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受傷
對於周蓓的這種表現，四零三監室的人基本上已經習慣了。
她是外地的，跟男朋友自駕出來玩兒。
半路上男朋友困了，兩人換了位置，由她來開車。到檢查站時，後備箱里的一包冰被查了出來。
出發前帶的東西都是男朋友準備的，她根本不知道車裡有這個東西。
可是她說不行呀，人贓俱獲，於是她就以販毒的罪名進來了。
周蓓覺得自己冤，幾乎沒次提審都是哭著回來，平時也經常哭訴自己的遭遇。
開始還有人安慰她，可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身邊總跟著個祥林嫂，漸漸也就沒人再覺得她可憐了。
周蓓坐下沒一會兒，鐐銬聲響起，王玲也回來了。
她總是坐在靠牆的位置，正好跟周蓓在一排。
在鋪邊往裡挪動的時候，鐵鏈壓到了周蓓的腳。
這讓本來一肚子委屈的周蓓頓時火起，她不敢說話，直接推了王玲一把。
如果這一下推在大林那種人高體壯的人身上，也許不算什麼。但王玲身高不足一米六，進來后也不好好吃飯。現在體重連八十斤都不到，又帶著手銬、腳鐐，被她一推，頓時重心不穩，直接往鋪下栽去。
大英子就在兩人後面，見狀伸手去拽，卻沒拽住。隔了一排的江漁也顧不了許多，站起身，一把薅住了王玲的手腕，用力將她的上半身提了起來，知道不可避免要摔倒，她在落地的前一瞬將另一支胳膊伸到了王玲的脖子下面，墊住了她的腦袋。
饒是這樣，王玲還是重重地跌到了地上，江漁也被她帶了個趔趄，右手肘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從周蓓伸手去推王玲，到兩人落地，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好些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到聲音，扭頭來看，就見兩人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兒？」大林第一時間沖了過來，關切地問，「摔壞了沒有？」
地上的兩人一個是重點關注對象，一個是蘭姐比較得意的人，哪個摔壞了都不好。況且，監室里出了什麼事，號長和她這個二號都有責任。
王玲當時是從鋪上倒栽著下來的，因為腳鐐太重，她的右腳還在鋪沿上，而左腳被鐵鏈掛著懸半空中，墊在腳腕上的棉布也掉在了地上。
旁邊跳下來幾個人，合力將王玲抬到鋪上，江漁的胳膊才得以解放。
她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肘雖然很疼，但應該是沒傷到骨頭。
朝大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起身和眾人一起查看王玲的傷勢。
王玲雖然萬幸沒磕破腦袋，左腳腕卻因為鐐銬的拉扯腫了起來。手腕也被手銬卡出了通林的印子，甚至有的地方還磨破了皮。
她一聲不哼，但從緊咬的牙關和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能看出，她現在一定很疼。
「喲，這怕是扭了腳吧？」何仙姑小聲嘀咕著。
周蓓已經嚇得忘了哭，磕巴了幾聲，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大英子說：「都怪周蓓，是她推王玲，我拉了一把，沒拉住。要不是江漁，王玲腦袋都有可能開瓢。」
旁邊有人跟著附和：「對，就是周蓓推的。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多虧了小江。」
周蓓一聽，臉色更是慘白，語無倫次地辯解：「不……不是……我沒有……不是故意的……」
「你特么沒事兒閑得呀，推她幹嘛？」查看王玲還有沒有傷到別處的大林突然起身，怒目圓睜。
「她……我……她砸我腳！」周蓓急急地說道。
「按呼叫器。」不知何時過來的蘭姐發了話，她的臉色比平時更加陰沉了幾句。
坐排的時候，整個監區都是安靜的，四零三這麼大動靜，管教不可能聽不見。再說了，監控室也能看到這屋發生了什麼。
這事兒肯定是捂不住的，不如早點兒上報。好在王玲和江漁貌似並沒有受太重的傷，號長肯定要挨批，但也不會受太重的處罰。
有人按了呼叫器，同時已經有腳步聲到了門外。
伴隨著鑰匙開鎖聲，幾名身穿警服的女警進到了監室里。
「出什麼事兒了？」為首的肖管教厲聲問道，看到躺在鋪上的王玲，她的臉色變了變。
蘭姐趕緊彙報了情況，對於周蓓為什麼推王玲，她解釋為可能是條件反射。
一直緊張地直搓衣角的周蓓頓時鬆了口氣，囁喏道：「我不是故意……的，她踩的……踩得太疼了。」
並不是蘭姐要袒護周蓓，而是這麼回答也會減輕她做為號長的責任。
「叫醫生過來。」肖管教身後的高個子女警沉聲說道。
說話的這位是中隊長，姓曲，大概三十五六歲，是整個女監的負責人。
不一會兒，值班醫生來了，大概查看了一下王玲的傷勢，起身說道：「曲隊，她的手腕只是輕微擦傷，沒什麼事兒。腳踝初步判斷是傷了韌帶，具體的需要進一步檢查。」
「送醫務室吧。」曲隊長點了點頭，然後她又看了看江漁，「你也過去檢查一下。」
「是。」江漁應了一聲，不太自然地抬起雙手。
出門帶銬子，這是看守所里的規矩，除非胳膊斷了。
有女警推來輪椅車，將王玲扶上去，江漁隨著她們一起出了監室。
同時被帶走的還有另一個當事人——周蓓。
到了醫務室，一個年紀大些，看著象是頭頭的醫生和值班醫生一起把王玲送進裡間處置室進行檢查。
另一名醫生查看了江漁的傷勢，告訴她只是軟組織挫傷，按時塗藥膏，養個十天半個月就沒事了。又叮囑了幾句塗過葯后兩個小時之後不能沾水，這些天不要提重物之類的話。
在看守所里，藥品是絕對不能讓在押人員帶走的。值班醫生每天都會按時到各個監室送來當次的藥量，並親眼看著病號用藥。
負責四零三監室的肖管教在處理周蓓的事情，江漁的傷處理好之後，一個年輕管教將她帶去了談話室，曲隊長也跟在後面，看樣子是要詢問事情經過。
談話室面積不大，十平方左右，陳設很簡單，居中一張桌子，兩邊放著椅子，僅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