待他不薄,這讓他如何狠得下心來?
「怎麼?索提轄不願嗎?不知道方才是哪個,願效犬馬之勞的誓言還在晁某耳邊回蕩,可惜的是立誓者卻要反悔了!」托塔天王晁蓋冷聲笑了起來:「看來,急先鋒索超不過如此,算不得什麼一諾千金的好漢!」
「以下犯上,大不義也,索某決不為!違背誓言,大不信也,索某也決不為!」急先鋒索超忽地拔出腰間佩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憤然道:「既然如此,索某隻能一死,以謝晁天王的不殺之恩!」
「晁某隻是開了個小小玩笑,索提轄休怪!」托塔天王晁蓋急忙搶下急先鋒索超的手中刀,躬身賠禮。見索超臉色稍霽,托塔天王晁蓋笑道:「晁某如果不出言相試,又怎知索提轄乃真義士也?也只有像索提轄這樣的真漢子,才當得起晁某的重託!」
「重託?請晁天王明示,只要不是讓索某去殺中書相公,縱是赴湯蹈火,索某也在所不辭!」急先鋒索超剛剛歸順水泊梁山,就承蒙托塔天王晁蓋看重,自然興奮不已,方才的不快也早已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托塔天王晁蓋微微一笑道:「勞煩索提轄率領本部人馬迴轉北京城!」
「北京城?還是北京城!莫非晁天王是在戲耍索某嗎?」急先鋒索超一雙虎目瞪得溜圓,連額頭上的青筋都蹦了起來。
托塔天王晁蓋依然在笑:「此番晁某讓索提轄迴轉北京城,非為去取那梁世傑的項上人頭。」
急先鋒索超有些詫異道:「不取中書相公的人頭,那麼敢問晁天王令索某回北京城何為?」
托塔天王晁蓋還在笑:「晁某讓索提轄安然返回北京城卧底,他日力爭取代大刀聞達的地位,為我水泊梁山在北京城釘下一顆釘子,不知索提轄可否願意?」
「這個?容索某想想,好好想想。」急先鋒索超肚內尋思道:「難道自己真要返回北京誠為水泊梁山做卧底不成?如此一來,總有一天必將要與袍澤兄弟兵戎相見!可是自己若是一口回絕,又怎麼對得起晁天王的厚愛?罷罷罷,只能是先答應下來,走一步說一步了。」急先鋒索超主意打定,拱手道:「既然是晁天王苦心安排,索某就只好勉為其難了。」
「索超兄弟真信人也!」托塔天王晁蓋哈哈大笑起來:「為兄就知道,索超兄弟一定會答應的!」晁蓋在索超的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與去其兄弟相稱起來。這無疑大大拉近了他與索超之間的距離。
急先鋒索超顯然是認同了晁蓋的稱呼,又道:「敢問晁蓋哥哥,先前小弟率兵進入飛虎峪時,曾經派人到槐樹坡請大刀聞達隨後接應,按時間推算,他應該快到飛虎峪了。聞達若來,小弟對他該如何交代?」
「大刀聞達?他還在槐樹坡苦苦等候索超兄弟的消息呢?」托塔天王晁蓋抬起頭來,沖著崖上喚了一聲:「白勝兄弟,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還不快將索超兄弟那幾個手下放了?」
「晁蓋哥哥,小弟這就放!」白日鼠白勝對著花開打了一個手勢,當初被周瑾派去向聞達報信的十幾個親兵便一個個從峭壁上縋繩而下,到了急先鋒索超的面前,一起跪倒請罪。那個親兵小隊長道:「索提轄,屬下幾個剛剛出了飛虎峪地界,便被絆馬索絆倒,為神臂營所擒。著實有負索提轄所託,貽誤戰機,請索提轄治罪!」這個親兵小隊長看來還沒有摸清楚狀況,不知道先鋒營已經與水泊梁山成了一家人。
急先鋒索超長長出了一口氣,道:「爾等何罪之有?快快請起!」說來也是,也虧得這幾個親兵悉數被擒,若是他們真的到了槐樹坡,那對此時此刻索超的身份和處境來說,反倒是不妙了。
托塔天王晁蓋正色道:「索超兄弟,為兄再送你一件功勞!不但讓你在梁世傑面前有個交代,而且也讓大刀聞達好好丟一次臉!」
急先鋒索超拱手道:「晁蓋哥哥,小弟豎耳恭聽,願聞其詳!」
