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設伏赤松林
更新時間:2012-08-09
「惜玉長大了!」花落心中暗喜,嘴上卻明知故問道:「這是為何?難道小姐不想奪回祖傳的描金鵲畫弓嗎?」
「描金鵲畫弓雖是祖傳之物,但卻遠遠沒有我們花家一家老小的人命來得重要。」花惜玉好像是一瞬間長大了許多:「正是因為真正的生辰綱不在大刀聞達這一路,我們才打算在赤松林動手。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減少傷亡。生辰綱的真與假,對我們來說其實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們出手了,這就算是給了東京汴梁的高太尉一個交代。」
「小姐說的是。」花開撫掌大笑道:「高太尉讓我們劫,我們便去劫了,只是上了梁中書的當,沒劫到真品而已。到那時,高太尉縱然位高權重,又能怎麼樣呢?」
花惜玉搖頭道:「話雖是如此,但要想從大刀聞達手中搶下贗品,也並不容易。僅僅是我們三個出手,也未免太過於兒戲,糊弄不了那老奸巨猾的高太尉的。」
「小姐真的成熟了不少,看來,你這一趟大名府沒有白來。」花落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姐放心,我早已派人回清風寨稟報公子了,公子若能抽出身來,定會率神臂營弟兄前往赤松林埋伏,打他一個漂亮的伏擊戰!」
「不僅要出動神臂營,而且我大哥也要來,看來我們清風寨也真給梁中書面子呀!」花惜玉撲閃著一雙美麗的大眼,興奮道:「這下子,可夠那大刀聞達和飛天虎蔡勇喝一壺了!」
也難怪花惜玉如此興奮,清風寨神臂營乃是天下聞名的精銳騎兵,雖然人數只有三百,但在小李廣花榮的悉心調教下,人人都有一手百步穿楊的絕技,僅以箭術而論,實力猶在東京汴梁的龍騎禁軍之上。此番小李廣花榮親自帶神臂營來劫十萬貫生辰綱,真是給足了高太尉的面子。而以禁軍燕子樓耳目之靈敏,肯定對這一切是了如指掌,到那時,就算小李廣花榮劫了贗品,相信高太尉也無話可說。
不過,片刻之後,花惜玉又蹙緊了眉頭:「如果我大哥引神臂營傾巢而出,就肯定瞞不過劉高那廝。此人堪稱頭頂生瘡、腳底流膿似的人物,又與我大哥不和,只怕會趁機發難,到青州慕容知府那兒告上一狀,說我大哥擅自帶兵離開防地,那我們就極為被動了。」
原來,那清風寨還有一個文知寨,名喚劉高,是個出名的窮酸餓醋,自到任以來,貪贓枉法,殘害良民,無所不為,更兼他的渾家極不賢惠,一味的挑唆劉高與花榮嘔氣。花榮雖然英雄了得,但當時重文輕武,他卻是個副職,不能與上司動手,因此常憋了一口鳥氣在心頭。以花惜玉的大小姐脾氣,有幾次實在按捺不住,差一點兒去宰了那個濫污賊禽獸,但每次都被花榮勸住。
花開笑道:「小姐放心,清風寨自有滿天哥哥坐鎮,以他的手段,對付一個小小的劉高,應該不是問題。」
「看我?怎麼把滿天哥哥忘了?」花惜玉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有滿天哥哥在,就是有十個劉高,也難掀起什麼大風大浪!」
花開,花落,花滿天,這是小李廣花榮麾下三大幹將。雖說他們世代在花家為仆,但是花榮一直拿他們三個當親兄弟看待。其中,花開以勇猛著稱,花落以沉穩揚名,而花滿天除了一手滿天花雨的絕技之外,還有一肚子的鬼主意,乃是小李廣花榮的智囊,清風寨有他留守,自然是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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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大名府去往東京汴梁的路上,有一個險峻的去處,有名喚做赤松林。
這是一座大林,方圓足有七八里,林中盡長著成千上萬株鮮紅如血的赤松樹,粗的足有三四人合抱不交,細的也有海碗口粗細,虯枝錯落,盤根錯節。難怪當年小蘇學士路過此處時,曾說了這麼一句:「誰將鮮血灑林梢,疑是硃砂鋪樹頂。」至此,赤松林名聲大振,與野豬林、快活林並稱為北地三大名林。只不過快活林是孟州道上的銷金窟,令各路達官巨賈流連忘返,而這赤松林和野豬林則是強人們的天堂,剪徑者的樂園。說句玩笑話,快活林不知被尋花問柳者「結果了」多少黃花大姑娘,而赤松林和野豬林,更是不知被多少尋金問銀者(或者是尋仇問恨者),結果了多少好漢。
