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神射喚花榮
更新時間:2012-08-10
目睹小李廣花榮的這般風采,在後面壓陣的天王李成不禁脫口贊道:「此人雖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但僅憑這份膽色,已遠勝吾輩甚多也!」
小李廣花榮一張硬弓在手,氣勢已然不同,彷彿再多的敵人,在他眼中,也只不過是一個個會移動的箭靶而已。他張弓,搭箭,引弦,射出,四個動作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只聽「嗖!」的一聲,一枝箭破空飛出,不但穿透了厚實的遮箭牌,而且連盾牌手的軀體一併穿透之後,才沒入了一個長槍手的胸膛。那個長槍手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望著胸口上不住蜂鳴的箭羽,一頭栽倒在地上。
一箭射殺兩個人,另外還穿透了一面遮箭牌,這是何等神奇之極的箭術?又需要何等超群的臂力?完全不亞於傳說中的一箭射雙鵰!剩餘的四十九名盾牌手紛紛看著自己身前的遮箭牌,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的夥伴的堅韌程度產生了懷疑。而盾牌手身後的的朴刀手和長槍手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若不是軍令如山,只怕他們早就一個個爬到了地上,誰喚也不起來!
這就是神臂將軍,小李廣花榮,僅僅憑藉著一枝箭,就差一點兒瓦解了兩百五十名步軍的軍心。花榮的表演還在繼續,他如法炮製,箭如連珠,又一連射出了七枝箭,而這七枝箭不多不少,又奪去了十四個軍漢鮮活的生命。那是七個盾牌手,三個朴刀手,四個長槍手,每個人都如同砧板上的肉,想躲都沒地方躲,想擋更是無從擋起。
二百三十四人的進攻方陣頓時停了下來,這些軍漢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小李廣花榮下一枝箭會不會射到自己身上。他們不怕死,如果是短兵相接,那麼他們死而無憾,可是就這麼窩窩囊囊地死在對方的利箭之下,卻連敵人的毫毛都沒碰到,著實是心有不甘。
「來而不往非禮也!」天王李成高聲對著那一百餘名同樣目瞪口呆的馬軍喝道:「傻愣著幹什麼?難道你們沒有配備弓和箭嗎?」經過這一聲大喝,眾馬軍才算是回過神來,紛紛摘下弓來,搭上箭,向花榮射了過來。
花榮夷然不懼,未學射箭先學避箭,這是他們花家的家規之一。他自三歲起,就開始學避箭,天底下能射到他的箭手絕不會超過兩個。花榮微微一笑,等那些箭到了身前,才宛如風擺細柳般晃動了一下身軀,便讓那些箭矢悉數落空。眼看馬軍用弓箭似乎阻住了花榮,步軍又在帶隊軍官的喝斥下,蠢蠢欲動起來。花榮看在眼裡,怎麼會放過這個徹底摧毀敵人戰鬥信念的機會,又是一箭飛出,結果了兩個人的性命之後,挽弓怒喝道:「戰又不戰,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這一聲喝讓步軍隊伍更加不安起來,有兩個心智薄弱的傢伙想偷偷往松林里躲,不想卻被督戰的牌軍逮了個正著,一揮刀,便剁去了他們兩個的頭顱。重壓之下,這才勉強穩住了局勢。
小李廣花榮大怒,搖身避開了一波箭雨之後,又搭上了一枝箭,厲聲喝道:「某這一枝箭,要射第五排,從右數第三位,那位手拿朴刀,身穿紅甲,臉上有道疤的仁兄!」花榮的話引起了一陣騷動,因為此人正是剛剛刀斬兩名逃兵的那位正牌軍。
這個正牌軍乃是天王李成的心腹,生來喜歡好勇鬥狠,當下大叫道:「好潑賊,沒想到你還是個吹牛高手?某承認你箭術高明,但也不要吹破了天,爺爺今天倒要見識一下,你如何來取某的性命?」也難怪此人口出狂言,此時他的周圍已被圍得水泄不通,要想射到他,真比登天還難。
「井底之蛙而已,既然你不知道死活,某現在就讓你開開眼界!」小李廣花榮輕輕一笑,一連串射出了五枝箭。說來也奇怪,這五枝箭明明射中了五名軍漢,但卻沒有傷了任何一個人的性命。它只是讓兩個軍漢彎了一下腰,一個軍漢扭了一下頭,另外兩個軍漢側了一下身而已,但是,這五個軍漢的五個動作一做出來,那位正牌軍本來被圍的嚴嚴實實的身子突然露出了一絲縫隙。
就這麼一絲縫隙,對以善於撲捉機會的小李廣花榮來說,已經足夠。花榮眼疾手快,閃電般射出了第六箭。就是那麼巧,這一件剛好穿過那條稍縱即逝的縫隙,沒入了那個囂張正牌軍的咽喉。正牌軍雙手緊緊攥著露出喉外的箭尾,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有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遺憾的離開了人世。
