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雙殺!
這事情等於直接拿住手腕了,迫在眉睫的必須要有個結果出來。
祁文昂是了解自家大哥優柔寡斷得過且過的性格的,也不敢過分指望,當機立斷就轉身出去了。
祁歡知道他是做什麼去的,轉身也跟了出去了。
院子外面,祁文昂果然是在吩咐他自己和祁文景的親隨:「守住了這道院門,暫時不要防任何人進來。」
這消息,絕對不能外傳!
一轉頭,看見祁歡,他眸光就又晦暗不明的閃了閃。
恰在這時,星羅去而復返。
祁歡也沒避諱她這二叔,徑自吩咐星羅:「去前院再叫幾個人來,莫要聲張。」
星羅看了眼院子里,也並不多問,應諾一聲就又轉身跑了。
叔侄二人之間無話可說,兩人轉身就又一起回了祁正鈺屋子裡。
結果,剛進那院子就已經聽見余氏氣急敗壞的叫罵聲:「好啊,你們這是懷疑我?她們這些外姓的吃裡扒外,見不得我好我就不說什麼了,老大你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的親兒子……我是你親娘!這種屎盆子你也敢往頭上扣?你父親才剛咽氣,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逼死我了我嗎?」
還是她以往的風格,潑婦罵街,強詞奪理,完全不著調。
祁文景面色鐵青。
余氏毒殺了老頭子,這件事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一時之間他悲憤交加,又面對這麼一個蠻橫不講理的老娘……
他一時之間完全是疲於應對的!
這事與祁文昂其身相關,他強忍著脾氣大步走進門來,往祁文景面前一站,對著余氏寒聲道:「你再喊大聲點,就好掀翻了屋頂,鬧到闔府皆知,然後我們就得報官府,由官府的人登門取證徹查了。」仟韆仦哾
余氏憋著壞終於做了這件事,可以說是蓄謀已久,並且從她打定了主意動手開始就已經下定決心——
無論如何,一定是得咬死了不承認。
無憑無據的,這麼大件事,兩個兒子總不能強行將事情往她這個做老娘的頭上栽。
眼見著祁文昂來勢洶洶六親不認的一副嚴酷嘴臉,她免不了心虛了一下,但隨之而來更多的是對兒子忤逆她的氣憤,又再梗著脖子道:「我是你娘,這這祁家的當家主母,你個沒大沒小的東西,沖我吹鬍子瞪眼……」
祁文昂的脾氣幾乎壓不住,完全不慣著她,直接寒聲打斷:「要不是因為是你我娘,是咱們這侯府的主母,我與大哥直接就報官了。」
余氏愕然。
二兒子這話,完全等於直接定了她的罪!
她心裡不服,張嘴就還要爭辯。
楊氏和岑氏做兒媳婦的,這時候都先靜觀其變,沒有強出頭。
祁歡卻只想速戰速決,於是就站出來提議:「祖父遭暗算那會兒是只有盧管事一個人陪侍在側是嗎?父親不是已經把他扣下了嗎?叫過來,這事必須速戰速決趕緊有個結論出來,再定下究竟是報官還是捂住了。去兩位姑母和三叔他們那報喪的人已經出發了,拖延到他們過來,事情只會更複雜。」
出了這樣的事,余氏還是疑兇,雖然祁文婧和祁文晏他們也都是姓祁的,可是這樣事關重大的醜事卻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祁文景和祁文昂自然是連他們都想避開。
而余氏——
之所以挑在了今夜下手,除了在等祁正鈺熬到喜怒無常精神恍惚好方便鑽空子,另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瞅准了祁文晏來探病過的契機。
她受老頭子挾制,被老頭子壓得死死的,想要翻身做主的念頭也不是今天才起的,而祁文晏,這個生母不明的野種則是從進祁家門的第一天起就是他的眼中釘,她一直都想除之後快的,尤其是在看到對方極有可能攀附上了皇家的姻親之後……
毒殺老頭子,嫁禍祁文晏,這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的算計!
