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子肖其父?趕出家門!

第96章 子肖其父?趕出家門!

第076章子肖其父?趕出家門!

祁正鈺來得突然,並且殺氣騰騰。

星羅都瞬間膽怯,站在祁歡身邊,不由用力抓緊她手臂。

祁歡在瞧見祁正鈺出現的瞬間,眼底飛快閃過一線寒芒,但情緒卻也立刻收斂,彷彿並不怎麼意外的樣子。

祁元旭看到他,則是冷汗直接冒了一腦門,同時更是體力不支,癱坐在了地上。

那小婦人暫且不明所以,還在發愣。

祁文景嘴裡嘶嘶的抽著涼氣,卻是飛快的打起精神來應付。

他轉向祁正鈺:「父親您這是……」

聽到他稱呼,小婦人才恍然大悟,也終於支撐不住,連忙跪倒在地。

祁正鈺帶了七八個心腹護衛,進門就直接將院門關了,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茫然站在院中的啞婆子給推進了廂房裡,綁在了裡邊。

他舉步進得這屋子來,當先卻是狠狠剜了祁歡一眼。

然後,沖著祁文景不答反問:「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們這一個兩個的,跑到這犄角旮旯的市井地方來作甚?」

祁文景只是不擅長官場上的鑽營,本質上人卻是不笨的。

看到這裡住著的小婦人,再看祁元旭匆匆趕來之後那個心虛惶恐的模樣,也猜到是兒子背著家裡養了外室。

他這時,一個頭兩個大,只能硬著頭皮道:「是兒子治家不嚴,這裡的事我會自行處理,請父親您息怒,莫要為此傷神傷身。」

「你自行處理?」祁正鈺冷笑一聲。

之後便是目光冷厲陰森,刀子一般,刷的又再射向了祁歡:「你怎麼說?」

在祁文景眼裡,自己的女兒只是個少不更事的少女,可能是因為意外發現了長兄的「姦情」,這才拐彎抹角帶他過來,為的就是不驚動家裡的祁正鈺和楊氏等人,讓他出面把這事兒解決了。

在他看來,祁歡能這麼想,這麼做,已然是顧全大局,十分替他著想了。

眼見著祁正鈺沖祁歡去了,他便立刻走上前去,擋了一下:「這事兒跟歡姐兒沒關係。」

「沒關係?」祁正鈺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一把將他推開一邊,走上前去將被祁歡攥在手裡的那個香粉盒子劈手奪下。

他站在祁歡面前,蒼老的臉上,表情陰鷙又冷酷,再次針鋒相對的嚴厲質問:「這又是什麼東西?」

星羅縱然再是忠心,這時候已經被他嚇得——

別說出頭替自家小姐扛事兒,直接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祁歡倒是不怕他。

並且——

她本來也沒打算替祁元旭背黑鍋。

只是礙於這個祖孫的輩分,她對著老頭子還是盡量保持一個乖巧順從的形象,輕聲的道:「是剛才從那個首飾匣子的抽屜里找到的,彩蝶軒的杏香香粉。」

祁正鈺並沒有立刻發作,又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久到星羅憋氣憋得都差點背過去……

才聽他冷冷的撂下幾個字:「吃裡扒外,輕重不分的東西!」

挨他兩句罵,祁歡是無所謂的,所以只識趣的沒吭聲。

好在祁正鈺今天的主要目標不是她,罵兩句出了氣之後也便轉身走開了。

星羅緊緊抓著祁歡的手臂,一臉戒備,低聲叫了聲:「小姐……」

祁歡拍拍她手,暫做安撫。

祁正鈺轉頭就沖著門外一招手,那些個護衛便是一擁而入,開始里裡外外的搜屋子。

陳大夫混在其中。

他雖是在長寧侯府做事的,可因為是楊氏找回來的,家裡其實一直默認他是楊氏的人。

被祁正鈺硬扯來這裡,此時當著祁歡父女的面,他也多少有些尷尬,迴避著視線不敢看人。

一群人如入無人之境,放肆的四下翻找,祁元旭與那婦人也都誰也沒做聲。

最後是在院里一間廂房的牆上找到了一些掛在那的未及研磨處理的藜蘆枯枝和惡皂莢。

護衛把陳大夫叫過去辨認之後,才敢拿進來給祁正鈺過目:「侯爺,正是藜蘆與惡皂莢。」

在這院里能搜出這些東西,祁歡並不怎麼奇怪,因為當時事發時陳大夫就給分析過,說這些東西雖然可入葯,但是按照朝廷法度規定,正經的醫館藥房買葯都是按照藥方抓的,像這樣單獨採買,還是一次性過量採買一兩樣特殊藥材的情況……

