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考場命案

紫衣大官領著四個差役匆匆趕來，在他身後典史躬身俯首，唯唯諾諾。

鎮魔司的左千戶……院試雖然重要，即便有人集體作弊也不可能驚動鎮魔司……殷歌嘀咕道：「出命案了嗎？」

左戚不知說了什麼話，典史便領著捕快封鎖考場，禁止考生離開。

考生們眼見離不開考場，頓時一片喧嘩。

「不是已經考完了嗎？為什麼還不能離開？」

「我要回家複習，準備下一次的正試，你們幹嘛不讓我離開？」

「出什麼事了？」

「我聽說好像有考生在考試中上吊了。」

「上吊了？」

左戚從屬下手中取過一個銅鑼，大步走了出來，猛地一敲銅鑼，「砰」的一聲！

巨大的鑼聲瞬間就蓋過了考生的聲音，鑼聲彷彿有著攝神的作用，所有人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即便有想開口說話的，也被這股肅靜的氛圍給懾住了。

左千戶冷聲喝道：「考試途中出了命案，現在由鎮魔司接手，所有人返回各自的房間！不得拖延！」

千戶大人不怒自威，充滿了壓迫感，清河縣的考生都只是布衣之身，不敢得罪官吏，何況是鎮魔司這種連朝廷大官也懼怕的存在。

考生一個接一個地低聳著腦袋回到房間。

殷歌回到自己的那間狹窄房間中，心中暗道：「左千戶接手了縣衙，看來壞事了。」

他透過房間的一扇小窗望著外面，道：「不知道嫂嫂有沒有來……希望她別來考場。」

正試過後可以回家，第二天的複試再來考場，自己沒回家嫂嫂一定很擔心。

縣長的居所。

此時此刻，縣長大老爺在房間中踱著步，對著一眾低頭聳腦的屬下口吐芬芳。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上吊？還弔死了十二個人，你們幹什麼吃的？兇手呢？兇手呢？」

縣長姓許，是個微胖的中年人。

在院試這種場合竟然出現了命案，而且還是弔死了十二個人。

這個數量讓許縣長一陣心驚肉跳。

鎮魔司的千戶來到了清河縣，上次的十五條命案還沒解決，這次又來了十二個，一旦鎮魔司向上報告了什麼，自己的官就不用做了。

李捕頭頭皮發麻，說道：「這十二個人先後上吊身亡，彼此之間又無聯繫，再加上鎮魔司的人已經介入，屬下覺得……只怕是厲鬼作祟……若是厲鬼作祟，根本，根本無從查起……」

一聽到厲鬼作祟，許縣長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厲鬼，殺人完全不需要動機。

「怎麼確定是厲鬼殺人？萬一是謀殺呢？」許縣長說這句話時，語氣也帶著三分不確定。

清河縣近幾年來，人間蒸發憑空消失的人可不少啊！

我怎麼確定是不是厲鬼殺人，我只是個捕頭而不是抓鬼的啊……李捕頭額頭冷汗直冒。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查？一群廢物！」縣長喝斥道。

便在這時，紫衣大官走進客廳，冷聲道：「許縣令，不必為難他們了，這樁命案的確是厲鬼作祟，他們查不出來的，如今衙門由我鎮魔司接手了。」

許縣長看到左戚，急忙走上前，畢恭畢敬地陪著笑道：「千戶大人，您來了。」

縣長只是七品官員，而千戶是正五品，再加上鎮魔司在大商國的地位，許縣長見到左戚就跟見了爺爺似的。

「嗯。」左戚點了點頭，看向李捕頭，說道：「把死者的卷宗給我。」

「是。」李捕頭心中鬆了一口氣，呈上卷宗，說道：「一共有十二個死者，第一個死的是三十五號房間的考生，被發現時在考室當中上吊，疑為自殺……」

左戚安靜聽完，說道：「到三十五號房間看看。」

……

李捕頭領著左戚迅速來到考場的第三十五號房間。

考場內不時聽到考生的抱怨聲。

「為什麼不讓我們離開了？」

「我剛剛有一半題目沒有答上，想回家複習書本，準備下一次正試，把我留在這算什麼。」

「我媳婦一定在等我，她早上給我熬了鮮湯，晚上等著我回去吃鮑魚呢！」

有考生髮現捕頭帶著那名紫衣大官過來后，頓時安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從窗口探頭看向左千戶。

「這便是第一個上吊自殺的考生的房間。」

李捕頭推開房間的鐵門，說道：「當時考生就在這裡用麻繩上吊，試卷散落一地。」

左千戶沉聲道：「麻繩？哪裡來的麻繩？」

隔壁房間里，殷歌微微一愣，死人就在自己隔壁啊？要是厲鬼作祟……

殷歌不禁打了個寒戰，當時厲鬼就在隔壁殺人？

「今天一共死了十二個人，三個考生，五個皂隸，以及四個胥吏。」李捕頭說道：「每個都是用麻繩上吊而死，麻繩也都當兇器收起來了。」

「我們發現第一個考生被弔死后，原以為他是壓力太大，想不開才上吊自殺，但過了一個時辰后又死了兩個人，兩個都是皂隸，在馬槽上吊，也是用的麻繩……之後不久，又死了三個人，一個考生，一個皂隸以及兩個胥吏……考試將要結束時，發現六個死者上吊身亡，也是用的麻繩……」

