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先撩者賤,他活該!

第102章 先撩者賤,他活該!

她這笑容言語之間,確實都是不懷好意。

祁元銘已經完全戒備起來,試探著慢慢地道:「你特意來找我?所為何事?」

祁歡拍了拍自己肩上在牆壁上沾染的灰塵,卻是腳下轉了個彎,朝旁邊的花間小徑上走去。

走了兩步,見著祁元銘並沒有跟上來,就又回頭沖他勾勾手指頭:「換個地方聊吧。」

雖然她只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單看身高就比自己低了將近一個頭,祁元銘卻從她這近乎有恃無恐的態度中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有一種無形的危險正在快速朝自己籠罩下來。

出於防範的本能,他腳下穩穩地紮根在原地,一步也沒有動。

這時候,又有談笑聲由遠及近的從附近的小路上傳來。

祁歡臉上笑容就越發顯得別有深意:「這裡人來人往的,多不方便,萬一咱們聊到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我是無所謂,若是連累到二哥哥你跟大哥得了一樣的下場,那多不好?」

如果說,前面她說的那些話就都只是陰陽怪氣的試探,那麼——

這一句,就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理智上,祁元銘並不覺得這丫頭能拿到自己什麼把柄。

可是——

祁歡這樣囂張狂妄的態度,卻在很大程度上給他造成了心理上的壓迫感。

她一個婚事都只配被家族做棋子,身不由己的小丫頭,真豁出去和不肯豁出去,結果都差不多,可是他自己不一樣。

祁歡說完,就彷彿是料定了他必會跟上來一樣,又繼續往前走去。

祁元銘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想法,最終只能跟了上去。

同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戒備著周圍的環境。

這小花園的最裡面有個不大的池塘,池子雖然不大,水卻挺深,裡面養了幾尾魚。

祁元銘一路跟著祁歡走過去。

卻是在離著這個池子三丈開外地方的開闊處就已經站住了腳步。

這一路走來,他都注意觀察了附近,確定祁歡沒在這裡暗中藏人,此時心倒是放了一大半下來,冷聲叫住她:「別走了,這都已經到頭了。」

祁歡於是頓住腳步轉身。

兩個人,隔了差不多兩丈遠的距離各自站定。

正面相對,涇渭分明。

因為已經察覺到了這個丫頭的來者不善,而且此處四下無人,祁元銘也沒那麼好的耐性和脾氣再和她扮什麼和和氣氣的好兄妹,只就公事公辦的冷冰冰道;「有什麼事值得你故弄玄虛,還非得把我叫到這僻靜處來說?」

祁歡背了手,表情輕快的與他對視,卻先是不痛不癢的反問了一句:「二哥你站的離我那麼遠,難道不是因為心知肚明你得罪我了,所以做賊心虛的提前就開始提防我了嗎?」

祁元銘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他確實還是想不明白祁歡這樣私下見他的原因。

但是這樣一個小丫頭,他倒確實也不怕,所以依舊保持冷靜:「我得罪了你?大妹妹指的是什麼?」

他仔細想想,推己及人從祁歡的角度考量,沉吟道:「是因為大哥出事之後我不曾大度站出來替他求情?」

雖說祁歡替祁元旭出頭,沒這個道理,可祁元旭這一出事,等於連累了整個大房……

他思來想去,這丫頭今天陰陽怪氣的來堵他興師問罪,也只可能是為著這一出了。

卻不想,他話音才落,祁歡已經冷冷的道:「他那叫先撩者賤,別說還僥倖撿了條命回來,就算不治身亡也是活該!」

祁元銘其實沒太聽懂她最前面那句話。

可是,後面兩句太直白,他是聽明白也看明白了。

只是他也萬沒想到祁歡敢當著他的面,就這樣毫不掩飾的表述出來對於祁元旭的惡意。

人人都知道,大家族裡為了家業之爭,嫡支和旁支之間都是波濤暗涌,勢不兩立的。

可是知道歸知道,這樣的事,哪怕是到了最後魚死網破那一刻,也少有人會宣之於口的。

這個丫頭——

著實是有幾分瘋癲的!

