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東昌府捕燕(二)
更新時間:2012-09-07
「願聞其詳!」花惜玉算計得逞,不由抿嘴一笑,心情也就大好起來:「知府大人起來說話,讓你堂堂的知府大人在地上跪著,小女子如何擔當得起?」其實,她也只是嚇唬一下童通而已,只要童通再堅持一盞茶的工夫,花大小姐就只能是開門送客了。可惜童通實在是被花惜玉打怕了,別說一盞茶了,就是一呼一吸他都堅持不了。
「小女子?一個不順眼就那拳頭往臉上打,天底下像你這樣的小女子只怕不是太多!」童通縱然心裡有千般委屈,也只能是打碎了牙齒咽進肚子里,不但作聲不得,還得陪著笑臉道:「花姑娘,小人突然記起,燕一第二次到小人家中時,送給了小人一個特製的信炮,如有急事,只要在天黑之後點著了,他在十里之內都能瞧見,自會趕來見我。」
童通話音剛落,房門已經打開,沒羽箭張清和中箭虎丁得孫出現在門前,張清沖著童通深施一禮道:「知府大人,讓你久等了,下官若有失禮之處,請你多多見諒。」
童通擠出了一絲笑容,擺了擺手道:「好說好說,俗話說,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張都監內急乃是大事,童某也只是多等了一會而已。」
中箭虎丁得孫在一旁道:「方才屬下聽知府大人言道,要將巡城營撥到都監相公麾下,不知是真是假?」
「這——」童通一時語塞,心中是暗暗叫苦,「我呼救了多時無人應聲,說了這麼一句到被人家抓住了把柄。」要知道巡城營是他最後的家底,若是划給了張清,那他堂堂的東昌府知府,手裡就只剩下三班衙役那點兒人馬了。
這時,花惜玉說話了:「知府大人,你乃是堂堂的父母官,雖不敢說是金口玉言,但也得成為萬民表率,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千萬不能言而無信呀!」
「童某說話向來算數,算數!」童通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從袖中摸出了一個令牌捧到了張清面前:「此乃巡城營的令牌,請張都監收好。」
張清接過來一看,只見這個令牌乃是用熟銅所制,上面還雕刻著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倒也精緻。張清看童通那戀戀不捨的樣子,心中好笑,卻把銅牌又塞回了童通的手中:「知府大人,你我本是一家,巡城營有哪個率領都是一樣的。再者說來,連下官這個兵馬都監都歸您管轄,何必為了區區一個巡城營斤斤計較呢?丁提轄和惜玉妹子只是和您開個玩笑而已,千萬莫當真。」
「張都監,你的這份恩情,童某銘記在心。」童通拿回了銅牌,很是高興,方才所受的委屈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了,朗聲道:「說吧,只要能抓住燕一,讓童某怎麼做都行!」巡城營雖說並不能和張清麾下的精兵抗衡,但好歹是他東昌知府的臉面所在,張清這麼做,給了童通繼續在東昌府待下去的信心,言談舉止也有了幾分知府大人的風範。
張清來時,早已經與晁蓋商量好了對策,當下不假思索道:「知府大人,那個燕一每次來時,都與你在哪裡會面?」
童通道:「在童某府中的一處密室。」
「這樣?」張清又道:「知府大人把信炮留下,早些回去吧,免得尊夫人掛心,下官會讓丁提轄隨身保護你。天明之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府衙的人手都不要過問。」
「既然張都監已經胸有成竹,那童某就告辭了。」童通留下了信炮,匆匆而去。
————————————————————————————————————————————--
是夜,無風,有月,但並不皎潔,朦朦朧朧的。
三更時分,府衙內,一串煙火衝天而起,既沒有刺耳的聲響,也沒有炫目的光彩,這讓侯在府外的花惜玉咋舌不已:「童通倒是沒有膽子騙我,難道是燕一在開童通的玩笑?」
一旁的晁蓋笑了:「惜玉妹子,燕一也不是吃飽了沒事做,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花惜玉還是不解:「既不是開玩笑,那燕一如何從這個離得遠了聽不見也看不到的所謂信炮中得到信號?除非他就躲在府衙之中?」