赤松林中間是一條筆直的官道,兩側的赤松樹一眼望不到邊,正是一個設伏的極佳所在。
花惜玉、花開和花落率領神臂營五十名弟兄,從晨牌已經在官道右邊樹林里潛伏了,可一直等到午時,依然沒有等到大刀聞達的隊伍。小李廣花榮則率領著另外五十名軍健埋伏在官道左邊的樹林里。
花開仰起頭望了望,烈日正在當空,雖然是身處蔭涼之中,他還是覺得熱得難受,渾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不由小聲嘟囔了一句:「這個狗日的崔道成,不會是騙那個蔡芬吧?大刀聞達到底還會不會來?」
花開的聲音雖小,但還是被花惜玉聽了個正著。花惜玉笑了笑:「花開哥哥稍安勿躁,要向花落哥哥多學學,沉著冷靜才算是成熟的男人。」
花開用一根樹枝無聊的逗著一隻被圈在籠子里的小鳥,搖著頭說:「聞達若是不來,那兄弟們費盡心血抓的這幾百隻鳥兒就沒用了。」
花惜玉道:「怎麼沒用?再多的鳥兒也不用發愁,宰殺好了,洗乾淨,架在火上烤了吃,香著呢?」
花落朗聲道:「花開,把心放回肚子內,大刀聞達一定會來的!」
花開撓了撓頭,道:「小弟也知道,聞達除了這條路,沒別的路可走,除非他不想給崔道成他們打掩護。可是這心裡像貓抓似的,總是靜不下來。」
「花開哥哥,別說讓你學花落哥哥那種山一般的沉穩了,就是你有本姑娘的一半,也不會在這裡嘮嘮叨叨了!」花惜玉笑著,得意的表情明顯寫在了臉上。
花開大叫道:「小姐,你真敢這樣說?讓哥哥看看臉紅了嗎?我再差勁,也比你——」
「比本姑娘怎麼樣?」花惜玉瞪圓了眼睛。
「比你還差勁。」在花惜玉的威壓下,花開不得不說了一句違心的話。
「瘋話!傻話!蠢話!不過,這話本姑娘愛聽!」花惜玉雙手望身後一背,大大咧咧的說道。三人互相看了看,忽然齊聲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小校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施禮道:「啟稟小姐,斥候來報,大刀聞達的隊伍已在數里之外,前面是兩百鐵騎開路,中間有十輛大車,後面還有三百步兵斷後。」
「聞達終於來了,也不枉我們等他這一回!」花惜玉的臉上寫滿了興奮,沉聲道:「傳令下去,讓兄弟們小心隱蔽,莫要露了馬腳。」
花惜玉話音剛落,只聽遠處傳來了一陣爆豆般的馬蹄聲。不多時,只見塵土飛揚之中,一面大旗迎風而展,上面綉著三個大字——生辰綱。漸漸地,那煙塵越發的大了,即便是在樹林深處,亦是能感到地面的震顫。「大名府鐵騎,果然名不虛傳!」花落臉色一緊,握緊了腰刀,喝道:「敵兵已到,按原定計劃行事!」
午時剛過,聞達率領兩百鐵騎來到了赤松林邊上。一路之上,儘管天氣熱得厲害,時不時還有小股強人前來騷擾,但他們還是僅僅用了十幾天天時間,就從大名府趕到了赤松林,而且還一個個精神抖擻,像小老虎似的嗷嗷亂叫,真不愧為大名府精銳之中的精銳。只要過了赤松林,用不上十天,就能趕到東京汴梁了。
「吁!」聞達在赤松林外勒住了馬韁繩。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便仔細地觀察起了地勢。不看便罷,一看之後,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對身邊的大名府首將王定道:「好一座猛惡的林子!此處地勢險惡,強人們一旦在此設下埋伏,我等便是有來無回之局。」
「都監相公太過小心了!有我大名府鐵騎在此,哪路強人敢來捋虎鬚?在此設伏?末將看他們是找死!」王定不以為然道:「末將正愁他們不來呢?若是來了,就悉數拿了,解到太師府領功。」
「此事關係重大,草率不得,讓某想想,讓某好好想想。」大刀聞達低頭沉思了一柱香的工夫,猛地抬頭道:「王將軍,先派人去知會殿後的李成都監,請他前來,再做道理。」
「是!」王定雖然心裡覺得聞達是小題大做,但軍令如山,也是不敢違背,只好答應一聲,對身邊的親兵隊長囑咐了幾句,那名親兵隊長點了點頭,縱馬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