但凡是有點醫德和怕惹禍上身的醫者都不敢賣的。

所以,這情況就極有可能是一個懂得藥理的人自行去採的藥材回來,又私自炮製。

並且——

發現祁元旭的這個外宅之後,祁歡也叫楊氏動用關係去打聽查證了,祁元旭的這個外室家裡原就是行醫的。

她父親前些年得人引薦,甚至進了太醫院,結果剛履職沒幾天就被人栽贓陷害,替人背了鍋,因為開給宮裡貴人的一個藥方有些差池,他父親被逼自盡替人平了禍事,家裡人倒是沒有因此受到株連,甚至還額外得了一筆銀錢,可是她繼母卻收拾細軟帶著一雙親生子母卷了銀子連夜跑了,留下她一個孤女無處可去,流落街頭。然後,機緣巧合,遇上了祁元旭,就被祁元旭金屋藏嬌,養在了這裡。

算下來,已經有兩年半的時間了。

陳大夫話音才落,那小婦人就挺身而出,想要說話。

但祁正鈺卻已經先行開口,冷冷的呵斥祁文景:「難道還要在外面丟人現眼嗎?還不把這個謀害人命的小畜生綁回去?」

那晚的事,雖然最後陰差陽錯是祁元旭作繭自縛,遭難最重的是他自己,可二房的祁元銘雖然運氣好,也被他影響了去應考的狀態,說他是謀害人命毫不為過。

祁文景無話可說,只能默許護衛綁了祁元旭回去。

而他那個外室袁氏,算做幫凶,自然也是被塞進馬車一起帶回去了。

祁正鈺闖進來,拿證據,抓人回府,一整套事情做下來一氣呵成,氣勢洶洶而來,又氣勢洶洶而去。

祁文景落在後面,眉頭擰成了疙瘩,一副痛苦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祁歡走過去,小聲叫他:「父親?」

祁文景飛快的收攝心神,他倒確實沒覺得是祁歡在算計誰,反而叫女兒親眼見到了這樣的事,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反向安慰了祁歡兩句:「沒事,這裡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不要管,也別往心裡去。」

然後率先出門,也帶了祁歡登上馬車回府。

回到侯府,天色還未過午。

祁文景是因為前陣子連軸轉的忙,所以他上封才特意准了他今日休沐,這大白天的,二房老爺祁文昂自然是不在家的。

祁正鈺把人都帶到了二院祁文景的書房,又派人去把楊氏、岑氏,余氏,余姨娘,以及祁元銘這幾個相關人等都找來。

祁歡既然已經摻合進去了,自然也順理成章的跟了過去。

進院子時她還有點擔心,結果卻看楊青雲那屋子房門依舊緊閉,彷彿是人不在……

她便猜想是被楊氏支開了,這才鬆了口氣。

祁正鈺黑著臉坐在案后,等著人相繼到齊。

余氏進門看見跪在地上的祁元旭就怒火中燒,心疼的什麼似的:「你這病著還沒大好呢,這地上涼,跪著作甚?」

祁元旭霜打的茄子似的,既不敢起身,也不敢解釋。

剛巧住的最遠的楊氏和岑氏也前後腳進了院子,祁正鈺便將放在桌上的那把乾草葯拂袖全部兜頭砸了過去:「你做的醜事還不自己坦誠,難道還要我傳喚了人證進來替你說嗎?」

余姨娘是跟著楊氏來的,本來還納悶,祁正鈺特意點名叫她作甚。

進門就看到兒子挨訓,她當即脖子一縮,別說求情質問了,是恨不能自己直接不存在,立刻躲在了楊氏身後降低存在感。

祁元旭如今已是一臉的倒霉相。

事情被揭穿之前,他每日提心弔膽,就唯恐被人發現了他暗藏的齷齪,如今被抓包揪出來,反而整個人都迅速麻木了。

只是祁正鈺在這個家裡向來強勢,他打從心底里懼怕這個祖父,所以一時瑟縮,竟然沒敢答話。

卻是跪在他身側的袁氏膝行爬出來兩步:「我……那草藥是奴婢準備的,年後考期將近,大公子讀書壓力大,夜裡經常急喘,隱有心悸之症。奴婢看過幾本醫書,聽說藜蘆研粉沖服能緩解壓力,治這樣的毛病……」