聽祁歡提起祁文晏,她眼睛一轉就立刻嗆聲:「對!昨兒個夜裡那個老三不是還來探過病?他對我和你父親從來都是恨之入骨的,尤其是與你父親不合。你父親病了這麼些天都不見出事,偏在昨兒個他來過之後……你們不懷疑他,卻來懷疑我?一個個的腦子都壞掉了嗎?」
祁文昂還並不知道祁文晏昨晚來過福林苑。
聞言,臉上果然立刻閃現一絲狐疑的神思神情。
祁文景卻是本能的維護祁文晏,沉默半晌的他此時便是迫不及待的立刻澄清:「老三是來過,可是盧管事說父親睡了,他連這個院子都沒進。」
祁文昂眸光深深的看他一眼。
家裡老大和老三之間關係親厚,他是有理由懷疑祁文景護短的。
祁文景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審視與懷疑,也並不與他口頭爭辯,只是深吸一口氣道:「你親自去提盧管事吧。」
言下之意,這就是個避嫌的態度,省得大家因為他是私底下威脅盧管事串供去了。
盧管事就近被關在了側院的廂房裡,祁文昂過去,沒一會兒就把人帶了過來。
盧管事之前聽見這院子里的哭聲便知道老侯爺這是沒挺住,進屋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惶恐道:「世子爺,小的冤枉,小的當真什麼也不知道啊,我在老侯爺身邊服侍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老頭子現在疑心病重,尤其是晚上,除了陪夜和近身服侍的人,旁人別說進屋了,就算在這個院子里走動他都不讓。
這盧管事雖然確實沒參與毒害他的事,可老爺子最後入口的那碗符水就只過了他的手。
現在——
如果這一家人就硬要把這個罪名栽他頭上,他也是百口莫辯。
之前老頭子喝符水的碗陳大夫已經驗過了,綜合老頭子毒發的狀況,可以斷定毒藥就通過那碗符水入口的。
盧管事自覺大難臨頭,惶恐之餘急的一頭冷汗。
祁文景並未理會他澄清的言辭,只道:「你仔細回想一下那碗符水的由來,包括其中各種經過和細節,從你取瓷碗打水到給父親焚符紙沖水……這其中哪裡有疑點?」
他暫時並未言明是那個燒水的水壺裡就有問題,就是最大程度保持公正,不去誘供。
余氏卻是不懂,他明明有明確線索了,為什麼沒直接點出來。
下意識張了張嘴,想說話,但又臨時反應過來她憑什麼要給他們提點?然後就有些惡意的緘口不言了。
盧管事急於洗清嫌疑,努力的一點點回憶;「碗和燒水壺都是從福林苑的小廚房拿的,因為最近入夜以後侯爺不讓院子里有人走動,使喚不得旁人,就是小的親自去打的水,就坐在那火盆上燒的,期間也沒過旁人的手……」
說著,轉頭去看那火盆,才發現本該坐在上面的水壺不見蹤影。
盧管事心下大驚,狐疑的四下尋找。
卻還等他質疑出聲,余氏卻做賊心虛的跳出來:「老三不是回來過嗎?聽說是他給了你一張符紙,之後老爺喝了符水就出了事,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說實話,究竟是他大逆不道害的老爺,還是你根本就與他是一夥的?」
盧管事頭皮一麻。
心裡卻瞬間開始飛快的計較——
要不要順水推舟把這事兒推祁文晏頭上去?