托塔天王晁蓋笑道:「為兄即可率領神臂營與豹營前去槐樹坡,殺大刀聞達一個措手不及。而索超兄弟聽到喊殺聲起之後,火速率先鋒營前去救援。而為兄見先鋒營一到,便故作不敵,率眾而遁。如此一來,不但大刀聞達要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而且經此一戰,你們兩個在梁世傑的心目中,孰高孰低,一目了然。到時,為兄再為你添上一把柴,定然助你登上北京兵馬都監的寶座!」
「晁蓋哥哥此計甚妙,只是大刀聞達此次率了足足三千精兵,水泊梁山的神臂營與豹營雖然驍勇善戰,但加起來也不過六七百人,以寡敵眾,如何能言必勝?」急先鋒索超眉頭一皺道:「還不如小弟率領先鋒營先與大刀聞達合兵一處,然後再與哥哥裡應外合,方能全勝。」
「索超兄弟,你的計策雖然可行,勝算也頗高,但是如此一來,必會打亂了為兄的全盤計劃,你的卧底之舉也就無從談起了。」托塔天王晁蓋笑道:「不就是三千精兵外加一個大刀聞達嗎?對付他們,還用不著索超兄弟出馬!」晁蓋說著,沖著兩邊崖上打了一聲響亮的唿哨,銀鈴花惜玉、一丈青扈三娘、九紋龍史進、拚命三郎石秀等人自然是心領神會,頓時一個個消失不見。
而白日鼠白勝則從懷裡掏出了一枚信炮,點著捻子,只聽一聲巨響之後,只見半空中閃過一道絢麗奪目的煙花。而頃刻間,飛虎峪西邊便傳來了爆豆似的馬蹄聲,想來定是豹子頭林沖所率領的豹營人馬正在往這邊趕來。
不過是一盞茶功夫,便見數百馬軍疾馳而來,當先一匹霜花駿馬上,端坐著豹子頭林沖。
「索超兄弟,為兄先行一步了!」托塔天王晁蓋向急先鋒索超要了一匹駿馬,與豹子頭林沖一起呼嘯而去。
望著托塔天王晁蓋等人的背影,急先鋒索超不由得感觸萬千。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短短半日光景,他竟然會由一個堂堂的管軍提轄使變成了以往他所痛恨的梁山草寇,如此巨大的反差怎不讓他恍然如夢?
索超定了定心神,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方才站到路邊的一塊大石上,高聲道:「諸位兄弟,今日索某為形勢所迫,不得已歸降了水泊梁山,你們之中,若有不贊成索某的做法的,或者不願意為水泊梁山效力者,儘管可以站出來,大家好聚好散,索某絕不為難!」
「師父,你說哪裡話來?我們先鋒營歷來都是一條心,為趙官家賣命也好,為晁天王效力也罷,反正兄弟都要跟著您,不離不棄!」周瑾第一個跳了出來,為索超造勢,頓時,響應者眾多。大夥七嘴八舌道:「還是周正牌說得好,索提轄太見外了!您今日之所以投了水泊梁山,一則是因為晁天王的個人魅力,二則也是為了大伙兒的性命呀!」先鋒營四百七十人,竟然沒有一人當面反對索超。
「好好好,既然諸位兄弟如此信任索某,那從今以後,我等就是生死與共、不離不棄的好兄弟,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急先鋒索超雙目之中,已經有淚光閃動。
「生死與共!不離不棄!」飛虎峪內,數百軍漢齊聲大喝,聲遏行雲。
周瑾招呼大家原地歇息,吃點兒乾糧,喝點兒水,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來到了急先鋒索超的面前,問道:「師父,您說,晁天王真的能用七百人贏得了大刀聞達的三千精兵嗎?」
急先鋒索超尋思良久,方才緩聲道:「從感覺上,我情願相信晁天王,因為這個人所做的一切讓你不得不去相信他。但是,從事實來看,晁天王此戰要想獲勝,難度不小。畢竟,大刀聞達的三千精兵是以逸待勞,況且,槐樹坡易守難攻,所以,為師心中也是存在著一個大大的問號。慶幸的是,晁天王他們是有心算無心,若是能打大刀聞達一個措手不及,那麼尚有五分勝算。但是,縱是勝也是慘勝,神臂營與豹營這些鐵血男兒只怕大多要埋骨槐樹坡了!」
周瑾聽急先鋒索超這麼一說,也是憂心忡忡起來,他把目光遠遠投向了槐樹坡方向,口裡喃喃道:「晁天王,你真的能攻下槐樹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