其餘官兵一片嘩然,眼看四下潰逃已是不可避免,這時,如同花榮那如天外飛仙的那一箭一般,天王李成恰到好處的喊了聲:「眾軍退開,待本都監上前迎敵!」眾官兵如蒙大赦,急忙讓開了一條道路。其實,李成本來打算用馬軍衝擊的,可是,東面索超的馬軍,已經被花落阻住。人家只是砍斷了兩棵松樹,橫在官道上,便讓索超的三百鐵騎無計可施,只能下馬來貼身肉搏。李成害怕花榮也用斷樹擋路,所以只好與花榮單挑了。
李成一拍坐下的雪白馬,舞動雙刀向花榮沖了過來。花榮不慌不忙,左手拈弓,右手搭箭,拽滿了,對著李成的前胸劈手就是一箭。那天王李成也是好生了得,他聽得弓弦響,便將左手刀往上一提,碰了個正著,只聽「叮噹!」一聲,火星四濺,那枝箭便被他擋落,掉進了路邊草叢之中。
「天王李成,果然名不虛傳,再接某一箭!」花榮一回身,從木箱里拿出那張描金鵲畫弓來,祖傳之物在手,感覺就是不同,他覺得自己的狀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好過。花榮凝神摒氣,緩緩搭上了一枝箭,雙膀一較勁兒,拉得弓如滿月,鬆手處,那枝箭如同屁股著了火似的,飛向李成的面門。
「好箭法!」李成不敢怠慢,雙刀一交,迎著那枝箭只是一磕。但由於描金鵲畫弓的緣故,這一箭與方才大不相同,力道何止大了數倍?饒是李成力大無窮,也覺得雙手虎口隱隱作疼。李成暗暗心驚:「此賊若是不停地射來,只怕某難以討得了好。」他見花榮又作勢欲射,不由有了主意,朗聲笑道:「這位英雄,李某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小養由基龐萬春?但是,縱然你的箭術再高明十倍,今日也是難逃一敗!閣下如果不信,可以回頭看看你的同夥,他們的處境好象沒有閣下這般逍遙!」
小李廣花榮回頭一看,不由臉色大變。只見左面、右邊和東方三處戰場,己方皆落於下風。神臂營一百多名兄弟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折了兩成,另外還有三成挂彩。值得慶幸的是,花惜玉和花開、花落都暫時安然無恙。只是除了花惜玉仗著身法靈活堪堪抵住大名府首將王定之外,無論是花開對上大刀聞達,還是花落碰到急先鋒索超,皆已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命喪黃泉的危險。
天王李成正色道:「閣下此時不降,更待何時?如果歸順朝廷,不但能免了你的罪過,而且本都監定在中書相公面前抬舉與你,北京大名府兵馬指揮使之職當是非閣下莫屬。」
「休想!」花榮想也不想就回絕了李成的好意,試想一下,他清風寨知寨的身份一旦暴露,僅憑梁中書是保不住他的,更何況還有一個權勢滔天的高太尉在一旁虎視眈眈。再者說來,以他小李廣花榮的性子,怎麼能夠為了求生出爾反爾,從而在兩軍陣前改弦易轍呢?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只怕連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花榮一邊手中弓箭連發,一邊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霎那間,只聽一聲響遏雲霄的馬嘶,松林中竄出一匹白馬來。只見它從頭到尾,長約一丈開外,頭高體健,渾身上下不但沒有一根雜毛,而且還散發著白玉一般的光澤。「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同樣是白馬,李成坐下的雪白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駒,但和這匹白馬一比,未免相形見拙。小李廣花榮縱身上馬,揮動銀絲鐵杆槍,沉聲喝道:「今日之戰,不死不休!」
「不識抬舉的東西!」在李成心中,愛馬之心頓時勝過了惜才之心,他右臂高舉,猛地往下一甩,高聲道:「統統格殺勿論!哪個殺了賊首,賞銀三千兩,官升三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況且眾官兵已經看清了場中的局勢,知道拚命的時候到了,若是再裹足不前,那麼,縱是僥倖逃得性命,回去也沒好果子吃。與其這樣,還不如奮勇上前,縱是死也能給家眷掙一筆撫恤銀子。
李成指揮著四百餘人的馬步軍,合圍上來,這一次,他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