祁元銘微微倒吸一口氣,表情也越發警惕冷硬起來:「那你找我是……」

祁歡道:「祁元旭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就想問二哥哥,你我之間無冤無仇,你卻處心積慮算計利用了我一把,這筆賬,該怎麼算?」

祁元銘看著她臉上瞬間徹底消減的笑意,瞳孔微微一縮。

他依舊矢口否認:「此話從何說起?」

「從十六你歸家那日,就開始在府里府外四下打聽我那前面半個月的行蹤動靜說起,從你早就知道祁元旭在外金屋藏嬌卻秘而不宣說起,也從你差遣會安尾隨,跟去太學故意放線索給我說起,還可以從你給祖父告密,引他到魚尾巷將我們父女兄妹全都一網打盡說起。」祁歡口齒伶俐的反駁。

她每說一句,祁元銘的眼神就更冷硬一分。

直至最後,他攥著袖子底下的手指,面上卻像是聽了個好笑的笑話一樣笑了出來:「妹妹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莫不是又老毛病犯了,發熱燒糊塗了?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

「怎麼?敢做不敢當嗎?」祁歡卻彷彿早料到他不會認,臉上卻是無所謂的:「你不認也沒關係,你自覺是你利用了我,又焉知我不曾反過來利用你?」

祁元銘只當她是吃了暗虧,強行挽尊,冷哼了一聲,未予置評。

祁歡卻又說道:「咱們大家都還是不要自視甚高,自作聰明的好。你有腦子,我脖子上的這個也不是擺設,我不妨實話跟你說,那個袁氏,從我見她的第一面起就已經猜到她的身份,並且也很快就查到了她所有的底細。你的消息,是從府里護衛那邊問出來的吧?你打聽到事發之後,我曾去過彩蝶軒附近,又精準問到了我和袁氏在府外交談的內容,於是就順理成章的以為我只是拿到了部分線索,並且還沒有放棄對那日之事的追查。於是你就推波助瀾,派了會安出來,假裝無意的透露給我更多的線索,引我出面去替你將祁元旭的老底全部掀出來。」

祁元銘原就只是隨便應付她,聽著她一番話說完,居然真就無限逼近事實了——

他這才不得不承認,以前或者真是他輕看小瞧了這個平時都不怎麼見得著面的堂妹。

他緩慢的深吸一口氣,仍然沒有暴露出任何心虛和慌亂的情緒,只是不緊不慢的反問:「所以,十六那日你是故意跟我說起袁氏的事?」

祁歡莞爾,但笑不語。

祁元銘這才徹底警醒起來:「那你又是為什麼?」

這丫頭在想什麼?

如果她早就拿到了祁元旭的所有把柄,那麼趁著他被關在貢院那段時間,大可以快刀斬亂麻的打發了袁氏,將一切尾巴都給斷乾淨了。

所以——

現在的情況是,這丫頭故意按兵不動,就在等著他回來一起把事情鬧大?

算計了這一場,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她什麼也沒得到啊!

祁元銘心中再次起疑,一時又開始分辨不清祁歡這話里真假。

「你猜?」不想,祁歡卻起了玩心,故弄玄虛的反問了一句。

祁元銘喉嚨里被噎了一口氣,說不出的難受。

卻不待他發作,祁歡已經徹底冷下臉來。

她舉步上前,又主動走回祁元銘的面前來,微微抬起臉龐與他面對:「還是繼續說說你和祁元旭吧。」

祁元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她只是個沒有任何攻擊力的小丫頭,可是她往自己面前一站,他仍是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叫囂著不舒服。

但是為了不輸氣勢,他還是掐住了手心,穩站不動。

他冷笑:「你不都說了他只是活該?那我與他又有什麼好說的?」

祁歡卻突然神秘兮兮的壓低了嗓音,反問道:「可是當天你想讓他死,他最終卻是沒死成,二哥哥你應當會覺得很遺憾吧?」

祁元銘的整個表情,瞬間在臉上僵硬長了一張面具。

祁歡看他這反應,也就什麼都明白了。

她踱步朝著旁邊走去:「你不僅早就知道祁元旭在外金屋藏嬌,更是在事發之前就察覺了他想拖著你一起錯過應考時機的意圖,所以你選擇將計就計,繼他之後,又在當晚的參湯里把他用的藥粉加量,多做了一重手腳。你找借口,淺啜兩口,這是一出苦肉計,為的是利用大多數人思維的盲點,好第一個把你撇清了出去。」

祁元銘沒說話。

祁歡回頭看他一眼,也不介意,索性自己接著說:「能對別人下狠手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能以身做餌,對自己也下狠手的,那才是真正的狠人。二哥哥你覺得你該算是哪一種?」

祁元銘終於緩慢的抬起視線,表情陰鬱的再次與她對上。

他卻是不答反問:「你這都只是揣測,你有證據嗎?」

祁歡道:「我問過袁氏了,她懂得藥理,何況當時那葯是準備給祁元旭的,她當然不會疏忽到加重了幾倍的量。陳大夫雖然守口如瓶,只想安心的做個好人,可是我有熟悉的大夫,她與我說,那日參湯里的藥量,足以致死了。祁元旭是個窩囊廢,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膽的事也就是拉著你一起進不了考場,省得將來被你比下去。可是二哥哥你不然啊,你卻順水推舟又加了把勁兒,想直接將他置之死地。」