她這裡剛且活絡了心思,祁歡卻突然犀利的問了余氏一句:「三叔過來那會兒都是晚上了吧?祖母您不在祖父這屋子裡又是怎麼知道他來過,而且還給過盧管事一張符紙的?」
「我……」事情是谷媽媽盯梢,從院子里的小花園偷窺到的。
余氏也沒想太多,立刻就要回嘴,但盧管事明顯思維敏捷,瞬間就權衡清楚了利弊,實話實說的搶白道:「三爺是來過,但根本就連院門都沒進,小的告訴他侯爺已經睡下,他也就直接走了。」
說著,他就從袖子里摸出一張紙符:「這張紙符就是三爺拿來的,他說是在院子外面撿到的,小的看過,是貼在牆頭被風吹落的,就隨手收起來了。之餘侯爺服用的符水,那紙符是道長特別繪製的,由侯爺自己收著。」
說話間,他又跑去老頭子床邊,抱過枕頭邊一個小木盒子回來。
打開,裡面碼放整齊的還有一打丹砂花好的符紙。
盧管事偷瞄了氣得直喘氣的余氏一眼:「三爺來時,屋子裡火盆上的水已經在燒著了,三爺連院門都沒進,侯爺的事……應該怎麼都與他無關了。應該是老夫人院里的人瞧見小的在這院子門口與三爺說話,沒給您說清楚吧。」
他這一番說辭,就等於旁證,將祁文晏給乾乾淨淨摘出來了,余氏依舊是最大的嫌疑人。
「這裡沒你的事了,你還是先回側院廂房呆著,隨時聽候傳喚。」自己老娘做的蠢事惡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盧管事把話說清楚了,祁文景就沉著臉先打發了他。
盧管事見他不曾揪住自己不放,心裡多少放鬆了幾分,立刻應聲退了出去。
然後,一屋子的人,又全都不約而同的盯上了余氏。
余氏被他們看得著急上火心裡發毛,暴跳如雷的又撒潑起來:「你們還是懷疑我?不懷疑姓盧的和老三勾結,你們懷疑我?他說老三沒進屋來就是沒進屋?老三進沒進屋只是他的片面之詞,可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老爺的關係,我都一年半載連他這院子都沒進來過了,這事兒再怎麼賴也賴不到我頭上。」
說著,就有恃無恐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擺出一副你奈我何的強硬態度來。
現有的證據明明白白顯示,是沖泡符紙的水出了問題,要麼就是燒水期間盧管事下毒,要麼就是水打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有問題的了,也或者打水時候毒藥就已經提前放在水壺裡了。
從福林苑小廚房裡拿水壺打的水,左不過就是福林苑裡的人做的。
其實,但凡余氏不是那麼不靠譜,也但凡她和祁正鈺之間的關係好一些……
眾人也不會齊刷刷盯上她,畢竟這院子裡外走動的下人就有好些。
可現在,余氏鬧得越凶,就反而越襯得她做賊心虛有問題的。
尤其——
她還拚命想把這盆髒水往祁文晏頭上潑。
祁文景兩兄弟都狠獃獃的盯著她,遲疑不語。
現在要拿切實的證據,就要打死查問追究余氏身邊的人了,這樣一來事情就得鬧大,到時候便很難捂住了……
他們都有顧慮。
就在場面僵持時,祁歡就踱步出來,站到了余氏面前,問了個不太相干的問題:「方才我去您屋裡尋您時,祖母明明穿戴妥當在屋裡好整以暇等著了,我記得以前晨昏定省去給您請安時候沒見您有和衣而卧的習慣啊?你其實這一晚上是根本就沒睡吧?」
余氏愣了愣,立刻回嘴:「這邊院子里鬧這麼大動靜,我倒是想睡,那也得能睡著!」
「既然沒睡,還穿戴妥當了,您為什麼不點燈,還讓院子里的人謊稱您睡了?」祁歡再問。
她的語氣不溫不火,甚至有點慢條斯理那意思,雖然問出來的問題確實都是癥結,夠祁文景等人去細品了,但是做為指證余氏謀殺親夫的證據……
卻完全無關痛癢。
