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
「力拔山兮氣蓋世！」
殷歌喊道，聲音鏗鏘有力。
一喊出這句詩，天地間便彷彿出現了共鳴，大地輕微震動。
一股澎湃強大的力量從殷歌身體中產生，身體的禁錮瞬間便消失了，他一下子恢復了動作。
殷歌吐出一口氣，心說這句詩雖然讓我擁有無窮的力量，但顯然不能讓我擁有殺鬼的能力，而下一句是時不利兮騅不逝，念出來會起到反效果……
他心念急轉，接著道：「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
話音剛落，天地之間再次產生了共鳴，另一股奇妙的力量灌輸進殷歌的體中。
一瞬間殷歌腦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現了一些擊殺動作，身體也跟隨著行動起來，猱身直上，揮拳擊出。
砰！
一拳擊出，正中厲鬼胸口，厲鬼身體往後飛出，重重撞在了窯壁上。
「殺鬼如剪草，劇孟同游遨。」
殷歌高聲叫道，身形一動，速度極快地上前，一腳踢出。
這一腳迅捷、兇猛，二者兼具。
且妙到顛毫，準確地擊中厲鬼脖子。
厲鬼腦袋頓時無力地垂了下來，再次摔了出去。
如果有武道之人在此，一定會發現殷歌使用的雖非武功，卻像是天生的殺人技巧，每一招都是往著致命處而去，精準、迅速且猛烈。
如果對方是人，早就斃命在殷歌手上。
然而對方是鬼，哪怕脖子折斷，卻依舊能夠站起來。
殷歌忍不住狂笑一聲，體中充斥的強大力量讓他無所畏懼。
鬼又怎麼？我照樣以拳轟殺。
他猱身上前，那鬼剛剛扶正了自己的腦袋，殷歌已經靠了上去，一記肘擊撞出，正中厲鬼的胸腔。
厲鬼身體往後撞出，說時遲那時快，殷歌手疾眼快，雙手抓出，抓住鬼的雙腳猛地用力攥回來，重重地往地上一摜。
砰！
一聲劇響！大地微微顫抖。
「啊！」
那厲鬼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聲音瘮人恐怖，身上籠罩著一團蠕動的黑霧，似乎在修復著身體的創傷。
殷歌雙拳齊揮，拳拳到肉。
「砰！」一拳。
「砰！」又一拳。
「砰！」再一拳。
每一拳均是砸在厲鬼的頭顱上，那顆頭顱被砸得扭曲變形，幾乎變成一團肉餅，流出黑色腥臭的液體。
但哪怕是腦袋變形，它的身體依舊在蠕動，依舊在厲嚎，聲音就像破風箱拉動的聲音，極為瘮人。
忽然間，厲鬼身子忽然化作一團黑霧，在地上迅速蛇行，一瞬間便消失在荒野當中。
殷歌追出數步，已經不見了厲鬼，他喘了喘氣，眼睛略微發紅，心中不解：「跑了？都被我錘爛了還能走？是因為念的詩不對嗎？」
「我念出的詩是李白的《白馬篇》，原句是殺人如剪草，雖然我改成殺鬼如剪草，但卻殺不了鬼……」殷歌心中暗暗不解，難道是不能隨便改動詩句？不對，昨晚用雷電劈死那隻老鬼，當時我也改了原詩……
殷歌心中一動：「不是不能改，而是這幾句詩本就是描述殺人的，我雖然改了字眼，但殺人和殺鬼區別太大了，一個人憑藉強大武力能做到殺人如剪草，但怎麼可能做到殺鬼如剪草？即便力量與擊殺技巧提升了，但也只能擊退鬼，而不能殺鬼。」
「詩句即便改動，也必須合理，比如十步殺一人，聽起來讓人感受到俠客劍術的強大，但要是改成十步殺萬人，就有吹牛逼的嫌疑……這點要記住！」
殷歌慢慢吐出了一口氣，感受著體中澎湃的力氣，心中豪氣吞雲，恨不得再找幾個鬼干一架。
這時候嫂嫂慢慢從昏迷中蘇醒過來，臉色蒼白，神情恐懼，聲音顫抖道：「叔……叔叔……」
「嫂嫂，沒事了。」殷歌道：「我去看看那個人。」
當即走到鎮魔使身旁，探他呼吸。
鎮魔使昏睡過去，但幸好還有呼吸，並沒有死。
殷歌心想幸好這個人及時震醒了自己，後面與厲鬼搏鬥時不斷敲響梆子，終於讓自己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否則今天就真的涼涼在這裡了。
這個世界還真是兇險，哪怕自己擁有了金手指，但依舊險些就死在厲鬼手上。
殷歌將鎮魔司使放在一邊，抬頭向周圍一望。
周圍都是破破爛爛的窯房。
這些土窯房在鄉下一般是建來儲放東西的，但也有一種窯房是用來焚燒屍體的，那就是沒有窗戶，只有上面開出一道口子的窯房。
而這些土窯房便均是第二種。
回想適才的遭遇，殷歌有些后怕，明明所有的東西都充滿了不對勁，自己卻從未查覺。
嫂嫂顫聲道：「叔叔，剛才……剛才那髒東西走了嗎？」
嫂嫂這次鐵定嚇壞了，該怎麼安慰她？剛到廟裡拜完佛一出來就碰上髒東西，這也太倒霉了，這也可以肯定這個世界的鬼怪在變多……殷歌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嫂嫂，便見遠處有幾道身影朝這裡疾奔而來。
是那個左千戶？要我怎麼解釋？念詩把厲鬼打倒？我還不想暴露金手指啊！殷歌心中犯難，靈機一動，便直接癱倒在地上，滿臉懼色的喘著氣。
……
左戚此時此刻心急如焚，他突然收到屬下的消息，頓時就感到大事不妙，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那一定是鬼魅作祟，再晚到一步，人都得死光。
出門時正好遇上四處閑逛無所事事的道家聖女禇雲眠，來不及多說，就帶著屬下趕往山上。
禇雲眠見他一臉緊張，知道出了事，也跟了上來。
「左戚，時間過了這麼長，要是厲鬼動手，人早就死了，趕過去收屍沒必要這麼急。」禇雲眠把拂塵插在腦後的衣服里，抓著一把瓜子嗑著，裙裾飛揚地跟著，一臉的輕鬆自在。
這個毒舌……左戚眉頭一皺地看了禇雲眠一眼。
「這清河縣鬼怪怎麼這麼多，難怪老師那麼關注……」禇雲眠吐出瓜子殼，一點也沒有聖女的樣子。
便在這時，左戚已經看到山半腰的窯房，在窯房間，還倒著三個人。
左戚心中一個咯噔，完了，來遲了。
下一刻，他來到倒下的鎮魔使身前，眼光一掃，臉色微變：「都還活著，鬼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