祁元旭出事之後,做賊心虛,怕被人盯梢,甚至都沒敢打發心腹的書童去給她說明一下具體狀況。

那日她又在貢院門前看到祁元銘進了貢院去參加會試,就只以為是祁元旭自己服了那些藥粉。

而她這一說話,余氏才注意到大乖孫身邊還跪著這麼個不起眼的婦人,再聽她說話和看她打扮,登時警惕起來:「這是哪兒來的外人?眼生的很,誰把她帶這裡來的?」

袁氏一時尷尬,無地自容。

祁元旭還在惶惶的不敢開口承認什麼。

祁歡眼見著祁正鈺那臉色已經瀕臨暴風雨爆發的邊緣,索性一語闡明原委:「這婦人袁氏,是大哥哥養在外宅的小夫人。我無意中發現了她行蹤,本來不想驚動祖父和家裡,想叫父親過去處理,沒想到最後還是勞動了祖父。祖父在她住的宅子里,不僅搜出了之前險些害了大哥哥和二哥哥的藜蘆和惡皂莢這兩樣東西,她那首飾匣子里也恰好是有彩蝶軒賣出的那種香粉。」

這件事查到這裡,實在是人贓並獲,完全不容任何人狡辯。

余氏始料未及,頓時一個倒仰。

谷媽媽趕忙將她扶到旁邊坐下,幫著撫胸口順氣。

岑氏為這事兒介懷多日,此刻便是忍無可忍的衝上前來,厲聲質問:「這是什麼意思?所以那日險些害了我兒的便是你們大房的這個孽障了?」

余姨娘本是不敢說話的,聽她罵的自己兒子難聽,忍不住小聲嘀咕:「二夫人莫要胡亂攀扯,那婦人不都認了是她胡亂用藥,害的人嗎?二公子好歹有驚無險,沒什麼妨礙,我們大哥兒卻差點為此斷送了性命。」

她一個妾室,這時候說話,已屬僭越。

岑氏一記眼刀掃過去:「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

積壓多日的怒氣一股腦爆發出來,她便惡狠狠的逼視祁元旭:「旭哥兒你自己說,這事兒是不是你做的?」

這種事,怎麼可能認?

即使大家已然心知肚明——

認和不認也是兩回事。

何況,眼前不還有個現成的替罪羔羊嗎?

「這裡也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余氏緩過一口氣來,也是厲聲何止了岑氏,她指著額頭觸地跪在那裡的袁氏,「你又不是醫者,這葯是能隨便亂開給人吃的嗎?你險些害了我家兩條人命,又毀得我們旭哥兒連會試都沒能去考……紅顏禍水,蛇蠍婦人,說的就是你。老爺,將她送官究辦……這個小賤人,誘得咱家好好的孩子不學好不說,還險些命都葬在她手裡!」

這事兒最後想要息事寧人,繼續做和氣的一家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罪責都推在這袁氏身上。

這回倒不是余氏突發奇想,是大宅門裡勾心鬥角機關算盡的這些人心裡都有數的。

祁歡對祁元旭養外室這事兒,本就打從心底里覺得厭煩,所以對他這外室也一併的有些瞧不上。

可現在,這袁氏跪在地上,再就一句狡辯也沒有,大有豁出命去替祁元旭承擔一切的架勢,卻叫她心裡有了幾分不是滋味兒。

余氏只想快刀斬亂麻,將自己的寶貝乖孫從這事情里摘出來,跳腳起來繼續催促:「還等什麼?把她押送報官……這樣不守婦道又謀害人命的賤蹄子,是定要將她拉到大庭廣眾之下千刀萬剮了才行!」

可是這事兒鬧到官面上,自家子弟在外養外室,還險些弄出人命,依舊是個天大的笑料。

可袁氏不是家裡簽了死契的那些奴婢,可以由他們捂在門裡打死,以余氏目前最好的打算便是將這婦人逼得自尋短見,人死萬事休,這事兒也就可以直接翻篇了。

所以,她便叫囂著拚命將這話往難聽里和嚴重里說,就想迫著袁氏自行了斷。

其他人都沒做聲。

袁氏一個人跪在這一大家子中間,身形本就十分瘦弱渺小,這樣一眼看去,更是孤立無援的像是一座孤島。

祁歡不是不明白在這封建制度之下,女子的命運多的是這樣輕賤不值錢的,當初這袁氏跟了祁元旭,也是被逼無奈,現如今,出了事她卻豁出一切站出來替祁元旭頂雷,至少她對祁元旭算是做到仁至義盡了。

祁歡忍無可忍的站出來:「大哥哥……」

剛想說話,卻被祁文景一把拽住。

祁歡被他拉到身後。

他收緊有點大,甚至抓的祁歡腕上一疼。

然後一個怔愣,就看祁文景已經踱步走到祁元旭面前,居高臨下的開口:「男子漢大丈夫,有錯便認,知錯即改,就這樣叫一個婦人替你赴湯蹈火承擔了一切,你這後半輩子就能心安理得的過日子了嗎?」