祁元銘沒有直接否認,但也絕對不會親口承認。

他再度反問祁歡:「你信那個袁氏?一個以色侍人的孤女,你信她?卻反過來懷疑我?」

「所以我在等啊,一直等到今天才來尋你。」祁歡道。

祁元銘擰眉不解。

祁歡也就順勢替他解惑:「她與祁元旭的事情敗露之後,我故意告訴她我已經知道有人加重了混在參湯里的藥粉劑量,幕後兇手差點背了一條人命在身上。如若她心裡有鬼……」

她轉頭,隔空看向遠處夏月軒的方向:「我想她一個毫無背景倚仗的婦人,斷然不會有這個膽量還光明正大的嫁進了咱們這府門裡頭。甚至於,哪怕她是你的同謀,她都也早就逃之夭夭了,否則……豈不是隨時都有被殺人滅口的風險。」

祁元銘嘴唇動了動,竟然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但是祁歡只是私底下找他來說這事兒,而沒有去找祁正鈺他們當眾揭發,這卻又恰恰說明這丫頭只是口說無憑,毫無證據。

總的來說,祁元銘的心還是定的。

他也露出個半真半假的笑容來:「好吧,咱們退一萬步講,就算這裡面真有我的手筆,你一開始也就說了,是他祁元旭先自不量力,出手害人。怎的……照著大妹妹這意思,是只許你們大房的殺人放火,卻不准我點燈自救?這世上,也沒這個道理吧?」

祁元旭就是咎由自取,他既然動了害人之心,就得承擔隨之而來的所有後果。

包括——

報復!

所以,別說祁歡沒有拿住他反向設計祁元旭的任何真憑實據來,就算她拿得出來……

他也不怕!

祁元銘的眉目之間,此刻反而多了幾分有恃無恐的挑釁。

祁歡看著她眉眼之間屬於祁家人特有的那種俊朗,目光卻在迅速收冷。

「那天,你想殺的真的就只是祁元旭嗎?」她一字一頓的咬牙質問。

祁元銘觸及她冰冷的眸光,終於再一次有了被人揭老底的無措與恐慌。

他目光閃爍了一下。

祁歡也不等他找出說辭來搪塞:「我確實是一開始就說過,祁元旭自不量力,他先起了害人之心,哪怕他只是想害你,而你卻變本加厲想殺他……正常的收利息嘛,這也無可厚非。可是那一晚,你真正想殺的人,難道真是他嗎?如果你只是恩怨分明的想要報復他,那又為什麼要在三份參湯里都一併做了手腳?」

祁元銘心裡莫名的緊張,張嘴就要辯駁。

祁歡卻直接搶白,沒給他自說自話的機會:「別跟我說你是不確定最終哪份參湯會送去祁元旭房裡,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不管你受了怎樣的威脅和委屈,可是冤有頭債有主,『寧可錯殺,不能放過』這種想法本就罪大惡極。何況……但凡是你不想我表哥受連累,你們住在一個院子里,你找個由頭過去與他聊兩句,把他絆住,或者哪怕是過去假裝打翻了他的湯碗呢?」

這一次,祁元銘乾脆就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祁歡卻也沒打斷適可而止。

「祁元旭與我母親之間沒什麼母子情分在,若只是他一人出事,我母親絕不會不惜一切的替他出頭,甚至於只要與我們自己無甚利害關係,她就算知道是你下的手,也只會裝聾作啞。畢竟咱們兩房的關係,與我們和小余氏母子之間的關係要親厚多了。」祁歡道,「放我表哥一馬,對你而言,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可是……你卻毫不手軟,依舊想要將他也一網打盡,這是為什麼?你們之間,什麼仇什麼怨?」

將計就計增加藥量謀害人命這事,其實從始至終祁元銘也沒有直言承認。

所以現在,祁歡的問題他回答不了,他也索性繼續緘默。

祁歡卻是步步緊逼,半點沒有見好就收的打算。

她目光一瞬不瞬,逼視祁元銘的面孔,一字一句的再開口:「你不是想害我表哥,甚至於祁元旭最後到底死不死,你也根本就沒太介意,因為那一晚你孤注一擲,真正想要一舉滅之的根本就是我們辰哥兒,是與不是?」

最後一句話,她突然加重語氣。

言辭犀利的彷彿一柄鋼刀,直接從祁元銘頭頂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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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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