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他的不同
一出警局唐青便看到那輛低調的輝騰,其實她最開始並沒有打算聯繫他,只是腦子裡突然想到他留下的字條,鬼使神差地讓警察撥了他的號。
唐青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揉了揉犯疼的腦門,「有水嗎?」
顧劭蕈從儲藏櫃里拿了個保溫杯,體貼地幫她擰開,語氣溫和地問:「怎麼進了局子,出什麼事兒了?」
眼睛卻在看到她的穿著時,幽黑的瞳仁沉了沉,眼底劃過一絲與他溫和氣質不符合的戾氣。
唐青自是沒注意到的,她狠狠灌了幾口,水溫不冷不熱,是她習慣的溫度,緩解了下乾渴的嗓子,才漠然地回道:「遇到幾個腦殘。」
沒再繼續追問,顧劭蕈深沉的眸子將她全身打量了一遍,「有沒有受傷?」
唐青搖了搖頭,她喝了不少酒,在裡面的時候腦袋就開始昏沉,這會兒酒勁上來,整個人越發的眩暈,她揉了揉太陽穴,身子十分自然地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我躺會兒,別吵我。」
顧劭蕈無言地攬過她的身子,讓她躺的更舒服些,眼神觸及到她裸露的背脊,默默地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趙大銘辦好手續上車,「老……」
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趙大銘立即噤聲。
唐青睜開眼的時候,人依舊在車裡,躺在人家懷裡姿勢都沒變一下,身上多了件男人的西裝外套,外邊的天已微曦,東邊的天空透著暗紅,耳邊是海浪拍打著岩石的聲音,聲起聲落,極富有節奏。
她已經好些天沒有一覺到天亮了,每每雜亂無章的夢境困擾著她,睡了比沒睡還要疲累。
酒後後遺症就是頭疼口乾,唐青動了下,男人瞬間驚醒,「醒了。」
剛睡醒的聲音透著磁性暗啞,他去拿水,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僵麻的動彈不得,無奈笑了笑,「手麻,杯子里還有水,你自己拿下。」
唐青喝了水,看著周圍的環境,「來這幹嘛?」
「聽說這邊的日出是一道絕美風景,一直想來看看。」
唐青自是不介意的,她提前過來除了送父親交代的東西之外,就是想要來走走看看,遺憾的是自己的攝影機沒有帶過來。
剛想著,男人動了動發麻的手臂,從副駕上拿過一個雙肩包,「猜到你需要,就幫你拿過來了。」
唐青點煙的動作一頓,眯著眼去看他,「你對所有人都這麼體貼入微?」
顧劭蕈輕笑出聲,聲音如大提琴般優雅動聽,「不,只針對於能讓我身心愉悅的人。」
恰好她就是。
唐青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其實他們兩人是同類,她對他熱情,是因為他的背影對她的「心」有著不可自控的吸引力,至於她有什麼地方戳中了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她不在乎,目前的狀態她感覺就挺好。
一輪紅日從海平面上升起,海天一線,天空,海面都被染成了火紅色,海水金光閃爍,偶有海鷗翱翔,瑰麗的色彩與大自然震撼地場面一一被唐青記錄在她的攝影機,哦,還有岩石上那抹或坐或立的背影。
唐青上前擁住他,用她喜歡的姿勢,雙臂穿過他的腰腹,臉頰貼著他的背脊,聆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火紅耀眼的朝陽,迎風起舞的海鷗,此起彼伏的海浪聲為海鷗清脆的歌聲伴奏,碧海藍天,擁抱的男女,這樣一幅美景被定格在攝影機里被永遠留存,更是詮釋了什麼叫無聲勝有聲。
看完了日出,兩人便回了酒店,顧劭蕈來這邊是有公務的,簡單梳洗了下,讓趙大銘將他的行李拿了過來,換了身衣服,他便走了,留唐青一人繼續補眠。
下午唐青背著相機準備出去,剛打開門,就見一個大黑個子男人倚在門口,唐青是知道他的,顧劭蕈的司機,至於叫什麼,她沒怎麼在意。
「有事?」
趙大銘站直了身體,將手中一個黑色的皮夾遞給她,「唐小姐,你的錢包找到了,看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
唐青接過,打開瞧了眼,見幾樣較重要的東西都在,便也沒再去看其他。
「你可以敲門的。」
看得出來,他等了很久。
唐青「愛屋及烏」,很是難得地說了句,儘管她很不喜歡在睡覺的時候被人打擾。
趙大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撓了撓後腦勺,憨憨道:「老大說要等你自然醒。」
唐青背著相機穿梭在大街小巷,這幾年z市發展迅猛,許多地方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不過並不影響她拍攝,相較於大自然的風景,她更喜歡拍人,各種各樣的人。
孩子天真無邪的笑臉,街角嬉鬧或拌嘴的年輕情侶,麻木又疲倦的都市白領,夕陽下牽手散步的老夫妻,一幕幕,一張張,喜怒哀樂,歲月靜好,匯聚成一幅活靈活現地人生百態圖。
鑒於上天給了她一副好腦子,她涉及的領域廣泛,只是每一項都不太執著,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如同對她所鍾愛的背影一樣,漸漸變得索然無味,煩躁、厭惡到再也堅持不下去,唯有攝影,她到現在也沒有什麼抵觸情緒。
當初這項愛好還是蒙西建議她培養的,說是對她的病情或許會有幫助。
當然,關於「病情」,唐青自己是不承認的,在她看來,一切反常都出自於她胸腔內的那顆心臟。
唐青是在第三天傍晚才看到顧劭蕈的,兩人在酒店大廳碰到,「要出去?」
唐青點頭,「準備去吃飯,一起?」
顧劭蕈匆匆趕回來也沒有吃晚飯,自是沒什麼意見,笑了笑,「等我一下,我先換身衣服。」
唐青顯然也看到了他一身正裝,點頭沒說什麼,去大廳的休息室里坐著等他。
儘管她不太喜歡等待。
顧劭蕈換了身比較休閑的衣服,上身淺灰色v領針織衫,下面配了條休閑褲,身高腿長,寬肩窄臀,加上那張俊逸非凡的臉無與倫比的矜貴氣質,一出電梯,便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唐青放下手裡的雜誌,男人已經來到她面前,「走吧。」
看著他極其自然地伸過來的手,骨節分明,指尖修長,甲床圓潤而飽滿,她曾看過名譽國際鋼琴家的手,也不過如此。
唐青頓了一秒,在男人看過來的眼神下,才把自己的手遞了上去,十指交握,是最親密的男女朋友或夫妻才有的牽手方式。
她以為她會排斥,然而卻沒有。
以往在面對那些男人的時候,她可以像個偷窺者一般在人家背後跟著一整天,然而,等到肢體有接觸的時候,她卻沒由來地反感,接受不了進一步發展。
許是他們已經過了最親密的界限,因此她的身體感官對他已經免疫也不一定,終歸來說,他是不一樣的,對於他,她似乎有著前所未有的耐心與熱忱。
儘管她的熱忱在普通人看來依舊冷淡,可與她而言,已是難得。