「童通雖說一見你就嚇得說不成話,但是他並非無能之輩,聽張清兄弟說,府衙的下人都是呆了三年以上的老人,以燕一的身份,肯定不會在童通身邊一呆就是三年。畢竟,他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知府。」晁蓋喃喃道:「既然聽不見,也看不到,那就只有用氣味傳播信號了。」晁蓋說著,猛地吸了一口氣,突然察覺到空氣中有一種奇怪的香味,就像是後世中某種知名品牌的香水一樣。
晁蓋話音剛落,只見遠處一條黑影宛若星丸彈跳,如飛而來,論身法之快捷竟然完全不在鼓上蚤時遷之下。晁蓋和花惜玉都是箭術大家,目力極好,卻只是看見那人縮在一個巨大的黑色斗篷里,別說面目了,就連體態也看不出高矮胖瘦來。
那黑影看來是輕車熟路,越過了圍牆,徑直奔密室而去。他推開了虛掩著的門,便覷見書案前隱隱約約端坐著一個人,不禁問道:「童知府,為何不點燈?」
那人輕聲道:「你又不肯露出真面目,點燈不點燈又有什麼關係呢?」
黑影一愣,喝道:「你不是童通!你是誰?」
「你說我是誰?」那人忽地站起身來,吐氣揚聲:「燕一,張某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那人說著,一揚手,一粒石子飛一般打出,擊向了燕一的面門。
「你是沒羽箭張清?」話音聲中,好一個燕一,竟然原地來一個後空翻,在躲過張清石子的同時,整個人已經到了院子里。燕一腳尖剛剛落地,只見兩柄飛槍如飛而至,一柄襲向了他的前胸,而另一柄則是刺向了他的后心。「花項虎龔旺!」燕一猛地一斜身,身子躍起,雙腳飛出,正好踢在兩柄飛槍的紅櫻處,兩柄飛槍倒飛回去,一柄飛向了他的主人龔旺,另一柄則飛向了密室的門口,竟然比來時的力道又大了七分。
龔旺一把接住飛槍,卻只見月華似水,院子里哪裡還有燕一的蹤影?龔旺看了一眼沒羽箭張清,問道:「哥哥,你為何不出手?」
張清將手中的飛槍遞向了龔旺:「兄弟,一擊不中,為兄已經汗顏,若再與你雙戰燕一,豈不讓天下英雄恥笑?況且,縱是我全力出手,也沒有留下他的把握,燕子樓燕一,果然名不虛傳!」
龔旺詫異道:「僅僅是一個燕一,便如此難對付,那燕子樓主高山的身手可想而知。」
張清微微一笑道:「燕一的輕功再好,只怕也難以逃出晁蓋哥哥和惜玉妹子的手掌心,畢竟,我的石子難以及遠,而他們二位的弓箭無疑正是燕一的剋星。我就不相信,燕一會比箭矢跑得更快不成?」張清說著,在地上撿起一粒帶血的石子來,「看來,燕一的面目受了點兒傷,雖然不重,但也夠他受的了!」
「我說嗎?那麼近的距離,又是有心算無心,他哪裡能躲得過哥哥的石子?」龔旺點頭道:「若是晁蓋哥哥和惜玉妹子也留不住受了傷的燕一,那天底下,燕一還有哪裡去不得?」
————————————————————————————————————————————
東昌城內,托塔天王晁蓋和銀鈴花惜玉迎著朦朧的月色,在寬闊的街道上飛馬追趕著燕一。
燕一看來是受傷不輕,剛出了府衙,發覺被綴上之後,就一聲唿哨,喚來了一匹駿馬代步。這正合了晁蓋和花惜玉之意,他二人合乘著白鶴,緊追不放。
「晁大哥,前面那廝應該就是燕一,身手果然不錯,是個硬茬子,竟然能從沒羽箭張清和花項虎龔旺手下全身而退?」花惜玉也被燕一的身手摺服,這事並不多見。
追著追著,晁蓋笑道:「惜玉妹子,這廝不應該叫燕一,應該叫喊累!」
花惜玉不解不解,問道:「為何?」
晁蓋搖頭晃腦道:「這廝跑著累,我等追著更累,除非是鐵人才不喊累呢。」
一席話說得兩人齊聲大笑起來。
笑聲剛落,花惜玉便沉聲喝道:「喊累,不不,燕一,識相的快快下馬受縛,我們留你一條小命。若還是執迷不悟,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碎屍萬段!」
燕一哈哈大笑:「吹什麼大氣?有本事捉住你家爺爺啊!某生為燕子樓的人,死乃燕子樓的鬼,況且,只要我出了東昌城,鹿死誰手尚且難料!」
「你這廝執迷不悟,待某送你一程!」花惜玉怒極,只聽弓弦一響,已嗖的發出一箭。燕一毫不在意,回過頭來,將手一抄,就將射來的利箭捉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