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困獸,他還可以去死!

第97章 困獸,他還可以去死!

祁正鈺一走,余氏就揪住祁文景捶打起來:「他是你的親兒子,你還有沒有點良心?虎毒不食子……你真敢把他趕出家門,我……我也沒你這個兒子了。」

余姨娘倒是不敢以妾室之身衝上去與他撕扯,只抱著自己的兒子嚎啕大哭。

這一屋子,鬧得實在是不好看。

尤其當著岑氏母子的面——

祁歡都覺得這對一向好面子的讀書人祁文景而言,就是個大型社死現場。

還是楊氏走上前來說道:「這事兒確實是我們夫妻管教不嚴,讓旭哥兒走了彎路,又叫銘兒這孩子跟著受了苦,這個不是,我們認。但好歹是沒有真的造成太嚴重的後果,這筆賬你們二房儘管先記下就好,只要是我們夫妻力所能及的彌補,有需要你們開口,我們一定儘力而為。」

她並不想管祁元旭。

因為有餘氏這個祖母在上頭撐腰和攪和……

祁長歌對她這個嫡母,好歹是尊重的,可余姨娘這一雙子女卻從不將她這個嫡母當回事,晨昏定省請安的事都沒有。

本來庶出的子女和她之間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再加上都不來往,甚至是敵對和互相仇視的,又哪兒來的任何感情和責任?

祁歡看的出來,她此時站出來,很大程度上也是替著祁文景解圍的。

楊氏說著,又看了眼癱坐在地上的祁元旭,繼續好聲好氣與岑氏道:「這個孩子再有不是,他自己也吃了苦頭,等於受過一次罰了。咱們平心而論,世子爺再給出這樣的處置,已然是毫無偏私。是,銘哥兒當日沒受到大的牽連,那只是因為他運氣好,我現在這樣說弟妹你們難免要覺得是我們夫妻強詞奪理。可是這關起門來,咱們到底也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家人,你若實在還不滿意……便只能是將他告到公堂上聽從律法發落了,就算是這樣,他做的這事兒,也罪不至死。」

祁元旭要是下的砒霜鶴頂紅,你可以說他蓄意殺人。

可他用的那兩樣東西,明顯初衷就不是為著要人命的。

主要是——

祁元銘他確實沒事兒!

岑氏心疼兒子,這口氣自是輕易難消,她卻也不得不承認楊氏說的都是事實。

繼續鬧下去,把祁元旭送官究辦,是能搞對方一個身敗名裂,但她兒子如今好端端的站著,卻把堂兄往絕路上逼……

這傳出去,難道名聲就很好聽嗎?

這樣六親不認的人,就算祁元銘以後進了官場,又有誰敢毫無芥蒂的與他結交?

更何況——

大家都是一家人,這些年兩房之間關係一直維持的不錯,他們二房非要咬住此事不放的話,那兩家人就只能徹底翻臉了。

祁文景是個沒太有脾氣的人,楊氏翻臉起來卻是只母老虎。

現在祁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是祁文景,雖然老侯爺尚在,可楊氏真要被逼到撒潑,不管不顧的鬧到兩家翻臉,此時硬要鬧著分家,最壞的結果就是將他們二房一家掃地出門去。

聰明人,得知進退,更要懂得適可而止。

岑氏手裡捏著帕子,尚且還咽不下這口氣,但明顯已經沒有再回嘴。

這時候便是祁元銘走上前來,扶了她手臂道:「母親,大伯母說得對,再怎麼樣我與大哥也是兄弟,他就算一念之差犯了錯,現在大伯和大伯母也都已經罰過了。而且大伯和大伯母向來都是慈愛識大體的,此事也非他們所願,就到此為止吧。」

道理,岑氏自己就是全部都懂的。

她只是心裡依舊氣不過。

此時兒子站出來打了圓場,她才生生咽下這口氣,緩和了一下面色:「大嫂您也多擔待,咱們都是有兒女的人,我們銘兒苦讀十幾年,得這麼一次春闈會試的機會,我確實是心中激憤難平,一時說話也有點過兒。但我論事不論人,並非是沖著您與大哥的,您也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楊氏的態度依舊良好:「本就是我們的不是。」