「死了這麼多人……還都是在今天上吊而死的，這也太巧合了吧？」殷歌心跳加速。

衙門的吏役分為三班六房，班是皂班、壯班和快班，六房是吏房、戶房、禮房、兵房、工房、刑房。

其中皂隸便屬於皂班的，是身穿黑衣的養馬官，而胥吏則是在縣衙中辦理文書的小吏。

「第一次死了一個人，第二次是兩個，第三次三個，第四次是六個……」殷歌下意識覺得這幾個數字有一些奇妙，只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這些數字有什麼關聯。

「如果是上吊而死，那麼必定會鬧出動靜，死者在我隔壁房間，我雖然認真答題，但不應該一點動靜也聽不到，也就是說死者沒弄出一點聲音……只有厲鬼殺人才能做得到。」殷歌心中猜測了起來。

「按照捕頭說的，這十二個人分為四批死亡，其中會不會有一定規律？如果厲鬼再次殺人，又會殺多少人？」

便在這時，左戚也是想到什麼，走到三十四號房間，伸手打開：「你考試途中，可有聽到什麼聲音？」

那個考生答道：「草民一直在答題，並未聽到什麼聲音。」

左戚微微沉吟，來到三十六號房間，同樣打開房間：「你……是你？」

殷歌看向左戚，微微苦笑一聲：「千戶大人，又見面了。」

「你是考生？」左戚恍然，殷歌是清河縣的人，來參加院試再正常不過了。

「你考試途中聽到了什麼聲音？」

殷歌搖頭：「什麼也沒聽到。」

左戚沉吟道：「走，去看麻繩。」

他剛要離開，殷歌便開口道：「千戶大人，雖然我沒有聽到聲音，但卻發現了一些問題。」

左戚轉過身來，問道：「問題？你發現什麼問題？」

殷歌斟酌道：「千戶大人，我有幾個關於鬼魅的問題不解，是否你能先為我解答？待你為我解答后，我就能確定我發現的問題了。」

左戚眉頭一皺，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殷歌問道：「厲鬼殺人是否存在規律？」

左戚多看了殷歌一眼，沉吟道：「厲鬼殺人的確會依照一定的規律，有些厲鬼會敲門殺人，敲門聲三長兩短，敲完後人便死了，有些厲鬼則是喚名殺人，呼喚姓名，一旦開口回答，也會被厲鬼帶走。」

殷歌若有所思，問道：「這麼說來，厲鬼殺人會有一定的規律……為什麼厲鬼會依照規律進行殺人？」

左戚盯著殷歌道：「也許是生前某些執念留下來了，成為厲鬼殺人的規律，但很多規律都雜亂無章，無序可循。」

殷歌繼續問道：「我上次遇上的厲鬼，當時它一直向我招手，那麼招手是不是它的殺人規律？」

「不錯，那應該便是一種規律。」左戚答道。

殷歌若有所思：當時厲鬼招手，蠱惑我的心智，其規律可能便是招手，當時鎮魔司敲響梆子，嫂嫂比我先醒來，我被蠱惑的程度似乎更深，這會不會也是一種規律……

左戚沉著臉道：「你發現了什麼？能跟我說了嗎？」

殷歌抬起頭來，說道：「適才我聽捕頭說，一共死了十二個人，第一次死了一個人，第二次死了兩個人，第三次死了三個人，第四次死了六個人，這會不會就是一種規律？」

李捕頭滿臉茫然：「這有規律嗎？」

左戚也是皺眉道：「第一次死了一個人，第二次死了兩個人……第四次六個人，毫無規律可言！」

李捕頭點頭：「如果第四次死四個人，那就是規律了。」

這群不懂數學的文盲！殷歌心裡腹誹，他也不打啞謎了，直接道：「其實是有一定規律的，每次死的人都是前面三項之和，第四次死了六個人，是前面三次死的人加起來的數目。」

李捕頭懵逼了：「什……什麼？」

左戚也是一臉茫然。

我好想吐槽，這麼簡單的數學題也不會……殷歌繼續解釋：「我們簡化一下，死者的數量，為一，二，三，六……如果在一前面加個零，某一列的數字便是前面三項數字加起來的數。」

左戚驀然間眼睛一亮：「如果這樣說，第五次死人的數量便是……二，三，六……十一人！」

李捕頭大掌一拍，恍然大悟：「照啊！原來是這樣！這麼簡單我為什麼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