「我在我自己的屋子裡,我願意怎麼著就怎麼著,難道我幾時更衣幾時睡覺還要同你一一交代了?」余氏被她問的心虛,卻是越心虛就越是梗著脖子頭頭是道的強辯。
說著,又覺得不解氣,蹭的站起來,怒目圓瞪:「我是你祖母,你父親還在這裡站著呢,你就敢這麼盤問指摘我?別以為你定了門好親事,有人撐腰了就能耍威風,以後這個家裡我做主,你再這樣不知禮數沒教養,我就退了你的婚事,把你養在家裡好好教教你規矩!」
這話說出來,跟鬧洋相似的。
祁歡這門婚事,之所以沒用帝后賜婚,那是因為顧瞻覺得這是他跟祁歡之間感情的事,不想拿皇權給套個框子。別人家孩子的婚事的確是由長輩拿捏做主的,可是他倆這門婚事,祁家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插手干預的。
祁文景沉下臉來,剛要說話,祁歡依舊是勾唇輕笑:「我來盤問總好過等著三叔過來盤問,中秋宮宴和除夕國宴的兩場風波,後宮和王府做後台靠山的陰謀詭計,落在三叔手裡都無所遁形,祖母您不會以為咱們這區區一個長寧侯府的一件殺人案可以成為懸案吧?」
祁文晏在余氏眼裡,就是個眼中釘,再別的……
老太婆壓根沒往心裡去。
此時聞言,她便是一陣心驚肉跳,但還是脫口怒斥:「我是他嫡母!他還敢……」
正在叫囂,院子外面突然有所響動。
眾人循聲看去,就看衛風與另一個護衛一起抬著個蠕動的大麻袋走了進來。
祁文景等人都有點懵。
但他知道衛風是顧瞻送給女兒的侍衛,立刻轉頭看向祁歡:「這是……」
祁歡但笑不語,遞了個眼色,衛風二人就直接將麻袋抬進來,扔在地上。
解開捆綁的繩子,從裡面薅出了被五花大綁的谷媽媽。
余氏倉皇失措,臉色刷的一白。
谷媽媽下巴被卸了,嚇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等衛風給她將下巴骨掰正,她立刻就蠕動身軀伏在地上提淚橫流的全招了:「都是老夫人指使奴婢做的,奴婢一家老小都捏在老夫人手裡,奴婢不敢不聽啊。砒霜是前面連著幾個月我叫家裡人往好幾個醫館陸陸續續買回來的,灑在小廚房的水缸里,等著盧管事的打完水,我就立刻把水倒了,全都洗乾淨了。」
砒霜一般只能從醫館買,少量可以藥用,正常情況下哪個醫館的大夫也不敢一次賣很多,而且就算有人見錢眼開真就一次賣了那麼多出去……
目標太明顯了,會很容易被查到。
但從囤積毒藥的這個過程來講,余氏這次做的就算很謹慎了。
她當即衝上去,沖著谷媽媽就是拳打腳踢:「這麼些年,我哪裡對不住你,你敢這麼冤枉我……」
谷媽媽卻顧不上她的打罵了,死狗一樣躺在地上,隻眼巴巴看著祁歡道:「大小姐,奴婢罪該萬死,您千刀萬剮都行,但是您要言而有信,莫要追究我家小啊。」
「是你收買她了是吧?」余氏聞言,登時紅著眼轉向祁歡,「這個吃裡扒外的老刁奴……」
祁歡不與她爭辯,只涼涼道:「人贓並獲,或者祖母你私下與我父親把話說清楚了,也或者你繼續否認……我這就將谷媽媽送官,由官府來查個水落石出。」
光是買砒霜就花了不少銀兩,都是余氏給的。
另外,這些年穀媽媽替余氏做了挺多事,也知道許多祁家門裡的陰私,把她送官府……
別說余氏怕,祁文景和祁文昂,乃至於楊氏和岑氏他們都不可能答應。
可說是威脅,祁歡這話也著實是將余氏穩穩噹噹的架起來了。
余氏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連著張了幾次嘴,也終究沒能說話來。
至此,祁歡才算終於滿意,達成了預期中的成就,將這兩個橫行府里的老禍害雙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