事情鬧到這裡,也的確是足夠了。

何況老太婆還在不依不饒的糾纏祁文景。

岑氏自知自己再不走,老太婆逼不得祁文景改口,便極有可能扭頭沖自己來,也便見好就收,被祁元銘親自扶著走了。

祁歡一直站在戰火波及不到的邊上沒動,冷靜的看著這屋子裡一群人表演。

她盯著祁元銘已經看了許久。

並且——

她也確定自己這樣明目張胆的審視,祁元銘必定早有所察,可對方就是從始至終,一個正眼也沒有轉過來看她。

這邊楊氏打發了岑氏母子,余氏與余姨娘還在鬧,吵得她著實有點頭疼。

她這陣子病得渾身乏力,也不愛管事,就下意識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祁文景心中多有愧疚,可是自己的老娘和妾室都是拖後腿的,關鍵時刻他也只能是指望著楊氏,就咬牙道:「這個孩子勞夫人暫時安頓一下吧。」

他指的,是還跪在地上的袁氏。

楊氏微微點頭,才要說話,卻是祁歡搶先說道:「既然這個月內就要辦喜事,那大家還是謹慎些的好,沒必要弄的傳出閑話去,落人口實,她也不宜安置在咱們府上。我先把人領去我那坐會兒,安撫一下,回頭……」

她也看了祁元旭一眼:「父親和大哥哥說完話,大哥哥記得過去領人。」

這話不說還好,余氏姑侄兩人就只顧著撕扯祁文景。

余姨娘在祁正鈺面前的時候,恨不能挖個地縫來鑽,此刻卻突然自覺形象高大起來,本來是在抱著兒子哭,這時候卻轉身就給了袁氏一巴掌,面目猙獰的叫罵:「辦什麼喜事?誰說要辦喜事了?就這麼個來歷不明的小娼婦,就是她……引誘的我兒子不學好。」

袁氏本就生得比較嬌小,沒有她養得壯碩,又加上毫無防備,直接被她一巴掌掀翻在地。

但是過過苦日子的人,總比養尊處優者更懂得隱忍克制。

她臉上明明痛得火辣辣,眼裡也蓄了淚,卻居然也沒有直接趴在地上哭,而是強撐著力氣爬起來,又重新跪好。

余姨娘不依不饒的還要再動手。

這回不僅是祁歡,楊氏也看不下去。

她微微嘆了口氣,使了個眼色。

立在門外的金媽媽趕緊帶著星羅進來,兩人不動聲色擋開余姨娘,把人搶了過來。

袁氏顯然是十分惶恐不安的,被扶著往外走,還不住回頭去看祁元旭。

奈何祁元旭自顧不暇,卻無法分心過來顧她。

祁歡吩咐星羅:「你先帶她回春雨齋去,安頓她在廂房歇著。」

余氏兩姑侄,就是兩個名副其實的潑婦,袁氏人又不是個蠢笨無知的,這時候明知道她們眼裡都容不下自己,自然也不會自討苦吃的非要留下來演什麼苦情戲,忐忑又順從的還是跟著星羅走了。

余姨娘本是不想就這麼放過她,奈何哭了半天,哭到腦子發矇,一下子沒站起來,便就叫袁氏順利脫身而去。

她無計可施,轉頭又抱著兒子繼續哭。

祁文景在妻女面前,也是有種顏面掃地,無地自容的羞恥感。

見余氏和余姨娘還在扯著他廝鬧,他便面紅耳赤對楊氏道:「你還在病中,這裡的餘下的事我會自行處置。」

然後又吩咐祁歡:「送你母親回房。」

祁歡早不耐煩聽余氏這老太太胡攪蠻纏的撒潑,自然從善如流,過去扶了楊氏便走。

楊氏和她該是差不多的心態,母女兩個心照不宣,當即便溜了。

臨走——

雖然院子里就只有祁文景的一個心腹親隨在,祁歡也還是很「體貼」的給他們帶上了房門。

屋子裡,余氏已經撕扯的祁文景身上衣裳都亂了,涕淚橫流的繼續叫罵:「你倒是說句話啊,你的親兒子你都不要了,看來我這個老娘在你眼裡更是一文不值,你把他趕出去……你要麼乾脆把我也一起趕出去算了,你這是逼著你的親兒子去死你知道嗎?」

余姨娘那裡,這會兒卻已經不再哭鬧,坐在地上,眼珠子亂轉。

她在想袁氏的事。

袁氏那麼個小婦人,連個娘家都沒有,祁文景讓兒子娶這麼個女人,以便於息事寧人,可她兒子要真娶了那個女人,就等於徹底斷了岳家幫扶這條路!

