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還記得文靜嗎？

德子以為他沒聽清，又問了一遍：「你還記得文靜嗎？」宗合臉色發白，猶如一張定格的畫報一動不動。「是怎……怎麼？」德子意外他為什麼這麼大反應，抽出衛生紙去擦他濺到褲腿上的啤酒，「咋了？你至於這麼個反應。」文靜是他們所有人共同的高中同學，算起來也好長時間沒見了。宗合努力讓自己平靜，一刻間腦中想了很多，甚至懷疑從幾天前開始，周圍所有的人是不是都在陪自己演戲？文靜這個名字對於他，就像一個巨大的陰影，瞬間把他拉到殘酷的現實中。宗合問：「為什麼突然問起她？」德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接到文靜電話……她向我打聽你的近況。」即使在這條世界線，宗合沒有和文靜結婚，但文靜依舊對宗合愛慕多年。「別裝了，我們都知道她喜歡你。」德子提醒。在原來的世界中，文靜親眼見識到宗合和好幾個美女的分分合合，一直堅持到宗合同意和自己交往，最後結婚。說來也奇怪，那些女孩一開始都對宗合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但往往堅持不了幾個月就會分手，這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原因就是宗合的家境過於普通，他從大學開始勤工儉學很少花家裡的錢，但賺錢能力有限，導致每次戀愛在金錢上都顯得捉襟見肘。如今的文靜，依舊苦戀宗合，只是他始終沒接受她，並有意斷絕了聯繫。德子語氣夾雜感慨：「和文靜認識那麼久，她對你的深情我們都看在眼裡，你就真的一點不考慮？」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他，從高中到現在。宗合所有的朋友都覺得他是很奇怪的男人，情願單身十幾年都不願意接受一個還不錯的女孩。在他們的印象中，文靜性格大大咧咧，長得還算可愛，比較直爽，是比較好相處的女孩。宗合語氣堅定：「不考慮。」「你年紀又不小了，有個這麼喜歡你的不容易，真想單身一輩子？」德子作為過來人勸宗合，所有的女人婚後都差不多，就算長得再漂亮，在家裡也會穿拖鞋扣腳趾。「我和文靜並不合適。」宗合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德子一拍桌子：「你都沒嘗試怎麼知道不合適？」他睜著牛一樣的大眼睛，把聲音壓低，「兄弟，別告訴我你不喜歡女人……你要是有難言之隱我幫你介紹醫生。」宗合無奈，「我喜歡的女孩是溫柔如水，賢惠可愛的那種，有事好好商量，她脾氣大，不講衛生，也不愛做家務，一點小事就亂髮脾氣，玩個遊戲都能被訓半天…….每次生氣都動手！」宗合難以控制情緒，數落起對文靜的不滿，對面德子直愣愣地看著他，「……你說的啥？」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宗合止住，「總之我們不合適。」德子打量一眼宗合，「你說的倒是挺像我老婆……你跟文靜都沒有交往過，這些結論哪兒來的？」在德子印象中文靜很少發脾氣，根本沒他說得這麼恐怖。「你怎麼就知道人家不講衛生？還打人？」宗合啞然，「…..看也能看出來。」「兄弟，咱別再找借口了，我們都覺得你倆合適。」宗合伸出手制止他接著說下去，「如果是為了說這些，今天就到這兒吧。」回到家，宗合用涼水洗了把臉。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精緻的髮絲，白皙的面龐，人生已然重新開始。想到以前胳膊上的傷痕，想到每日被打碎的鍋碗瓢盆，他不想回到從前，也絕不走從前的老路。從冰箱拿罐啤酒，宗合坐到沙發上一口一口喝著。原本以為文靜徹底離開了他的生活，猛然聽到這個名字，彷彿看到過去的灰暗在向他招手。雖然不知道如今的她在做什麼，宗合只希望她能找到對的人，千萬別和自己在一起。「咚、咚、咚」敲門聲很悶，宗合微微扭頭，是自己家的門？低頭看一眼時間，剛剛9:10。這個時間會有誰來找？莫非是誰敲錯了。「咚，咚」聲音又大了幾分，依舊悶悶的，宗合剛要起身，門口傳來細碎的鑰匙聲，在靜謐的空氣中尤為明顯。他心中一緊屏住呼吸，有人正用鑰匙開他的房門，一瞬時有些緊張。除了自己，誰還能有他家的鑰匙？

大門被緩緩打開，宗合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是文靜。她穿著和平時一樣的淺粉色家居服，頭髮紮成丸子樣，提著常用大包，呼哧呼哧走進來，一進門把沉甸甸的大包甩到地上，氣喘吁吁看向宗合，「還不來幫忙？」宗合看到她瞬間僵住，整個人動彈不了，幾乎和空氣融為一體。文靜聲音刺耳，「你是被粘到沙發上了？來搭把手啊。」宗合腦中一片空白，想伸手狠狠打下自己的臉，卻仍舊無法動彈。文靜眉毛皺著，「宗和！」她順手從地上包里抽出一根巨粗無比的山藥，朝他腦袋扔過來……！宗合猛然驚醒。額頭上全是汗，迅速看向四周，房間內除了自己沒別人。此刻他半個身子蜷在沙發上，面前電視還開著正在播放懸疑劇，背景音樂有些詭異。宗合用顫抖的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是夢，還好！他長出一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低頭看腕錶時間，已經將近10:00，大樂透已經開獎！宗合慌忙從外套口袋翻出彩票，激動地在手機上搜開獎號碼。「忘掉過去，展望未來。」中獎結果9:30就出爐了，五個紅色球和兩個藍色球，七個數字映入眼帘。第一個數字：「3」低頭看手中的彩票，不是。第二個數字：「5」不是。第三個數字：「10」……不是。「33」「34」「7」「10」宗合盯著手裡的彩票，居然一個數字都沒中。他反覆確認自己沒有拿錯，又看看日期，的確是今天的大樂透。目光落在另一張雙色球上——莫非，要睡一覺等明天這一張？儘管已經有了心理預設，宗合還是隱隱覺得不舒坦，但理智告訴他：等到明天晚上才能知道最終的結果，自己當下需要做的是馬上進入夢鄉。——可自己剛才明明已經睡了一覺，難道當天寫內容必須第二天才應驗？宗合分析，也可能自己剛才睡著前已經開獎，因此不算數了。宗合快速爬上床鑽進被窩，把剩下的那張彩票壓到枕頭下面，祈禱明天的好運。第二天周六不用上班，宗合一整天暈暈乎乎連門都沒出，壓著心中的忐忑一直等到晚上9:30。令他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承載著巨富之夢的雙色球也是一個數字都沒中。宗合直直盯著屏幕上的數字，反覆對比彩票內容，他不想面對這樣一個結果。為什麼不準，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宗合快速掏出平板，偏偏在這急人時刻發現平板沒電了，手忙腳亂又去找充電器。每一秒都讓他覺得異常緩慢，終於在2分鐘后，平板順利開機。或許是昨天描述得不夠清晰，只要自己再補充一些內容，明確中獎的數字，一定可以中的。宗合告訴自己：這次不多寫，就寫中獎500萬。奇怪的是今天的寫作軟體打開速度也異常緩慢，靜謐的客廳，宗合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軟體打開的一瞬間，原本清爽的寫作界面突然一暗，像蒙了一層灰，熒幕中央蹦出一排醒目大字：涉嫌違規，內容已被鎖定。宗合只覺得腦內一陣轟鳴，晴天霹靂！怎……怎麼就被鎖定了？自己僅僅只一天沒有查看，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