他本來就不算是個多嚴厲的人,語氣實在也稱不上有氣勢。

祁元旭抬起頭,不知何時,眼睛里已經蒙了一層淚光。

余氏心道不好,站起來就想衝過去攪和。

可還是晚了一步。

祁元旭膝行向前,一把抱住祁文景的雙腿痛哭出聲:「父親,孩兒知道不應該,我也不想這樣。可我知道我考不中的,就算再讀上個十年八年,我也未必考的中,我不敢跟您說,也不敢跟祖父祖母說,我更怕元銘一朝考中了進士就更把我比得一無是處,所以才出此昏招,想拖著他一起乾脆都不要考了。」

只是他也真沒想到事情會差點玩脫,送了自己的性命進去。

岑氏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好啊!果然是你,你自己沒出息,就想拉著我兒子給你墊背,大哥大嫂,這事兒不能這麼罷休,你們今天必須要給我銘兒一個交代和說法!」

楊氏事不關己,自然不會上去替這個沒有半點情分的庶子承擔什麼。

岑氏看在眼裡,心中瞭然。

她恨恨咬牙,心一橫,就快走兩步也跪到了祁正鈺面前:「父親,這事兒事關我家銘兒的前程性命,我絕不允許他們寬進寬出的大事化小。」

余氏也顫巍巍的奔過來,指著她怒罵:「那你還想怎樣?都是一家子兄弟,家醜不可外揚,你難道還想告到官府去不成?」

岑氏最在意的就是兒子的前程,以往都是讓著老太婆,凡事不予計較的,此刻端的是寸步不讓的冷笑:「家裡若不能給我個滿意的交代,我何止是告到官府,我就去敲登聞鼓,告御狀。」

「你……」余氏被她頂得,又是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你敢!」

她婆媳兩人,吵鬧的不可開交。

祁正鈺反倒是冷眼旁觀,目光陰沉沉的只一味盯在祁文景父子身上。

這時,他也完全忽視掉那針鋒相對的兩婆媳,只冷冷的質問祁文景:「子不教父之過,你是他的親長,這事兒你拿主意,給個說法吧。」

余氏二人聞言,也立刻停止了爭吵,不約而同全部轉頭去看祁文景。

本來這事兒與祁歡關係不大,可是她卻注意到祁正鈺此話一出,就連楊氏都神情一凜,表情莫名緊張了一下。

祁歡突然意識到,事情的發展方向有點超出自己預期。

一屋子的人全都緊盯著祁文景。

祁元旭也停止了啜泣,惶恐又茫然的仰頭眼巴巴看著他。

祁文景唇線緊繃,在沉默中極盡掙扎了片刻便是斷然開口:「父親說得對,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沒有教導好他。現在既然大錯已經鑄成,我也別無推脫。」

他垂眸,正色看向自己軟弱的長子:「男子漢大丈夫,最不濟也要有身為男人的擔當,你既做錯了事,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能偏頗,橫豎你已經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紀,既然人選也有了,那麼這個月之內我叫你母親給你擇一吉日,你便成婚搬出府去單過。」

此言一出,余氏第一個凄厲的嘶吼出聲:「你是瘋了不成……」

她跟余姨娘齊齊都慌了。

余姨娘甚至也顧不得僭越,衝出去,抱著兒子嚎啕大哭:「不行,老侯爺健在,表哥你也健在,這斷沒有將旭哥兒分家出去單過的道理,他可是你的親兒子……」

祁歡是到這時候才恍然大悟——

這並非僅僅是讓祁元旭分家出去單過那麼簡單,一旦祁元旭在這時候被趕出家門去,那便等於徹底斷了他將來繼承家業的可能。

祁文景沒說把他剔除族譜,也僅是留著最後一點的父子間的體面而已。

但祁元旭這麼被趕出家門,余氏和余姨娘多年的指望和如意算盤就等於徹徹底底落空了。

祁正鈺站起來,直接從案後走出。

祁文景面對余姨娘的哭訴和余氏的咒罵,是一副完全無動於衷的模樣。

可是祁正鈺走到他面前,卻頓住腳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同時陰陽怪氣的冷笑道:「子肖其父,這話不假,你這兒子真不愧是你兒子,好的不學,就這樣有辱門楣的事兒學的可頗得你真傳!你跟他,全都好自為之吧!」

說完,扔下一屋子鬼哭狼嚎的女人,頭也不回的徑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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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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