這樣毀前程的事,怎麼可以做?

本來兒子就是個庶出的,資質又一般,可祁元辰畢竟年紀還小,如果兒子有個好岳家扶持,就總還是有機會的。

她此時想的——

當務之急,還是要結果掉袁氏那個不檢點的小賤人才好。

這邊她兀自盤算,那邊余氏還在捶打祁文景。

從祁歡關了房門之後,祁文景臉上就是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冷漠。

他狠狠的閉了下眼,突然蒼涼的一聲冷笑:「母親您以為父親他現在就不是在逼著他的親兒子去死嗎?」

他是個溫和寬厚的讀書人,在家對著余氏,秉承孝道,基本都是能順從就順從,爭執都很少有的。

此時這一聲,雖然音調不高,那語氣卻冷漠至極,透出一股刺骨的涼。

余氏嚇了一跳,哭聲戛然而止。

癱在地上的祁元旭和余姨娘也都淚眼婆娑的齊齊仰頭看向他。

祁文景木著一張臉,重新睜開眼。

他用一種冷漠至極的消極眼神,望定了余氏道:「今天我不把他趕出去,那麼被趕出去的就只能是我,或者母親您並不介意,因為老二也是您的親生兒子,甚至他比我更出息,更有能耐,將來由他襲爵,繼承了家業,對您來說一切也都沒有任何改變。」

余氏的腦袋,壓根沒反應過來他究竟在說什麼,張了張嘴,看著自己的兒子是一副見鬼一樣的表情,脫口還在質問:「你在說什麼?」

祁文景索性把話說得更明白些:「父親今日是在逼我,您看不出來嗎?這個侯府的爵位,他早就後悔記在我名下了。如今旭哥兒闖下大禍,我若不能下狠心給二房一個交代堵了他們的嘴,那便就只能拿家裡的爵位去替你余家血脈的乖孫換條命回來了。母親你確實無所謂是嗎?手心手背都是肉……或者您也與父親一樣,心裡是更希望老二能得這個爵位的?」

有些事,他從沒對任何人吐露傾訴過,卻並不代表他就真的就什麼也不知道。

其實,祁正鈺對他的不滿,早在數年之前就已經到達了巔峰。

他之所以如今還頂著長寧侯府繼承人的名頭,那是因為上頭還有皇權壓著,祁正鈺要是皇帝,他們家傳承的要是皇位的話,他這個所謂的繼承人早就被他沒二話的給廢掉了。

祁文景不想爭,但是他已經在這個位置上了,無緣無故的他怎麼讓?

是裝瘋裝病,從此變成個廢人,一蹶不振?還是一了百了,乾脆一死,好給自己的親弟弟騰了位置出來?

便是螻蟻,也尚且想要偷生幾日,何況——

他還是個人!

這一刻,男人的眼睛赤紅,像是一頭瀕臨發狂的困獸,死盯著眼前洋相百出,還對著他不依不饒的他的親生母親。

余氏向來拿捏這個大兒子手到擒來,此時卻生生被他這染了血的目光逼退一步。

她嘴唇顫抖,滿眼都是恐懼,腦子卻依舊還是反應不過來的:「你……你這是在嚇唬我嗎?你這爵位是過了先帝的案頭,御筆親封的。」

祁文景於是就慘淡無比的笑了。

他甚至走上前去一步,將余氏直接逼退到角落裡:「我還可以去死啊,我死了,這個爵位就順理成章可以傳給老二了。」

余氏被他逼的退無可退,一屁股懟在了椅子上。

祁文景卻又迴轉頭來,看向癱坐在地上的自己的長子,表情越是見著慘烈問道:「或者你不離開這個家,我死後,你去試著與你二叔爭一爭?」

爭,怎麼爭?

他二叔已經是官居從三品的准侍郎了,他卻連個進士都考不中。

而如果又如他父親所言,祖父其實就是想讓二叔承襲爵位的,別說他是跟二叔爭,就算是他的存在那都成了一種罪過,區區一個不得寵的庶齣兒子,如果父親都能被他們逼死,他被做為礙眼的擋路石踢開那還不是人家動一動手指頭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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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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